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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繁雨生了堆篝火,忧心的听着洞外的风声,身边的少年面色不祥,她不得已叹了口气。

截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孩子双臂没了。

被人砍得,干干净净。

就在刚才,他说他今年大概十七岁了。

这样一句话,似乎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陆繁雨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一边简单的熬着药,一边关注着他的状况。

果然,又吐血了。

“来,喝口水。”

水晾的刚刚好,少年喝了一口,冲她笑笑:“谢谢掌剑。”

陆繁雨无奈摇头:“我可不是你们剑凌族的人,我师父才是。”

“那青凌怎么在您手里?”

“青凌?”陆繁雨看遍四周,才找到少年说的东西,是那把青剑。

陆繁雨拿起剑诧异道:“它叫青凌?”

“掌青凌者,掌剑凌氏。怎么,掌剑没告诉您?”

陆繁雨突然间哈哈大笑:“我师父可不是这么说的,赐我剑时,他说这剑叫——绿剑。”

少年又昏迷了好多天,在这期间,他们藏身的小村子,也被人查了一遍。

陆繁雨抱着少年蹲在屋顶上,少年的脸在月光下还是惨白,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肉,骨架小个子矮,怪不得刚开始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看着一波士兵土匪似的走了,陆繁雨嗤之以鼻:“狗皇帝什么样,狗儿子就什么样,没改!”

稳稳飞落,连他的一丝头发都没惊动。

三月起,少年病症似乎有所缓和,每天都能和她说上一会。

陆繁雨知道了很多往事,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陆亡,亡命的亡。

那时候他假装不经意,却又充满希冀的问陆繁雨。

“掌剑,还是不肯回来吗?”

陆繁雨傻了一阵,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终于,她也同样不经意的说:“我师父,故去二十一年了。”

陆亡好像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就低下头,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没事,不回就不回吧,剑凌族衰落至此,现如今,就剩我一个直系了。”

北疆,修竹又坐在了城墙墩上。

远处风沙止,万里默默,十分辽阔。

副将曾欣找了来,给她加了件披风。

修竹笑道:“刚觉得冷想下去……你这披风送的及时,那我就再待会儿。”

曾欣:“废将军请随意!”扭头就走。

修竹翻下墙头追上她,一把搂过来:“那就回去”

曾欣:“都是为了你好……”

修竹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好的欣妈妈!”

没一会。

“哎欣妈妈,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等藥云鸢回来给你治治。”

曾欣:“将军,你学点好吧!”

上阳城,初春月上,城外花旁。

藥云鸢站在楚梵对面,手里还提着一只竹篓。

楚梵有点局促,面对她不自觉乱了阵脚。

“姑娘……采……采药去了……啊?”

藥云鸢神情自若,轻轻点了个头。

“北疆大营……还住得惯吧?”

藥云鸢抚平袖口,又点了个头。

楚梵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他努力地攥紧了拳头,定了定神,又吸了口气。

“姑娘一路辛苦,回了上阳一定要多吃点。”

藥云鸢眼皮抽了抽,面色如常,依旧点了个头。

“那就此别过,愿姑娘好眠。”楚梵做好了跑的准备。

藥云鸢叫住他:“你还有别的话吗?”

语气不平不淡,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意境。

楚梵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话要说,便摇了摇头。

藥云鸢微微笑了起来,就如她平常面对难搞的长辈一样。

笑着说:“多谢。”

转身款款离去。

那步态犹如一朵莲花的开合,从容不迫。

待到她身形隐去,楚梵才松开攥紧的拳头,暗自对自己说:“表现的不错,再接再厉!”

后又看向藥云鸢消失的转角,笑没了眼睛。

第二日,藥老先生新得了一味奇药,特意过来与徒儿品鉴,刚进院就站住了脚。

“你不是说要多待几日?怎么,这就要走?”

藥云鸢放下手里的东西,与师父见礼,随口胡诌了个叫人信服的理由。

“单修竹又伤了,我回去看看,别叫人给治成残废。”

藥老先生觉得也是,就随口嘱咐几句,把药带回去了。

励志游历北疆的公主并没有信守承诺……也不是,是她病恹恹的父皇实在不想放开她这,让人放心的处理政事小能手。

虹阳殿里,公主的大桌子上依旧堆满了折子,重要的一摞,不重要的好几摞。

每当公主不想干了,就会气势汹汹跑去皇帝的政事殿,皇帝当然时而在时而不在。

皇帝在的时候,公主刚要跪地拜礼,皇帝就各种部位疼,疼到需要叫御医。

皇帝不在的时候,公主就会去寝殿……公主从未在皇帝寝殿中见过一个醒着的父皇。

或是在皇后殿中找到皇帝,皇帝总会说:“我好不容易跟你母后说说话,别来打扰我俩。”

