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修竹身边又多了一个跟班。
“我说景鸿,你不是离家出走吗?那你应该离你爹远一点。”
景鸿当时就不乐意了:“恩人,你我好不容易见这一面,全凭缘分,你我应顺应天意。”
修竹:“顺你大爷,你就是想白吃白喝。”
因江湖八卦而和景鸿打成一片的众人:“我觉得景鸿说得对。”
修竹摇摇头:“算了吧,爱咋咋地。”
转身就去找一二姑娘要他这半个月应得。
一二姑娘:“你当他傻啊?傍上你之后立即就把钱结清了。”
修竹遥遥看着他,翘着腿吃着肉,闲适的好像是在自己家里。
修竹突然说了句:“亏谁不能亏自己。”一个绝佳的念头就跑了出来。
初选结束那日傍晚,吃吃喝喝的景鸿冷不丁被人揪着耳朵拎起来,吱哇乱叫之时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犬子无状,还请将军见谅。”
修竹赶紧收了嘲笑,一本正经回他:“没有没有,实在是看您寻子心切,才帮着找找。”
景鸿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就那样被揪出了客栈。
修竹高兴地喊:“得空再来。”
初试共选了六十位好汉,修竹觉得这场比试开始有趣了。
正午时分,比试暂止,各处上饭时,她终于在景大侠身边看见了景鸿。
还提杯敬了敬。
景鸿白了她一眼,景大侠回了一杯。
吃饱喝足,修竹打算下去找小伙伴商议晚上吃啥,就听见隔壁两个仙风道骨的大爷讲生平。
“想当年,栖鸣山那几位,随随便便拿出一个,都是个魁首,可惜咯。”
“可不,别说那几位,包括他们的徒弟,哪一位不是个中英才?”
两人轮番叹了回气,又开了口。
“不过李兄,都说勤雨将军也出自栖鸣,不知真假。”
“八成是真,不说别的,单凭那一身武艺,除了栖鸣,别的地方也出不来。”
“李兄所言诧异,若要如您所说,没了栖鸣,江湖便无新秀顶梁了?依我看,那栖鸣山辉煌已过,现如今正该是你我出力之时。”
果然辉煌都是自己的。
修竹听了听两人互捧,甚觉没趣,抬腿要走。
“若说实话,栖鸣山新出来的那个女将军也是个奇类。”
另一个噗嗤就笑了:“不是说栖鸣被人屠山了吗?这怎么一个一个的出来,还没完没了了。”
提这话的也笑了。
修竹攥紧了碧血长风,暗道:栖鸣山的人就在你身边呢!这么大声找死吗?
踏着重步离席了。
比试开始前,修竹找到景大侠,换了个位置。
估计是猜到了她的不忿,景大侠把她安排在身侧。
这种位置总是叫人眼红,不一会,景大侠身边的女子就比即将上场的选手更迷人了。
修竹并没有一心扑在战局上,瞧见众人都往自己身上看,环顾四周无人解惑,正是郁闷。
景鸿偏过一个极小的角度,悄声对她说:“都是看我的,没事。”
修竹表示不相信,却舒适了不少。
场上,两个体格相当的壮士正在自报家门。
修竹听的迷迷糊糊,但并不想细究,她本就是凑个新鲜。
名号报完,两个人拉开阵势,各自摆了个看家姿势。
修竹又不懂了,遂自言自语:“该打就打,在擂台上还耗什么?”
一边的景鸿提醒她:“这是江湖规矩,你小点声,让人听见了打你。”
修竹一笑:“放心,这个场上,还没人打得过我。”
景鸿无语了一下子,灵光乍现。
他跑去跟自己爹耳语了几句。
修竹就被景大侠点了名:“将军也想试试?”
修竹头一个反应是:“前辈叫我修竹便好。”
后一句就是:“什么试试?”
景大侠:“比武啊。”
景鸿在后面偷笑。
修竹:“跟谁比?”
景大侠:“都能比,今日可以打擂。”
修竹那股压制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
冲着之前那俩嘲笑栖鸣山的老头一指。
“他俩能打吗?”
景大侠向着所指一看,全明白了。
“他俩不出战,但是他俩门下,都在后面。”
“打,下一场就能打。”
景大侠开心的捋起了胡须。
修竹从高台往擂台走时,余光里有景鸿的注视,有陌生人在窃窃私语,有长庚军急急跑过来为她加油,更多的还是一群人探寻的眼神,就要把她盯穿。
她突然想起了抢武状元那一次,人群里有个声音。
“这个女娃,要么就折在第一轮,要么就是个将军。”
立于台上,对面的那位凶猛异常,脸上还有道疤。
修竹内心:没个疤都不敢在道上混是不是。
表面还是冷冷淡淡,一副我就是来拿擂主的表情。
碧血长风在手,左手搭在右手上,稍一低头。
“栖鸣山,单修竹。”
引得一片哗然。
这个下午过去,整个武林都传着这样一个消息——栖鸣山,回来了。
当事人单修竹打的过瘾,还报了仇,相当快意。
当下就收不住得意。
“这便是江湖啊,等我回去,一定要和楚觅说说。”
偷偷跟过来喝酒的景鸿一个猛子跳起来:“你你你,你认识虹阳公主?”
