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案在冰床旁围绕柳婠婠来回走动,看她容貌一如千年前,娇俏妩媚。

她的一息尚存,是用千万只妖的性命换来的,也因此,诸子案反觉得恶心,即使是他一手造。

他很后悔当初无意透露了此邪术,害得妖界从此不得安宁。

或许,全是他的错罢,要是柳婠婠早些死好了,偏偏总是吊着一口气,让昊然无法下狠心弃之不顾,毕竟是他深爱的人,如何舍得亲手抹去她生还的希望。

耳畔传来枯枝碎裂的声音,诸子案呵斥道:“想死吗?不准进来!”

门外的身影顿了一会,随即离开。

诸子案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凶恶感到震惊,余光看到躺在冰床的柳婠婠,一缕迷离的香气如女儿柔弱无骨的,他渐渐的释然,这里每一景每一物均出自他的手,包括眼前这个女人。

只要他从作梗,柳婠婠绝对活不到现在,可为什么……他下不了这个手?

诸子案手握重拳随即又张开,想凭此一鸣惊人,想让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惊掉下巴,真的……仅此而已么?

假如没有这枝称作前世的香,昊然还能记得起多少关于柳婠婠?诸子案不得而知,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也不例外。

他的私心在于曲解或者影响昊然每一道旨意,令其符合自己的利益需求,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诸子案拥有令死人复生的能耐,记住了,无法忘却,世世代代传下去。

每个人都有软肋,不管他表面如何强大,例如昊然,又如遗沧,只要抓住了,能为他所用,潜移默化地影响,最终致使他们成为他的傀儡。

他走到柳婠婠床前,俯身探她气息,气若游丝,诸子案既庆幸又悲哀,柳婠婠不死,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收手,复杂的心思实属一言难尽,无可排解,一拖是千年。

诸子案从袖取了一枝镇魂香点燃,如浸凉水的适意感遍布全身,带来外边如风雪刺骨的冷,他打了个冷颤,掐灭前世香后,走出屋外,反手掩门。

新来的童子忍不住好地往里边观望,不经意看到诸子案冷得刺骨的眼神,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收了目光低头站在身侧。

诸子案没有管他的心思,反正如此童子多得很,大把少年争先恐后地扑向这个位置,他不珍惜,多的是替换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诸子案的不训斥更加重童子的惊恐,他眼瞳涣散,又不敢多加解释,生怕因提及惹怒诸子案,从而命丧黄泉。

直到听见他唤了一声去叫其余少年,童子才恍然回神,飞也似地去了。

诸子案木然目送他欢喜离开,眉梢眼角全是劫后余生的意味,可在他眼,这些少年和死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血丸一旦制成,他们也到了以死掩埋秘密之时。

所以,他从不让自己心性还未完全成熟的徒儿与他们有过多相处,每一年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死亡,要么崩溃,要么从此麻木。

“师父,这相思屋,为何是禁地?”

诸子案停下脚步,回身看他,终究敌不过师徒情分,面柔和些许,肃穆答道:“相思屋唯有他和昊然能踏入,且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44/4ml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