“将军,慢走阿!多谢一路相送!”

董郢站在昨日刚出颖阴的地方对着远去的队伍挥舞着手臂。

但白甲将军一行人似乎没有回应的意思,飞奔的马蹄散起一路灰尘,渐行渐远。

......

董郢尴尬的将手放下,心中正在嘟囔,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称赞的声音。

“啧啧啧,陈都尉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呀”

他好奇回头,问道“陈都尉便是刚刚那位白甲将军么?”

一见他回头,那人忽然惊喜叫到:“哎,客官是您呀”

原来这人正是昨天的那个店家,

店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顿时就跪了下来,吓得董郢连忙后退两步。

“客官~...不....是大仙...大仙...昨日小人真是不是有意偷看您的东西,还请大仙勿怪~勿怪啊....”店家说罢,还咚咚的叩了两个响头。

“???”董郢一脸问号,这伙计是疯了吧?

“昨日....昨日,大仙的包裹掉在小店后,小的本是琢磨追上大仙,还给大仙的,但哪知大仙法力通神,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才起了该死的贪恋,还望大仙饶恕啊,大仙恕罪啊...”

店家仍旧哭哭啼啼的述说道。

他稍微明白了一点,原来昨天包袱是掉店里了,但.....店家这幅模样.....

一番套话后,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听完后的董郢也是哭笑不得。

原来昨天店家起了贪恋,想昧下董郢的包裹,晚上的时候打开包裹一看,全是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在摸索中,店家无意间打开了电击手电,将他电了个手脚麻痹,满嘴白沫,今儿早上方才缓过来。

这会儿见到了董郢,大惊失色,将他当作了那天上打雷的雷公,顿时叩首便拜,后怕不已。

愚昧的封建老顽固啊....

董郢摇摇头,差点失声笑了出来,

索性也不揭穿他,点着头,说道:“既然如此,此番便饶了你,若是再犯,定教你好看”

店家如蒙大赦,慌忙点头“不敢犯了,不敢犯了”

“还不快快将我包裹拿来”

“是是是”店家忙应道,转身跑进摊位地下,掏出一个灰布包裹,正是董郢丢的包袱。

“大...大仙,您的包裹”

董郢伸手结接过包裹,掂量了两下,用手摸了摸,心中暗暗点头,店家还算老实,没私藏,看来昨天真是把他吓怕了。

他将包袱系在腰上,想起刚刚店家的话,便顺口问道:“方才你说的陈都尉是何人?”

“哦,那陈都尉啊,那是许县陈家老大,现任颍川都尉,那可是顶上天的大官,听人说是什么比两千石的大官,小的不太懂,反正是顶天一般的人物,听说陈都尉,手下有好几千人捏”一说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店家顿时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待听到许县陈家的时候,董郢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个陈家?”

“还能是那个陈家,许县就那么一个陈家”

董郢心中顿时一绷,满头冷汗都流了下来。

好悬......幸好没通报姓名,不然......

.................

“驾”

陈韶骑着马,在前面慢跑,后面一众甲士紧随其后。

渐渐一座城邑在远处浮现,城门上高挂一字“许”

看到这个字,陈韶顿时眼睛发亮,连纵快马,飞奔而去。

城中百姓,见一骑飞奔而来,顿时吓得鸡飞狗跳,

待飞骑稍进后,看见来人的面貌后,又都放下心来。

“原来是陈都尉回来了”路边一闲汉恍然道。

“怕是因为前些日子的大火罢,哎,好好的人家,被一把大火烧的白发人送烟发人”

边上商贩模样打扮的人好奇问道:“这陈都尉是何人?”

闲汉笑道:“你这汉子,怎得连陈都尉都不识得,前些年落马山闹山贼的时候你怕是没来过罢?”

商贩伸手不着痕迹的递过两角碎银,笑着说道:“正是,我等近日刚来贵地,还不曾听说”

闲汉掂量了两下,笑意更胜,当即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好说好说,要说起那落马山的山贼啊,还真不是东西”

闲汉自顾自的说道,却没看到商贩身后的一汉子突然一脸怒容。

“先不说这伙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单说那山贼头目听说就是个色心满腹的家伙,说是每夜必要黄花闺女伺候,伺候得若是有半分不满意便要将人杀来煮了吃,啧啧啧”

“混账!你胡说甚么”商贩身后的汉子忽然暴怒,右手指着闲汉气得直抖。

闲汉顿时吓的一脸愕然,也不知道那里得罪了这位。

“嗯?”商贩好似有些不满,向身后瞥了一眼说道“你插什么嘴”

见商贩开口,汉子满肚子的怒气,却不敢发出,只是后退一步,恶狠狠的盯着闲汉。

“你继续说”商贩笑呵呵的对闲汉说道。

闲汉当即也不敢卖弄了,

“那...那...陈都尉此事后,禀告郡守大人后,便领着一伍精锐杀上落马山,将数百山贼杀的个片甲不留,那吃人的贼首亦是被陈都尉两刀斩与马下,至此之后,陈都尉的威名便传遍了整个颍川郡”

