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趣读小说网 > 诺归 > 诺归

决战那天,修竹坐在擂台边上的人堆里,跟人扯闲篇。

“要是被捅了个对穿,那就一定要把血吐在他脸上,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个味。”

“将军,你快别说了,我要吐了。”

四进三,修竹蹦蹦跶跶上台,恰巧抽了个第一场。

对方也是个姑娘,明眸善目,连衣袂都带着仙气。

抽了签后不急不躁,还对修竹拜了个礼。

修竹十分兴奋,因为对面的一看就是个高手。

镜儿山少山主站起身来,想喊点什么。

四周本来躁动的人群突然息了声音,都看着他。

少山主有点尴尬,顺嘴喊了一句:“将军,打败她!”

修竹对面,一身素色衣裳的姑娘提着两柄子午钺。

左右各一,通体黑色。

不知怎的,修竹脑子里突然闪过凛冬惨死的场景,那摊黑血似乎就在不远处,凝在一起。修竹甩甩头,把脑子里的东西清了出去。

依照惯例,先互道出处。

修竹慢慢低下上身:“栖鸣山,单修竹。”

“竹”字刚落,对面就飞了过来。

修竹将将躲开,回手抽剑:“弓原!”

剑鞘稳稳落在弓原手中,四面无风,满场寂静。

双钺对上长剑,铮铮鸣响。

修竹显然发觉了这一战的不同寻常,连废话都少了。

翻了个个,挥剑后仰,顺势转了下手腕。

“姑娘说了名字也无妨,总归我也记不住。”

素衣姑娘没搭话,脸上的杀意全露了出来。

修竹在她的步步紧逼中绕圈,反而生出了些许惬意。

“姑娘若是想赢,只需悄声知会我,自然叫你赢。”

素衣姑娘断开她的去路,袖中一动,数十根银针无声飞来。

修竹就势躲开,身后一阵嘈杂惊乱。

没时间回头细看,素衣的攻势突然激进。

修竹再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她道:“若是伤及无辜,怕你今天也走不出这沙定。”

每个字都带着一招,一句过后,台上对了无数回合。

子午钺四尖九刃,是近战利器,几乎勾上人身,就得带走一块肉。

况这姑娘步法诡异,角度刁钻,袖里不知还藏着多少暗器。

十分难缠。

修竹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打法,不仅要防着明处,还要防着暗处。

一钺几乎是挨着脸上细毛划了过去,修竹恼了,反手一挥,右钺就被齐齐削掉了两个尖。

这种时候,好剑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素衣追上来,直捣修竹腹部。

修竹甚至眼睛都没看着她的兵器,向后退步的同时果断挥剑。

素衣的左钺齐着手指前端,也断成了两截。

修竹退至台中便停住,对方似乎有些发愣,抬起头看着她。

“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下手应当良善些。”

神仙姑娘丢了残钺,从腰上解下一根鞭子。

长鞭乘着风旋过来,几乎无力。

修竹抬剑一拨,鞭头失了方向,撞在擂台的立柱上。

鞭头轻飘飘粘了上去,同时“轰”的一声,立柱半碎,擂台立时塌了一角。

修竹半瞪起眼睛:“我的妈呀,你怕不是个爷们?”

素衣收了鞭,几乎没间断的又袭过来,碍着之前的教训,一直离修竹那把红剑远远的。

修竹从不是一味躲避的人,看着迎面飞过来的鞭头,抬剑缠住了它。两相抗力,修竹得以细观长鞭,鞭上细细密密,全是细针。

“欧吼。”这一声表赞叹。

“姑娘大义,为了与我斗武竟以针扎腰。”

素衣说话了:“这有机关,针不扎腰。”

扬鞭甩开,两方立于两侧,对称的很。

修竹笑笑,划了个栖鸣山的走阵,转眼来到素衣面前。

素衣收了机关,双手执鞭扛下一剑。

修竹转身换手,剑如游鱼,须臾追到旁侧。

“姑娘这椿国话学的不错,单是交流可以合格了。”

素衣收了鞭柄,冲着修竹脖颈甩鞭,侧腰受敌竟是防都不防。

修竹适时偏锋,蹭着衣角躲了过去。

又是一个相距甚远。

素衣重新找回优势,连着回了两圈,才把长鞭打了出去。

带着不死不休的架势。

修竹暗自摇头,长剑护着四周,落点无具,鞭长莫及。

台下众人看着,栖鸣新出的那位人物,占便宜似的又来到素衣身边。素衣几乎是恼了,鞭子甩出阴风,连带着台下都冷飕飕的。

栖鸣那位四肢如曼舞,十分享受,连偏一下头躲躲暗针都不肯。脚底划了个不知是啥的阵,剑就在双手间纷飞。

左手换至右手,又习惯性的转了转腕,挽了朵并不实用的花。

抬起头,使得恰巧是个雏鹰起飞的招式,左臂护胸,剑在背上,向着前方。

少年意气风发。

素衣喘着粗气,用蹩脚的夹生话问她:“这阵叫什么?”

