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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梵将婚事定在了年关,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这一日十分热闹,修竹也来了,跟着藥云鸢还愿。

楚梵进去前还给从海大师磕了个头。

大师看起来有点惆怅。

修竹走过去,想了个话头:“大师,了了这名是您起的吧!”

大师点头。

修竹退半步一辑:“不愧是大师。”

“施主名为修竹,应也是如修竹般的人物。”

修竹挑了个眉,笑道:“有一言,不敬神佛,先行告罪……大师,那看人面相,卜人未来之事,不是路边摆摊的专长吗?”她笑意盈盈,看着大师歪着头,一副皮猴子模样。

“施主所言甚是,不过贫僧这一卜,不收银子。”

修竹脸上瞬间放了光:“这位大师十分有趣。”

“哪里?一会儿施主不嫌茶苦就好了。”

“哎,大师,大师……别呀,都说佛祖肚里能乘船……”修竹追着大师入了寺,剩一行人在他们身后笑声朗朗。

修竹不是第一次进掩佛寺了,却是第一次喝茶,所以比别人多了些好奇。

茶上来,她的这杯却和别人的不一样。

“咦……大师你这样可不厚道,这茶也忒苦了。”

从海大师见她看过来,抿去嘴角笑意:“施主想要香茶也不是不可以,先把我厨房的萝卜还了。”

楚觅嘴里的一口茶悉数喷了出去,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立之,我就说这世间总有人能治你!”

修竹噘着嘴,气鼓鼓的却没说什么,只拧着茶杯的盖子,“吱嘎吱嘎”响。

一杯茶从旁边递来:“我还没喝,给你。”

是顾醉阳。

楚觅当即就看不下去了:“又不是没给她准备,你这是护的哪门子短?”

果真又有人给修竹送上杯一模一样的。

从海大师举手言明:“这本不是我的意思,是藥老要挟我做的,顾大人别记仇。”

藥老先生猛地起身:“嘿你个老小子。”

俩人掐着掐着就出了门。

藥云鸢和楚梵正好进来,见着师父又和老友对战,便问了一嘴:“他俩又怎么了?”

修竹找到了可以告状的对象:“从海大师都跟你师父学坏了!”

藥云鸢就明白了个大概,遂没什么好说的。

等了许久,觉得自己师父不要面子,药圣得要面子。

“好朋友嘛,互相开开玩笑也正常。”

修竹偷偷嘟囔:“要不是你医术还行,谁跟你做朋友?”

好巧不巧被当事人听到。

“单修竹,做人要讲良心!”

修竹一摊手:“我不做人很久了。”

藥云鸢拂袖不理她,暗自记下,只等她下次受伤再还。

众人小聚片刻,便约着回去,顾醉阳一个没站稳摔倒,修竹转过身笑他。顾醉阳见四周没人,撒起泼来:“你扶我!”

修竹摇头:“我这裙子贵得很,沾脏了不好。”

顾醉阳:“我就要你扶!”

修竹也杠起来:“你多大了,自己起不来吗?”

顾醉阳:“我摔疼了!”大言不惭,面无羞耻。

修竹笑到翻了个白眼,无奈就要走过去。

一双大手抄着顾醉阳腋下把他提溜起来,根本没来得及让他惊讶。

“大爷慢点。”

然后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醉阳:刚才那是个什么玩意?他叫我啥?

修竹:“楚梵为什么叫你大爷?”

顾醉阳感觉整个人都炸了。

回去的路上,顾醉阳还在想着撒娇被人看见这回事,根本没注意修竹带他下车漫步。

“大娘,那家卖油饼的去哪了?”

“哦,前个跟旁边摊打起来了,现在去临街了,喏,直走右转。”

“好嘞,谢谢大娘。”

“顾一榜,想什么呢?”

顾醉阳回过神:“诶,怎么到这来了?”

修竹笑呵呵挽住他的胳膊:“顾大人体恤民情,特意出来巡视的,走啦走啦。”

转过弯,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冲过来,速度十分快,顾醉阳长臂一伸,抓着手把她拉到身边来:“小心点。”

修竹作为巡城将军,怎的受得了这种气?

“长眼了吗?你给我停下!”

