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应春今天没迟到,因此睡眠不足四小时,赶来剧组之前,在路上点了杯咖啡,借此打起精神。到底是年纪上来了,这么熬夜疲惫得很。
他赶来片场,一切照旧。片场早上八点开工,今天没有什么早场戏。
余应春在自己椅子上坐着,靠着椅背,等演员的妆造完成。其实今天的戏交给副导演盯着也可以,不过他习惯亲力亲为。
咖啡本是热的,放了会儿,转凉。余应春就着杯沿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目光逡巡一遍,无所事事,又转回自己手机上。
工作人员路过和他打招呼,陈音看见他这脸色,夸张地哇了一声,“余导,你昨晚没睡吗?”
余应春对她的反应有点不满,“有这么明显吗?”
陈音点头,“黑眼圈可重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会儿,让老刘盯着就行了。”
余应春摆手,“不用,我还行,你去忙吧。”
陈音担忧地点头,走了。
陈音走后,余应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夸张?
他摸到旁边的手机,拿屏幕照了一下自己,也还好,没发现特别不对劲。
算了,他把这问题抛到一边,打开手机。
微信的消息有很多条,打开,有各种工作人员的。不过没有赵逢秋的。
这个时间,还在睡觉?
他看向右上角时间,七点半。
昨晚给他发消息是三点左右,算三点半睡觉的话,这会儿睡了四个小时。确实不太能行。
他看了眼那消息,问他是否到家。过去这么久了,似乎没必要再回。
就这样,余应春放下手机,投入工作之中。
今天出了一些小差错,上午收工已经快一点。吃了午饭,就到两点。下午天色热,以防中暑,下午开工的时间是三点。
余应春躺在自己的棚子里,闭目养神,打算小憩片刻。
张惜拿着凭冰饮料路过,和他打招呼:“余导,你要喝吗?”
余应春摇头,礼貌而客气,“不用了,谢谢。”
张惜有些尴尬,握着那瓶饮料低头,咬唇说:“上次看见逢秋姐给你买奶茶,我还以为你也爱喝呢?”
余应春哦了声,敷衍地解释:“她买的那次啊,顺手,所以喝了。”
张惜点点头,她戴一个遮阳帽,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笑起来的很阳光,和这剧的女主角形象很符合。
“那你好好休息吧,余导。”张惜从一旁走过,回自己的位置。
她把手边的饮料放在桌上,看一眼余应春,脸色不算好看。
余应春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手机振动了一下。他迷糊睁开眼,发现是赵逢秋的消息。
“余老师,中午好。”
余应春靠着椅背,看一眼时间,都两点半了,还中午呢。
他回复:“下午了,赵老师。”
*
赵逢秋忍不住嘴角上扬,从对面的窗户玻璃里看见自己的投射,喜欢一点也藏不住。
【逢秋】:那下午好,余老师。
余应春轻啧了声,真是会顺杆爬。
【第四颗智齿】:赵老师,你是在逃避请我吃饭吗?
赵逢秋眼睛瞪大,一下呆住,而后才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
她嘴角咧得更开,“怎么会?!我求之不得。”
想了想,又补充,“我截图了!”
余应春好笑,这还需要截图?脑内一闪而过,好像又是久远的回忆带来的熟悉感。
——我截图了!不许赖账!
他一愣,尽管觉得不可能,但仍旧不受控制地点开她的头像,查看资料卡。
账号还是原始的那串乱码,资料卡也一点不沾边。他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吊着一口气。
又点开朋友圈,动态寥寥,为数不多的,也只有一个看牙的报告。
他点开那个动态:
“今天终于下定决心拔了三颗智齿,脸肿成猪头。
医生说,你这几颗牙长得还挺正,挺乖的,不让你受苦。
确实,只有第四颗智齿最不正,盘根错节地长在神经里,时不时就发炎阵痛。
医生听我碎碎念,疑惑不已,说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四颗智齿?
我说,这是文艺青年的比喻句。”
配图是三颗智齿做成的项链。
余应春本来觉得不甚相关,都已经退出朋友圈了,忽然想起什么,又点了回去。
真的有这么巧吗?
*
“浅浅,我长智齿了,好痛。我今天一觉醒来,就发现不对劲,然后摸了摸,发现长了智齿。”
“是吗?没长过。”
“痛死了,怎么办?”
“找医生比问我快,现在请假,立刻去看医生,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得到回复。”
“……”
*
“完了,我长了三颗智齿!这也太惨了吧,怎么一长就长三颗啊。”
“还没去拔牙?”
“我害怕,听说好痛。”
“不擦更痛,长痛不如短痛。”
“你是故意的吧?”
“?”
*
记忆如潮水决堤,一下涌到眼前。
余应春握着手机,有短暂失神。他返回去确认了一下,确实不是以前那个账号。
正发着呆,那边有些着急,一连好几条追问:“余老师,你喜欢吃什么?”
“日料?烧烤?还是别的什么?太贵的我可能支付不起,不过如果分期付款给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出乎她的意料,余应春的答案居然是湘菜。
赵逢秋还在笑,“好呀,那我去看看附近的湘菜,你晚上有空吗?”
“应该可以。”
余应春收了手机,继续躺下休息,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张惜一转头就看见余应春在笑,她咬了咬下唇,不禁猜测,他是在和赵逢秋说话吧?
她拿出手机,和赵逢秋搭话:“逢秋姐,听说你昨天回家啦,那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份莫奇的慕斯蛋糕。”
“啊?我已经上地铁了,好像不行,对不起啦。”赵逢秋没想到张惜会忽然这么说。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回家了?她有些疑惑,转念想到自己微博发了一条动态,说要去见好朋友。
张惜看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可赵逢秋有一瞬间竟然觉得惶恐和害怕。
她愁眉不展,是她太小家子气吗?
唉,她抛开这个话题,还是去看看湘菜馆吧。
片场位置有些偏,距离市中心有点远,但附近的餐饮业还算发达。她搜索关键词湘菜,初步拟定了几家。
一想到晚上要和他吃饭,她就恨不得一闭眼再睁眼就天黑。
在去到片场的途中,赵逢秋就这么做好了功课。下了地铁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带了一杯奶茶。这一次是草莓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