“原来如此,呵呵,多谢兄弟告知,这番倒是长了见识,原来天下间还有这般猛将,我大汉当真福运昌隆”商贩一捋长须,笑呵呵的夸赞道。

“可不是....”闲汉正要笑着回应两句,却发现那汉子仍旧怒气勃然的盯着他,

闲汉被盯得浑身发毛,当下也不敢再留,客气了几句便落荒而逃。

“黄师,这狗贼当真无耻,竟这般造谣”闲汉走后,附近也无闲人,汉子便恶狠狠道。

“朝廷的龌龊手段罢了,你当甚么真,此番我等奉天师法令来此传教,你莫要误了大事”商贩面无表情的说道,方才他那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

“晓得了,定耽误不了天师大事”

......

陈府

此时府内所有人皆是白衣素缟,大门前两朵白色扎花,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管家陈达正带着两人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哀悼的客人,没有客气话,也没有笑容,只是面无表情的伸手相迎。

唏律律~~

一阵马嘶,

陈达下意识的抬头望去,这一望,顿时眼泪丛生。

“六爷,你可回来了。七爷死的冤啊!”陈达嚎啕大哭。

陈韶翻身下马,将马鞭丢向一名陈府下人,提起眼皮,冷声说道:“哭甚,带我去见父亲。”

陈达提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连忙应到:“是是是”

一众甲士,无令自动,将整个陈府护卫了起来。

宅内堂前,

正中位置躺放着一口楠木棺材,棺材后面一副白布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前面一个灰袍道士,手抓一把铜铃,正叨叨的念着什么。

一众前来吊念的人,默默的站在周围,陈纪等人则跪坐在棺木前面,

“望乡台上再望乡,此去远游莫相忘,”道士一摇铜铃,高喝一声“拜”

陈纪等人应声而拜,一时间又响起一片哀悼的哭声。

而伤心过度的陈老太公,软弱无力的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只是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陈韶无言的看着这一切,心中顿时一酸,快步走到陈老太公面前,双膝跪下,叩首道:“父亲,儿回来晚了”

听到他的声音,陈老太公的眼中终于散发出几许神色,

“韶儿,回来好,回来好啊”

陈韶终于忍不住,抱着父亲的手痛哭出来。

见儿子痛哭的模样,陈老太公也不禁老泪纵横,古稀之年,白发送子,何其凄惨。

“六弟”一旁祭奠结束的陈纪也走了过来,旁边左右站着一男一女,正是他的儿子陈群以及女儿陈月舞。

陈韶伸手抹了抹眼泪,看着陈纪,叫了一声:“大哥”

陈纪点点头,蹲下身子靠在陈老太公旁边,劝道:“父亲,莫要哭坏了身子,如今天色已晚,父亲不如早些歇着,这里有我照看着”

陈老太公年纪已大,又遇丧子之痛,如今身子虚弱至极,当下也不再逞强,点点头,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

陈老太公走后,两兄弟相视无言,

过了许久,终于红着双眼的陈韶开口问道:“大哥,那纵火贼与他那同党如今在何处?”

陈纪叹了口气,“信中不是与你说了么,父亲已经说过与那董郢无关,你莫要惹父亲生气”

陈韶咬咬牙,几乎是怒吼出声:“父亲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么”

“放肆!”陈纪大怒“你怎可如此说父亲!你人伦礼记都学到哪里去了!”

“哼!”陈韶扭头边走。

陈纪看着这个而立之年的六弟,眼底流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虽然六弟武艺超群,且素有才华,但身上总带有一股年轻人的冲动。

......

董郢这会儿很迷茫....

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去找好友,这会儿...要回去找荀彧他们混吃混喝去么?

丢脸啊,这可咋好说出口。

“师父!!!”

正踌躇间,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公鸭嗓子。

“师父!师父!”

不远处郭嘉背着行囊,兴高采烈的挥着手,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董郢扶额无语。

“师父!师父!怎的不辞而别?”郭嘉跑到他面前,气呼呼的盯着他。

董郢眼里闪着慈爱的目光,右手轻轻的搭在郭嘉的肩膀上,闻声说:“师父是一个无用的人,但也有必须要做的事”说到这里,他轻声叹了口气“可是啊...为师还是放不下你啊”

“师父....”郭嘉一愣,随后心里便微微一酸。他自幼丧母,父亲又忙于外事,何曾听过这番关怀的言语。

霎时便泪流满面,

原本只是看上了董郢的本事,所以拜师求学,而此时此刻却真切的感受到了慈父一般的关怀....

“徒儿,走吧,去你家,此番为师在寻友之前,定要将吾之所有倾囊相授。”董郢亦是泪流满面,我堂堂穿越大佬,竟然要靠糊弄小孩子混吃混合,苍天无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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