顾醉阳捏捏她的手:“你休沐呢!这事不归你管。”

修竹气的鼻孔出热气:“算了,饶他一回。”

宽大的袖口一遮,把两只牵着的手遮住,修竹看了看,抬起头意味深长的对他笑:“走啊,给我师父买油饼去。”

顾醉阳还沉浸在牵手的幸福感当中,下一刻就被带没了影。

……

八月伊始,覃国突然派使节来椿,修竹官复原职,天天跟着他们,美其名曰保护。

将军府中两个小的忙的脚不沾地,几口老的又闲住了。

顾长风:“师姐,要我说,这得从根上找。”

陆繁雨:“我找了,不是找不到吗?”

淡墨:“师姐,我觉得师兄说的对。”

陆繁雨嫌弃:“淡墨你那脑子能懂啥?进金柏城都费劲!”

淡墨委屈:“师姐你不能这么说啊,当时……”

翻墨打断:“师姐,要我说还是得从覃国查起,毕竟二师叔走后,覃国就对他的母族进行迫害,覃国动机很大。”

敲门声……“你们吵的嗓子疼了吧?”楚然然带着茶和茶点进来,差人放好:“行了,我出去,你们接着吵。”

栖鸣四人,除了淡墨,谁都说服不了谁。

所以选择静默。

许久过后,几人收拾了地图,拿出棋盘,在方寸间战输赢。

这一战就到了点灯,陆繁雨瞧着天都黑了,不免想起徒弟。

“修竹今天回来么?”

话音还没消散,门就被推开了:“师父我真的不想干了,咱们回去吧。”

三步并作两步,“咣当”坐在陆繁雨身旁的地面上,摆摆手:“爱谁干谁干吧,我是不行了。”

顾醉阳这才捋平了衣服上修竹攥出的印子,进了门来乖乖问候。

陆繁雨慈爱的摸着徒儿的头顶,给她拿了块糕,倒了杯水,转过头看向顾醉阳:“不顺利?”

“回师姑,覃国想带回三皇子凛沐,今天在大殿上吵闹,回去后又派人在街上闹事,修竹有些顾不过来。”

顾长风“哼”了一声:“老东西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管教儿子,这回好了,乱成一锅粥。”

翻墨点点头:“确实是国运尽了,上回打仗,连指挥都落不实,一会强攻一会退守,其中一战光主将就换了三位。”

陆繁雨咬着后槽牙:“听说那个息冉当上大将军了?”

众人立即岔开话题。

“师父,刚就听裴婶说等我俩吃饭呢,走走走,吃饭去。”

一起身,吃一半的糕掉了,修竹叹息:“你走了,我就再也不快乐了……你跟我吃饭去吗?”

陆繁雨一巴掌打在她后脑上:“皮猴子……走吧,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修竹抱住陆繁雨的胳膊往饭厅走,顾醉阳瞅准机会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修竹转过头,笑着冲他吐了个舌头。

饭桌的气氛有些尴尬,楚然然想着找了个话题。

“小将军,我记得你刚来家里的时候,那混小子还因为打不过你跟你怄气,有这事没?”

陆繁雨果真竖起了耳朵。

“你俩怎么好的?”

修竹扒了口饭,嘴里鼓鼓囊囊:“他给我做了顿饭,我原谅了他。”

陆繁雨扬起下巴。

“自从修竹来了家里,铭儿确实稳重了不少。”

陆繁雨死死盯着楚然然那张一开一合的嘴。

顾长风接上话头:“那可不,毕竟家里有了姑娘,不一样。”

陆繁雨又看向顾长风,看猎物似的。

只有修竹看不清刀光剑影,还往上凑:“为什么不一样。”

楚然然笑着回她:“到时候你就懂了。”眼睛却落在陆繁雨身上:“是不是啊,繁雨姐?”

陆繁雨气不打一处来,“哼”的一声,坐的离修竹更近了,还偷偷剜了顾醉阳一眼。

顾醉阳看见了,没敢说话。

……

覃国使臣又开始叫嚣着要见凛沐了,修竹挡在他们前面,长锋军一字排开,刀剑出鞘。

对面似乎就是不要脸了,安排了一群手无寸铁的,站在那里只是干吼。

烈日之下,双方僵持了整整两个时辰。

修竹叫来个人,说了句什么,转过头又开始听他们所谓的“肺腑之言”。

“先帝少子嗣,现任国主昏庸不堪,实是要三皇子殿下回去主持大局啊!”