公主只能和商贵妃在殿外抱头痛哭。

四月多事,早有探子来报,说是金洲洲吏私下贪银,还杀了当地上京状告的一众官民,封锁消息。

楚觅知道皇帝心知肚明,就把探子的密信呈了上去。

当天就传召让她去政事殿议事。

果不其然,楚必也在。

还是一顶高高的官帽,为她量身订做的高帽。

楚觅看了她一眼,确认她好好活着,没缺胳膊少腿,就移开了目光。

同行来的还有楚宽,踹踹不安,没地放手。

楚觅不经意按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慌乱。

楚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其实皇帝心里早有主意,这事也没议多久,几人就散了。

楚必恭恭敬敬与姐弟两个拜别,在众人拥簇下上了马车。

楚觅嗤之以鼻:“他们储文馆是真远。”

楚宽早知道皇姐看不惯她,笑着讲了些趣事宽慰。

几日后,各地不知怎么散播的消息,说皇帝要严查官吏贪污。

这消息不从官中来,只从众民口中去,反正是叫所有当官的都听了个明白。

只因信息来源不明,还是有很多人冒险一搏。

就被抓了个现行。

金洲之事传进将军府的时候,起事之人早已就地正法,朝廷派人安抚,把户部的顾醉阳也捎带上。

顾醉阳正混的顺风顺水,一听这事,当即找上楚觅。

“这么大交易来往,肯定不是一个人干的,还得查。”

楚觅:“查查查,查个屁!”

顾醉阳:“不查的话,大头不死,休整一阵还会继续鱼肉百姓。”

楚觅:“你当皇帝不知道?”

顾醉阳蔫了。

“父皇既不动他自是有他的道理,我只是个监国,没必要改变什么……只是提点他,别太过了,我虽不济也是个公主,杀个狗官,没人会拦我。”

顾醉阳肃然起敬。

四月花香入小城,陆亡还是咳嗽,血却咳得少了,就只是入夜后断断续续的咳,也惹了不少店家厌烦。

陆繁雨打乱了计划,找了处竹林,买下一间小茅屋。

竹林被打理的生机勃勃,陆繁雨很满意。

人到老年,总是会对生命表示敬意,所以她总会推着陆亡出来看春笋,一天天的拔高,一天天的生长。

不过陆亡并不领情,几乎是在陆繁雨张口讲述过去的前一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像是回到椿国那个小村庄,农忙时找不到徒弟,冬日里进山打野味分给乡邻。

瓜果鱼蔬,脆的清脆,肥的肥美。

陆繁雨总是会想起林伯家白白胖胖的大馒头,每次修竹都能吃上两三个;还会想起李婶家的辣酱,每年都会给她们师徒送上几罐,不够了就下山去要。

她还会想起徒弟,一把长剑舞的生风,总叫她想起当年栖鸣,教她剑术的那几个师伯;最后,她又想起栖鸣山……满天大火,和枫叶红成了一片,那是血的颜色。

梦醒了,陆繁雨坐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第二日,陆亡终于睁开了眼,陆繁雨催着他喝药。

陆亡还是那样无奈的,认命似的,喝光药汤。

他突然提个条件。

“陆师姑,我想去看看掌剑的墓。”

很准确的扎了陆繁雨的心。

那年的鬼湾还有水,陆繁雨就是掉进湖里才捡了条命,而陆凌,永远的留在那里。

陆繁雨不是没有回去找过,她总抱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想法。

后来她在鬼湾看见了个剑凌墓,他们往墓里扔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尸体,的的确确是她师父。

她不想再去一次。

“你这名字不好听,太丧了。”陆繁雨顺手洗了碗,把水擦在衣服上。

“你改个名字,病就能好得快。”

陆亡很懂事的问她:“那换成什么好呢?”

“陆望吧,希望的望。”

“好。”

陆望睡前,再没提过想去看掌剑的事情。

等他睁开眼睛,马车已经走了一整天。

“陆师姑,我们去哪?”

陆繁雨心情颇好,哼着小曲扬着鞭:“去看看你们掌剑。”

小番外

藥云鸢本章隐藏语录

憨憨、笨蛋、蠢透了、爱情什么的还是算了、为啥不开窍、气死老娘了、楚梵我祝你吃斋念佛遁入空门此生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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