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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战场。

三百六十年的时光过去了阳光依旧未曾光临这里,埋葬在这里数不尽的枯骨,终日徘徊着迷茫的幽灵,让一切显得如此荒芜,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是一切所有的起源之地。

恐惧与敬畏和对人类排斥到极点的环境让这里鲜有人至,但在每年的某一日,这片地区的边缘都会聚集着从大陆各地赶来的各色人群,他们会亲手在这边地区的边缘摆满象征希望与祝福的白色花朵。

这里象征的崇高,不曾被遗忘。

穿着防风沙的黑袍的人弯腰在已经具有了一些历史上的石台上放下一株白花,静静的摩挲着上面雕刻的文字,神色无比的温柔。

他停驻一会,裹紧了黑袍朝前方迈出了步伐。

“年轻人,前面的地带很危险。”

守墓的老人叫住了他,拄着拐杖追了上来,刚才他就在一直留意着这位年轻人,也不知怎么的,光是看着就有一股亲切感,视线也不自觉的分了出去。

最主要的是,现在并非纪念日,就算偶尔有人过来,也少的可怜,只要是人,就很容易被常年久居这里的老人捉到。

被叫住的慕楚乖巧的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笑的乖巧:“老人家,没关系的,我是冒险者,只是靠近看看不会有危险的。”

老人微微喘着粗气,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年轻人,每个想进去的人都这么说,就算是冒险者,也不一定有把握能从里面完好的出来,而且,最近里面的动静也有些不太对。”

“好奇心不应该用在那里。”

“那里啊,留下了太多悲伤的灵魂,活人进去了,会迷失的……”

“活人吗……”

“年轻人,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我想说……额……是挺危险的,要更慎重一点才行。”

“知道就好,天色已晚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嗯。”慕楚听话的点了点头,“老人家,外面有点冷,我扶您去那边休息吧,一会我就回去了。”

老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意识回来,已经裹着毯子,端着热茶,坐在不远处属于他的小木屋里面了。

慕楚礼貌的和老人告别:“多谢您的善意,我会牢记于心的,您好好休息,就此别过。”

老人很满意对方的谦虚,目送着他离开了小木屋,又拯救了一个好奇的年轻人。

喝了口热茶,老人的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起来,视线移开,透过小窗户,他又看到了那道身影。

“噗——”

“那个……老人家。”慕楚无奈的看着气喘吁吁再次追上来的老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伸手为对方静静的顺着气。

“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人在里面必须进去一趟。”

“放心,我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的。”

老人戳破他的谎言:“年轻人啊,里面都是死了几百年的人,你怎么会在里面有重要的人。”

“有的,他是我的爱人,他就在里面。”

他没有说谎,突兀的,老人心里升起了这个念头。

慕楚笑着给出了答案后,他送走了勉强相信了这个答案的老人,自己则裹紧了身上的衣袍,踏入了禁区。

随着逐渐深入,他忍不住呼出一口白气。

这里,真的是太冷了。

白色的幽魂与他擦肩而过,而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好奇的靠近了过来。

生前的记忆已经是一片空白,但与面前的人类相接触的瞬间,幽魂却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想要靠近,想要追随他……

这有点痒,这么想着,慕楚并未制止幽魂的动作,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这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某位同伴。

“或许我应该说句好久不见。”慕楚自言自语着,他笑着,轻拍着幽魂的肩膀,“你们……辛苦了。”

丧失了知性的幽魂听不懂面前人的言语,但在此刻,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却悄无声息的碎裂在了一些。

隐藏在迷雾中的幽魂陆陆续续的显现,数量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尽头。在面前之人踏入此地那刻,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了些什么。

他们之中,大多面容模糊,看不清生前的样子,他们于前段时间在睡梦中苏醒,再次迷茫的于此处徘徊。

只是在某个人到来的时候,顺从本能的靠近。

慕楚努力想和数百年前一样笑,抹了抹眼角却只摸到了一抹湿润,他有点嫌弃此刻的自己。

带着细微的哭腔,他道:“这是最后的告别的了,我不能和你们离开啦,我有了想要陪伴的人。”

慕楚摸出因斯莱特,立于身前,“大家,再见。”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更多的幽魂迅速朝他靠近。

涌动的白雾层层叠叠,似乎要将世界染白。

最靠近慕楚的那只幽魂缓缓的变淡,面容却看得更加真切,薄雾汇聚而成的眼珠恢复了丝灵动的色彩。

“爱因诺尔大人,我们的战争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三百六十余年了,我们胜利了。”

“那……真是太好了。”

无名的幽魂最后拥抱了他,“谢谢。”

谢谢你,异世界的来人啊,为我们所作的这一切。

风吹散了最后一丝薄雾,眼前的视线变得豁然开朗,就连温度也开始缓慢上升。

这些被深渊侵蚀而无法离去的孤单魂灵,在结束了由梦魇构筑的美好梦境后,此刻,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慕楚呆立的良久,自言自语:“果然,还是有点荒凉啊。”

“诺兰先生在吗?”