“胡说什么?时运不济,陛下是要接三殿下回去协助!”

“我呸,怎么来的皇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陛下是先帝立下的正统继承人……”

“什么正统?到现在还没见着继任诏书,你拿来我看啊,要是真的有,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当年你就想扶持二皇子上位,如今看陛下登上大宝,你心里嫉妒是不是?”

“你还敢提二皇子?”

伸手便打。

修竹本来困得要命,看见他们终于打起来了,突然就没那么困了。

“覃人这战斗力不行啊,你们不知道,咱们朝中打的比这还狠!”

四周站着的小兵想笑,却碍于两国中间,不得不压下笑意,其中有忍不住的,“噗嗤”笑出了声。

修竹:“嘘,忍不住就掐掐腿,日子还长呢。”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打作一团。

不多时,刚才被吩咐出去的小兵回来了,修竹会意,从主位撤了下去,进入层层把守,走到院里。

“在这困三年,东西倒学了不少,还会描字了?”

凛沐抬起头,看见是她,笑着站起身来:“我还说天气炎热,等会给你们送点茶水。”

搁下笔,绕过流水沥沥,抚起卷帘,穿一身素色长袍,散着半头发,歪歪斜斜横着根木质的簪子。

修竹身上的甲都开始烫手了,三步两步褪了甲,蹲在小池旁洗了把脸:“茶水没用,我刚派人从地里摘下些鲜瓜,给你带了几个,消消暑。”

热气散了,修竹就坐在水池边:“凛沐,外面挺热的,我想让我的人轮着进来洗洗脸,可行么?”

凛沐把干净的手帕递给她:“你都送瓜了,我还敢不让?”

修竹抬手谢过,顺手要了瓣瓜。

凛沐听了听,外头似乎更吵闹了,便问她:“还闹呢?”

修竹急急把嘴里的瓜连籽咽下去:“可不,还闹成了两帮,半柱香前打起来了,我没管,不知死活。”

凛沐摇摇头,走回到桌旁:“让他们打,你乏了就在这歇着,总归打死人不算你的。”

修竹想起什么,伸长了脖子问他:“你还真打算跟他们回去啊?”

凛沐又拿起笔:“不然呢?你想个什么办法让我变成椿国人。”

爱坑朋友的修竹:“诶,楚觅!按照你来时的路子,娶她不就完了吗?”

“你这个脑袋真的是,她是储君,我一无名二无权,怎么联姻?”

修竹默默缩回头去,啃了口瓜:“覃国不是个好地方,你回去会挨欺负的!”

门开了,顾醉阳走进来,也是急得一身汗,顺手捞了块瓜,蹲在修竹身边啃。

“你俩真是奇了,将军府不比我这宽敞?”凛沐书生斗不过流氓,只能嘴上说说。

顾醉阳罕见的态度恶劣:“我服了你们覃国人了,要人要的理直气壮,欠他们的啊?”

话落方觉不妥,但是话已出口,实在是挽回不得。

然而凛沐非但没生气,还劝他消消气。

“你见到的是大皇子的人,等明天见了四皇子的人就好了,他们会十分卑微……”

顾醉阳:“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应该道个歉。”

凛沐摆摆手:“他们俩什么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了,凛涟不堪大用,使的非常手段上位,本就民心不稳,再加上凛泠在其中作梗,日子自然是不好过……他俩这回目的却都是一样。”

顾醉阳微微低着头,沉沉的说:“把你压回去,做个傀儡皇帝,这样一来他们所做的事就都可以扣在你头上。”

凛沐未置可否,却笑了笑:“可惜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妙人……覃国皇室争端已久,这三年我若还在金柏城,怕是连个渣子都不剩,椿国的这三年,是我赚来的。”

修竹张着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凛沐却看着她肆意大笑:“诺离将军,你眉毛掉光了!”

小番外:顾醉阳鬼鬼祟祟,到街上找了辆马车。

“一会我跟诺离将军出来,你就使劲赶马,越快越好……但是不要靠的太近,我怕伤着你。”

小贩十分激动又忐忑,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钱:“大……大人,我不会被诺离将军抓进去吧?”

“不会,有我呢!”

小贩点点头,下了个决心,赶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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