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清道:“同一个地方的天气也是变幻无常,今日此处雨雪,别处还有太阳呢,你这儿都忘记了,看来地理志是白学了。”

萧景清把喝茶的杯子放下,奚落的话也跟着这杯子应声而落。

只不过他的话刚说完,楹月的身子就往前倾,萧景清的从容烟消云散,眼疾手快拿出帕子,把楹月的鼻子堵上了,血还是不停往出流,把萧景清吓的够呛。

萧景清边扶楹月站起来边说:“你流个鼻血你哭什么啊。”

此时不光有鼻血,楹月的眼泪也刷刷往下落。蓉蓉见状走到楹月面前,她虽狼狈,看到蓉蓉递过来的帕子还是嘴里说出了话。

楹月道:“滚。”

蓉蓉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萧景清在一旁愣住了,招呼旁边的下人来帮忙。

下人过来接了萧景清的活儿,萧景清作揖请辞,就这样离开了大殿。

楹月的鼻血是止住了,眼泪却没有。

大殿上的人心里对晋王妃的所做所为厌恶的很,都对她印象不佳。萧齐的夫人抱走蓉蓉,蓉蓉也流泪流的厉害。

萧景清站在一旁,楹月头疼的打紧,撑着头对萧景清说道:“景清,你是不是骗我了。”

萧景清照样跟以前一样语气轻松:“我骗你什么了,不就骗你喝了一碗汤吗,流个鼻血还把你吓哭了。”

楹月越是听见他这个语气越难受,哭的越来越凶。

萧景清也装不下去了,在一旁站了许久,最后终于有勇气去抱住楹月。

楹月又问出了声:“景清,你是不是骗我了。”

萧景清虽然语气很悲伤,但是依旧说着没有。

楹月在萧景清的怀里喃喃道:“景清,你别骗我。”

月光照耀,烛光摇曳,夜色温柔的美景之下最容易诞生谎言。

萧景清信誓旦旦的跟楹月说:“我不会骗你的,我怎么会骗你。”

以假乱真是萧景清的好戏码,记得很久以前,萧景清,文照还有曲霄跟曲烨在桃花树下吵闹时,萧景清充作月老,非得给文照塞个姑娘,追在人家背后碎碎念,把曲烨气的够呛。

文照说他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了,曲烨在一旁震惊,毕竟他从未跟她表明过心迹,因此忧伤了好一阵。

萧景清张口就来,直言自己也有,那姑娘眉清目秀,天真活泼,简直天仙下凡。

曲霄跟文照都没有相信,只有曲烨信了,追着萧景清问了很久,那姑娘是哪家的,怎么认识的,读过哪些书,性子好不好。

萧景清一个也答不上来,只说这叫一见钟情,曲烨在一旁连连点头,听的认真。文照与曲霄笑了,两人满脸无奈的笑着。曲烨后知后觉才发现萧景清在骗人。

不是萧景清骗人的技术有多高超,只是一句话再三强调,假的最后便能成真的了。

萧景清非拉着楹月走到望天台上,旁边的浑仪在一片星星下立着,秋日的月格外的明朗。萧景清把楹月的手举起,对着她说:“怎么样,感受到了吗?”

楹月一片茫然,只举着手不知所措,萧景清怪她,忙说道:“哎呀,你这样没有用的,你要用心感受,闭上眼睛。”

于是楹月闭上眼睛,拂过指尖的是秋日高照的月。

楹月说:“景清,我觉得有人在想我。”

萧景清一本正经的喊着楹月的名字,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道:“楹月,你的脸皮好厚哦。”

楹月又睁开眼睛,开启家暴模式,一巴掌就拍到萧景清身上。

萧景清吃痛叫上一声,对着楹月说道:“你这是家暴你知不知道,打死我了谁养你。”

楹月不屑说道:“谁要你养,我带着家当回滇南都比待在这盛京城里强。”

萧景清轻描淡写来一句:“可惜你回不去。”

楹月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萧景清吼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好没良心的萧景清,还非得刺激我。”

萧景清抱头,对着楹月恳求道:“别打脸,谢谢。”

楹月还没打就收了手,走下望天台,萧景清在后头追她。

另一边的大殿里气氛不甚好,萧何也不是很开心,太皇太后在一旁跟他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把丫头逼死了。”

萧何的一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祖母,他本来就对楹月拒绝他的事耿耿于怀,几乎是身边的人都不支持,萧何有些因爱生恨,故今日刻意问起荆州,楹月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几乎是开了个头就什么都知道了。

文照已经死了,一年前就死了,文相本来就对先皇威胁他卖命的事情不自在。当初文照与曲霄对萧何很失望,觉得他私欲太重,加之与景清走的太近,被先皇贬谪。曲霄原本是荆州的,文照是黔州,但是黔州比荆州条件恶劣许多,曲霄换了文照自请黔州,文照就去荆州了。先皇还是不放心,怕文相与曲复心生怨恨,便私底下组织一批杀手,随时监视远在黔州与荆州的两个儿子,恰好也绑架了两人给萧何守国,萧何年纪轻轻才能坐的了这皇位。

大儿子死后文相就辞官去了荆州,现在该守着文照的坟了吧。

大长公主坐在萧晏上面一点,喝着汤面不改色。萧晏的性情改了大半,抱着孩子轻轻拍背哄着,眼里却也是担心,她现在也是打心底里佩服楹月,即使无过多深交,也觉得她是个正人君子,洒脱到极点的人物。

楹月守着院子里的漫天枯叶,伸手接住秋意的荒凉,终是盛京城里春光不在,荒草丛生。

楹月在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举起手,拂过指尖的是夏日爽朗的清风,秋日高照的月,九天之上的白云。

景清是风,文照是月,曲霄是云。

那我是什么?

萧景清在一旁答道:“你是春日枝头正闹的喜鹊。”

楹月又对萧景清说道:“景清,我觉得有人在想我。”

萧景清嗯了一声。

麋食庭中,罾兮木上,不是你在想我,是我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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