“【不在】”

“尊敬的诺兰啊,请把这个地方变得好看一点,我的要求不高,参考原先的精灵之乡水准,高一点就好。”

“【……】”

“嗯,加油。”

【一点都不想加油】诺兰很想这么说,最终还是乖乖的去干活了。

就当做仅此一次的补偿吧。

“【如你所愿】”

顺从直觉的指引,慕楚在奔跑,颤巍巍的小花轻吻着他的脚踝,被风吹拂着的枝叶将清香带出了好远。

脚步惊扰了蝴蝶,转而放弃娇嫩的花蕊,去追溯一闪而过的身影。

快要靠近了,慕楚缓缓的放慢了脚步。

他忍不住勾起微笑,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现在的这个环境像极了王子要去吻醒公主的梦幻场景。

参天的大树绽放着巨大的白色花冠,深埋于地里而又高大的根系让地面拱起了一大块,也让那块地带格外显眼。

露于地面的根系浅浅交错,构成了一个天然的睡床,风拂过,白色的衣角不慎从其中滚落。

沉睡于其中的梦魇羽睫轻轻抖动,努力的倾听着外部的动作。

草地很软,脚步声很小,他要很集中精神才能捕捉到。

突然,脚步声消失了。

琥珀的眼眸惊慌的睁开,恰好对上了一双笑意满满的黑瞳。

轻揽着自天而降的恋人,还有些虚弱的梦魇轻声叹息,也饱含爱意。

“这个时候,就别吓我了。”

慕楚拱了拱脑袋,思考了很多话没有说出里,只是小声的来了一句,“星星,我想哭。”

“那我大半会一起陪着你哭出来。”

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抱在一起痛哭,有差点离别的伤痛,也有相见的喜悦。

哭完了,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之后两人才重新恢复了过来。

对于自身情绪的控制,星格能好上一些。

抵着额头,星格垂下了眼眸细细感知:“阿楚,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他记得,沉睡前阿楚找到他的时候确实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气息。

“这个啊……因为我又死掉了一次。”

慕楚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是的,他又死了一次。

他的身体被深渊侵蚀的太深了,经过华兹的奋力抢救后还是失败了,他舍弃了那具被深渊侵蚀的太厉害的身体,借助于柯塞利斯的术式与诺兰的援助选择以另外一种方式存留于世。

身为人总会迎来终点。

他还有不能舍弃的眷恋。

“我啊,想要一直和星星在一起。”

慕楚轻抓着一缕洁白的长发,现在的星星是本体,这种升级版的魔性美貌对他的特攻增强了。

“所以,这样就好。”

他不知晓梦魇的寿命尽头有多么遥远,唯一知晓的是他想陪伴着对方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阿楚,永生于人类而言是诅咒。”抿了抿唇,星格还是开口。

迪恩哈德最后变成那个样子,未曾不是有这样的因素在。

就连他这个种族,天生的无情无欲,也终于会因为看不见尽头的寿命选择停止进食,迫使自己走向终点。

“如果我变成了诅咒一样的存在,那就拜托星星了。”慕楚亲昵的笑着,和恋人贴贴让他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那就到时候一起走向毁灭吧。”

本该是重逢的感动场景,却许下了这样的约定,人性的复杂太过深奥,诺兰偷窥了几眼后,悄悄离去了。

顺带留下的,还有一场被后人称为神迹的存在。

这日清晨。

老人目睹了神迹的发生,也看见了牵着手的恋人从那片本来荒芜的地带走出。

他惊掉了手里捧着的热茶,而慕楚,只是牵着所爱之人远远的带了个招呼就迅速开溜了。

感觉,解释起来会很麻烦的样子。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会一起走向终点,现在去干些什么吧。”

“那就先回去,一起烤个蛋糕邀请大家过来庆祝一番吧。”

“好主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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