修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过度肆意了。
刚要掩饰,就看见景鸿的星星眼。
“景鸿,你这个表情好油腻。”
景鸿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大哥,小弟以后就跟着您混了,大哥叫我往东,我绝不往北。”
修竹疑惑道:“你认得公主?”
景鸿:“那可是虹阳公主啊,当世储君!这般年纪便能理国事,救社稷,当为我辈楷模!”
修竹听着这话,脑子里立即显现出楚觅对着她肆无忌惮大笑的样子。
当世储君是没错,当世挚友也没错。
想着想着,就笑了。
景鸿缠着修竹讲楚觅,把她惹得烦了,干脆踢了出去。
第二日比试,有了前一日修竹的努力,入了比赛的人寥寥无几。
修竹再坐到景大侠身边时,四周各位老的少的不认识的,都站起身来与她行礼。
依着礼数,修竹以小辈之礼回了。
落座后发现,四周探寻的炙热目光不减反增。
她越发有了责任感,便敛去昨日的懒散,努力挺直腰板。
昨日输的极惨的两位郁郁寡欢,随着众人一起行礼一起坐下。
相顾无言。
战局逐渐走向高手争端,修竹看的津津有味,等到了她上场时,她还在暗自分解着上一个胜者的招式,深陷其中。
“大哥,大哥?单大将军!”
最终还是景鸿把下一个选手从幻境中摇醒,比武才能顺利进行。
又一回自报家门,那喝彩声明显比昨日要多。
修竹表示极为受用。
嘴角隐隐有了起势,又被粗暴的压回去。
对方显然仔细分析了昨日比试,敲定主意要先出手。
长刀出鞘,直直劈来。
修竹爱惜兵器,不忍落痕,便没有硬接,随便躲了躲。
这个态度可能传达了错误的信息,对方以为修竹瞧不起自己,产生了厌战情绪。
一时心中郁结,挥刀更快了些。
修竹本是无意,对方愈渐疯狂让她十分不爽。
“这位仁兄,一场比试罢了,何苦招招致命?”
仁兄:我若收手还怎么打的过你?
当然,说话会分神,所以仁兄选择沉默。
回应她的是更快的攻势。
修竹一边念叨着“你不地道”,一边绕着他周围,不远不近。
不出鞘,不应招。
时间一长,仁兄就被绕烦了,加之取胜的压力,一时口不择言:“栖鸣是被打怕了吗?只会躲不会接?”
“哦?”修竹这回一点都不怕剑鞘落痕了。
先是一挑,挑开眼前刀刃。
又加一脚,教他如何做人。
转场半圈,脚尖勾着对方扔出去的刀鞘,又轻盈的回到场边。
这边仁兄爬了起来,正看见自己的刀鞘落到修竹手里。
“呀……”就着十足的气势冲了过去。
修竹将碧血长风护在身后,执着对方的刀鞘,迎面而上。
伏低,出腿,别开长刀,一脚踢在他的膝窝。
顺势冲出去,仁兄正跪在身后。
“劝你换个兵器,你使这个太笨。”
对方没起身,将刀转换了个方向,毒蛇一般追上修竹。
那角度刁钻,正挡着修竹的预想。
修竹以鞘撑地,登时飞起。
那刀随即跟着人换了角度。
仁兄已经收起腿,没有任何多余招式,直取修竹胸口。
修竹弃了刀鞘,借力落地。
又袭过来,抄手重新拿回刀鞘。
鞘过头顶,同时回身,鞘口对着刀尖,直直扔了出去。
仁兄还保持着一手前伸一手没赶上的状态,刀就回了家。
修竹顺手把背后藏着的碧血长风拿出来,往刀上一架。
然后说了句话。
“我栖鸣山,向来是点到为止,从不发疯。不知贵派是怎么教的,好像与我们不太一样。”
不同以往,这次的笑意里,带着杀气。
小番外
景大侠:景鸿!你敢不娶?
景鸿:嫌我蠢笨,你就再生一个,别来逼我。
景大侠:放屁!你娘那般年纪,生孩子就是搏命!
景鸿:我不管,我才不要成为你抱孙子路上的一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