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庭又欣赏了一会儿季风又青又黑的脸,然后准备尽一尽小叔叔的责任,帮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侄儿出个主意。

季之庭敲了敲季风的头道:“你脑子里怎么只有这些事儿?两个人之间可以做的事很多的,我有没有教过你,美人不似人间有,要用心。”

“哦?”季风挑挑眉。

洛商勤奋好学地仰望着季之庭准备偷师一二,此时一个侍女过来为他们这桌添酒,正待转身要走,被季之庭叫住了,“美人留步。”

侍女像是被惊动的蝴蝶般停住脚步,转身见是季之庭唤他,一双柔波明眸垂了垂,有些娇羞地回:“季公子有何吩咐?”

季之庭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朵娇艳的杜鹃花递给侍女,道:“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恰比美人一二分,聊赠一枝莫相弃。”

侍女原本只是耳根子泛红,听罢整张脸都粉了,真真桃花粉面,侍女怯笑一声接过花,投向季之庭的眼神满是少女的心动,最后不胜羞涩分花约柳而去。

洛商看呆了,季风看傻了,这个人才是铁打的临夏第一登徒子,仗色欺人的老流氓。

“怎么样?”季之庭眉飞色舞地问。

季风深深点头,凑上去道:“那你看我应该送什么……”

三颗脑袋凑一对比划,最后像是敲定了计划细节,鼓舞士气一般碰了个杯,然后另一个侍女过来了,侍女低着头,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季之庭道:“季掌门,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是什么是什么?”洛商凑上去。

东西送到侍女就走了,季之庭不明所以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盒子里放着一堆方才他送去的那枝杜鹃花,只不过是碎成粉末的形态。

季之庭脖子僵硬地看向对面席位穿浅蓝衣袍那人,那人回之以冰冷的笑。

“里面是什么?”季风和洛商纷纷伸出脖子去看,被季之庭“啪”地一声猛地合上了盖子。

季之庭讪讪地笑了笑,举起那个外表华美精致地盒子道:“看到没,这就是回报,我的办法一打一个准,走走走,去准备。”

说罢三人起身离开了席位,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去了哪里,风银注意到对面座位已经空了,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遍整座水汀,最后都没看见人,正要起身,侍女过来了。

风银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打开看,里面放着一枝花和一张字条。

——抬头。

风银抬起头,就看到水汀三楼有两个侍女携着装满花瓣的篮子,齐齐往楼下撒花瓣,花瓣纷纷飘落之际一阵风吹来,将花瓣卷起,花瓣被风揉成一堆,组成一个箭头的形状指向一个方向。

风银顺着看过去,是水汀的出口。

顾江屿看着风银想去又踟蹰的样子笑了笑:“快去吧少君,莫让人等急了。”

风银看了看那簇卷起的花瓣,放下木盒便出去了,走到霁月楼门口,风银还是没看到人,反而注意到周遭的楼宇上又站了许多携花篮的姑娘,将缤纷的花瓣往楼下撒。

接着平地地风将漫天的花瓣卷起,先是随风飘扬一阵,然后便都聚拢,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控制着这一切的人必是时风门元灵术修炼得十分炉火纯青的人,才能将风运用至此,惟妙惟肖地卷出了季风的身形,还十分生动地模拟出一副微风吹起衣摆猎猎翻飞的样子。

那花瓣组成的季风便施施然在和风里向风银走来,然后单膝下跪,将一朵开的最娇艳的花朵递给他。

风银就在众人羡滟的目光中过了好半天才结果那朵花,随即花瓣组成的季风就无风自散,又化作漫天飘零的花瓣。

还是不见人影,风银注意到地上花瓣中,忽然抽枝发芽开出了一朵花,接着几步之外又开了一朵,像是为他开出了一条道,为他指引方向。

风银跟着地上的花走,时不时就有一阵花雨,最后花瓣组成的季风又出现在他面前,这次没有消散,大概是目的地快到了,“季风”牵起风银的手亲自为他引路,很快边走到话世轩门外。

话世轩大堂内空无一人,整个场子已经被季风包了下来,季之庭再跟他做最后的嘱托,道:“自古鲜花配美人,没有哪个美人看到这漫天美丽的花朵不心花怒放的,这只是第一步,这里才是重头戏,鲜花再美,一人欣赏也无趣,一定要两个人,我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诺。”

季之庭抬了抬下巴示意,现在他们三人正在话世轩三楼的顶配包厢里,最佳听戏位置,下边的人根本看不到里边,完全私密,包厢内已经铺好花席,美酒美食放在桌案,熏香已经焚好,季之庭道:“到时候人来了,两人就依偎在一起,听着先生讲你俩写的花样百出的本子,到时候情从景生,人比景更醉,一切都水到渠成……”

季风喉结动了动,忙打住了季之庭的话,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人马上就要到了。”

洛商还想留下来亲自看看效果,结果被季风一脚踹走。等人都走了,季风这才上了包厢,满意地看了一眼包厢里的布置,然后松了松衣扣,坐下等人。

该死,他怎么还紧张了?

风银被牵着进了话世轩,大堂空空如也,只有方台正对着的三楼包厢有人,便跟着指引一步一步踩上三楼。

刚掀开帘子就见季风闪了上来,嘴里叼着花,取下来插在他胸口,声音刻意压低道:“美人,终于等到你了。”

说罢将他拉进了包厢,风银扫了一眼包厢的布置,问:“你在做什么?”

季风心中一喜,心道这办法果然有效,这不风银就跟他说话了么,两天了,这可是第一句话。

季风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家美人生气了,要哄他开心。”

闻言风银推开他,又不说话了。

季风见他冷若冰霜的脸虽没有做表情,但满身都写着我很生气的样子,喜欢得不行,拍拍手叫来老板。

老板事先被打过招呼了,送来了话世轩珍藏的专门写季风风银的本子,按照顾客要求,要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

老板一听就懂,挑了几个好本子,送来任君挑选。

“洵舟,想听哪个?”季风看向风银。

风银看向老板,老板眸光一动,道:“原来是——”

老板话还没说完,被风银一个冰冷的眼神杀住了,老板忙住口,道:“如此看来,这几本都是老故事了,话世轩最近又出了新的,我这就去给二位挑几本好的来。”

老板端着本退下,季风道觉出华点来,问:“什么意思?为什么那几本不行,非要去找没看过的?”

季风这人脑子不同寻常,该记的不记,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倒是记得清楚的很,哪天需要了,再刁钻再久远也能被他挖出来用。

他思索一番恍然大悟道:“哦~难道说这些你已经看过了,不仅是看过,还收藏了?”

季风抓出了几个月前风银刚带他回小木屋时,风银慌忙不让他进屋,第二天屋子被收拾一空的事,估计里面就包含了这档子事。

风银手指节卷了卷,有些局促,季风还在引逗他,他憋着气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季风正要追,风银掐了个决招来满地的花瓣挡在季风面前,等到散开时,哪里还有那个白衣身影。

独留季风沙楞在原地,想不明白美人怎么这么害臊,说两句就走了呢?

计划一失败,看来季之庭这一套行不通,他得重新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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