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帮他换药手法已是熟练。

她轻轻解开绑着的布带,取下敷药的纱布,看着伤口已有愈合的迹象,不禁自言自语道:“本姑娘果真厉害,愣是把你救活了,你醒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哧哧笑了起来。

华易礽此时正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待听了她的自言自语,又不禁想笑,心想:放心,本王定会好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严韶凌重新撒上新药,药末有些飞到了别处,她便用手指又捻了起来。华易礽只觉一丝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她的指尖微凉,划在他的皮肤上却似火般炙热。

包扎好左胸的伤口后,还有肋下和手臂,这些已经愈合的很好,她很快便处理完毕。唯独腰腹处坐着不好包扎,她只得站起来半弯着腰才行。

华易礽感觉到她马上便包扎结束了,索性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少女一身鹅黄裙装,脸颊白白净净,眉如远黛,眼若辰星,樱唇微翘,竟是个清丽无双的模样!

这是华易礽第一次真切的看清她的长相,初次见面时,她脸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脏兮兮的;二次见面于那晚的雪地,当时天黑重伤,只有些模糊的印象;第三次是她用唇喂汤,他耗尽体力睁开眼睛,只瞥了一眼便又陷入了昏迷。

时至今日,他才知晓了她的真正模样!

此时严韶凌正认真的为他系着布带,丝毫没有注意榻上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系好了最后一截,她正要站直身子舒口气。

抬眸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平静,如月色下的雪般清泠眼眸。

严韶凌没料到华易礽此时竟清醒了,她没有思想准备,惊慌不已地连连后退几步。可她却忘了身后紧挨着的就是那张放桃的小桌,她这一退,便撞了上去。

“啊!”却见严韶凌撞上桌子后又被反力顶了回来,惊呼着直直朝华易礽倒去。

华易礽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眼瞅着她朝自己撞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严韶凌还记着他身上有伤,在身子被撞回来的时候用手紧紧抓住了竹榻两边的扶手,这才避免了华易礽被砸的危险。

只是,此时他们的姿势,却颇为怪异的亲密。

严韶凌两只手把着榻,身子虽没有砸到华易礽,却已紧挨在一起。而她的脸,此时与华易礽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

华易礽瞧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愣了。

她的眼睛里仍含着惊惧,睫毛忽闪忽闪的直直盯着自己;她的唇瓣、似紧张的失了血色。

华易礽鬼使神差的微微抬身,将自己的唇凑上去,含住了那片柔软,是昏迷中那个熟悉的感觉,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严韶凌被华易礽这一吻,似大梦初醒般赶紧支起身子,眼睛中带着不可思议,一手抚唇一手指着他语无伦次骂道:“你......你,想不到你竟是个登徒子,枉我好心救你性命!”

华易礽被她这一骂,也觉出自己太过莽撞,会有损她的名声,不禁懊恼不已。

方才只是想做,便做了。

他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口,喉咙处只觉干涩难忍,仅发出几个喑哑的字音便止不住的干咳起来。

严韶凌瞧他如此难受,应是昏迷了几日未曾说话的缘由,而自己好似也从未给他喂些水喝。

她终是不忍,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给他倒了杯水递到嘴边。

华易礽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水慢慢饮下。甘泉过喉,如雨落沙漠般滋润,他略休息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多谢!”

严韶凌没有理他,径直出门走了。

华易礽瞧着她的背影不禁苦笑,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会有今天。可方才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吻她?他想不通。

自己从小长在深宫里,少年时便又到了军中历练,是以真正接触过的女子并不多。虽说及冠时王兄曾给自己准备过几名侍妾,却都让自己打发出去了。故而,堂堂宇平王,现在,尚未通男女之事。

“吱”的一声,门又被打开了。

严韶凌端了碗粥冷着脸走了进来,她行至榻边,眼眸直视着华易礽说道:“我不知你姓甚名谁,身份贵贱,然既出手救你,便会看顾你痊愈,亦不会图你日后报答。权当是上天安排的一场缘分,望公子好自为之,莫要失了颜面!”

说完,便欲抬手喂他喝粥,却被华易礽抬手挡了回来。

他轻轻一笑,犹如春风拂冷面、韶华蕊初绽般温暖绚烂,他低声道:“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见谅!本......我叫裕凤,京城人氏,世代经商。如今承蒙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日后自会报答!”

严韶凌不置可否,继续喂他喝粥。

华易礽说的这番话其实不假,并非骗了严韶凌。他名易礽,字裕凤,只有少数亲密之人知晓;既是皇族,名下有些生意也正常。

他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目前还不清楚外面的状况,若杀手还在寻他,一旦暴露行踪怕会连累到严韶凌。

如此休养了几日,华易礽已能慢慢下地,只是不能有太大动作,避免扯到伤口,伤势加重。.七

而他也发现这个房间的墙上还挂了一副画,上面的女子好似雪中仙子般澄澈明净,看笔法和落款,应是出自沈季秋之手。这小子,何时竟和严韶凌关系这般好了?他心中不悦地想。

严陌却感觉自家小姐和这个裕凤公子之间的关系,好似有点不对劲了。

自裕凤公子醒来,小姐虽说还是照常为他换药,却一直冷着脸。她也不知道那个公子怎么得罪了小姐,自己也不敢去问,只得在心里瞎琢磨。

华易礽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严韶凌不说话,他也不知怎么开口,是以自他醒来那次的对话,二人竟再未有任何言语交流。

因着他已能缓缓行走,伤口也逐渐愈合,老是敞着胸膛也不是法子。家中并无男装,严韶凌只得让严陌去集市上买,顺道再备些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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