修竹骄傲,小脸一扬,连着声音也扬起来:“耍鬼。”

素衣足足反应到下台,又回去捡起长鞭,都没想明白是哪两个字。

修竹刚下了擂台,弓原就告诉她,北疆大营有急事,速归。

修竹辞了各位,还对景大侠表达了谢意。

匆匆启程。

这边陆繁雨有了淡墨帮衬,很顺利就进入了金柏城。

金柏全是达贵,街上并无小贩,各类物资都是别城每日按户送来的。

街上随随便便走来一个都是穿金戴银,便衬的姐弟俩衣衫破败。

陆繁雨掂量着包袱,带着淡墨进了一家成衣店。

那店家舒服的窝在躺椅里,抬起眼皮看了眼来人,又放下眼皮:“要饭的都在城西,那有施饭。”

淡墨哪里听得了这话?当即拽过包袱掏炸///药。

陆繁雨按下他,道了声谢。

走到人少处,淡墨气的双颊涨红:“师姐,他不说人话!”

陆繁雨一边走一边给他顺毛:“这的人富惯了,商户不像商户,掌柜不像掌柜,全都是养在安乐窝里等死的人,别和他们计较。”

又喋喋的与他讲:“还有些人,即使沦为要饭的也要留住金柏□□籍,总想着东山再起。他们也明白新起之人会替代他们的位置,却念着从前作威作福的日子,不肯出城。能入金柏城,不是有点能耐就是与覃国有忠,他们国主也不好赶……咱们这会子去那人人落魄之地,刚好掩去怀疑,等过几天再寻出路。”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两人来到了一方与众不同的群落。

全是剑炉,烧的通红,在这盛夏里燃烧着过分充盈的火气。

每个剑炉旁都有小屋,或有光膀汉子出来抡铁,瞥见陆繁雨,满脸嫌弃。

覃国尚剑尚武,女子地位普遍较低。

陆繁雨神情落寞,还要低声安慰淡墨:“还得是我师父,铸剑都是一道风景。”

两人匆匆走着,迎面来的人突然都闪到一边去了。

陆繁雨脑袋里的弦瞬间绷紧了,想的全是接下来怎么跑,怎么躲过城兵、府兵、甚至是宫里的兵。

身后一阵脚步声。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偷偷摆着手,示意她快靠边来。

陆繁雨没懂,脚步声越发逼近。

就在淡墨把手探进包中的前一刻,陆繁雨打算搏一搏,就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走过来,所有人都低着头,抬都不敢抬。

那人没停,擦着陆繁雨就走了过去。

四周甚至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却什么都没发生。

姐弟俩突然就被一群七七八八叽叽喳喳的人围住,众人的语气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乐,他们还示意姐弟俩一起快乐。

陆繁雨大概明白了,刚才过去的应该是个地痞,出个街一定要打打杀杀那种。

于是她瞬间挤出几滴老泪,说她和弟弟本是富户出身,早年家本陪尽,父母自缢,姐姐所嫁非人,弟弟迟迟未娶,才落得个如今模样。

这种故事在这一片太多太常见,众人也就是唏嘘了一下,给她指了个庙就散了。

陆繁雨泪都干了,还在那里擦来擦去。

淡墨笑她哭得像鬼。

有个人站在他们十丈之外,呆立着。

他向着陆繁雨的方向,轻声说了句:“老东西,你还真活着。”

陆繁雨和淡墨偷笑了半晌,起身打算出发。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

四面无人的街道上,一个油头邋遢的老汉站在街中,腰背不太直,冲着她憨憨的笑。

挽起一半的袖子脏的不成样,腰间挂着许多东西,其中有一卷金属制的铁片,总像是在哪见过。

许多记忆顺着血脉逆流,冲上脑海。

护腕!

陆繁雨想起一个人,久未谋面,形容不清。

她走进,她甩开淡墨拉着她的那只手,她仔细辨认。

陆繁雨眼睛逐渐睁大,她一掌拍在那个人人惧怕的地痞身上。

“老不死的,还真是你!”

舒图勒笑的脸颊抽动,乱七八糟的胡子抖了又抖。

小番外

修竹终于在闲时知晓了武林大会的结果,最后赢得是一大派弟子,算是实至名归。只是这一届比往届结束的要快,都要归功于修竹。

修竹心中委屈,道:“要是晚叫我一个时辰,赢得就是我栖鸣山的人!”

翻墨随手抄了个物件扔过去,修竹稳稳接在手里。

“小兔崽子我还没骂你呢,两个门派整整二十人全被你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修竹一歪头:“我就是故意的。”

再得一个随机物件。

“是那两个老头嘴上无德,说我栖鸣无人,我才略略教训了一下。”

没等她说完,翻墨拍桌而起:“干得好!怎么不把这两个老儿子一起端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