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卿下朝后发现摄政王在跟着他,眉眼不高兴地往下一沉,是记着自己刚刚顶撞了他所以过来骂他的吗?

小心眼!裴云卿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出两米,就怂怂地停住脚。

转眼摄政王就到了他面前,裴云卿低着头看地上的一朵小花,像是在等谁先开口。

摄政王哑然失笑,“陛下不请我吃杯茶吗?”

裴云卿也不抬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好似一点也不愿意请他吃茶。

皇帝这是在跟他耍性子?摄政王眸色转深,往前稍稍探了点身子又确认了一遍,居然看到了裴云卿微翘的粉嫩嘟唇。

摄政王:......脸上表情算是一言难尽。

皇帝很少有这样娇气的时刻,摄政王搜寻了脑海里的记忆,皇帝面对他时,脸上无一不是惧怕或是强装镇定的反应。

至于撒娇......却是从来没有过。

联想到裴云卿刚刚在朝堂上的威风,摄政王警惕了起来,生怕自己陷入什么美人计的陷阱当中。

去御书房的路上一路无话。

看样子皇帝真的想晾着他不管,摄政王吹着杯中的热茶,默了片刻,决定反客为主,“陛下刚刚……”

谁知位于上座的裴云卿突然抬头,漂亮的眉眼里蕴着怒火,“舅舅刚刚为什么跟他们一起反对朕!”

摄政王面色微凝,皇帝故意打断了他的话。

裴云卿越想越气,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许多,“舅舅不是说,朕做什么你都会支持的吗?”舅舅明明都支持他当皇帝了。

“如果陛下错了呢?”摄政王音色薄凉,嘴角往下压了一点,面部线条更显冷硬。

裴云卿心陡然跳快了一拍,意识到自己摸了老虎腿,终于觉得害怕,“朕不会错。”

他强撑的底气破绽百出,摄政王步步紧逼,气场强大,“你该庆幸那些大臣各怀鬼胎,可是你这一荒唐之举又怎么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以为会遭训斥的裴云卿听到了这种话,身体放松了许多,浑不在意,“反正在他们眼里,朕已经是个昏君了,不是吗?”

摄政王盯着他不像作伪的无所谓神色,好似真的犯上了不要江山要美人的糊涂劲。

“陛下莫要妄自菲薄。”他敛了威势,平淡地安慰了一句,“陛下喜欢美郎臣不会干涉,陛下要立男后臣也不会再多话,只是,为了江山社稷,还请陛下务必要留下皇室血脉。”

裴云卿应下了,随即长睫低垂,无人能看到他闪烁的眼神。

好不容易糊弄走摄政王后,裴云卿兴冲冲地就吩咐他要摆驾锦玉殿。

摄政王从御书房出来,走出宫门的时候,有三两大臣在那里等他。

看到他出来,齐刷刷看了过去,一个个眼神都在期盼着什么。

摄政王脚步一顿,缓缓摇了摇头,“陛下心意已决,臣也劝不动。”

他的脸色阴沉,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刚刚的遭遇并不愉快。

几位大臣自然眼熟这种不愉快,也知道是来源于谁,他们挨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连摄政王都沦落至此。

刑部尚书不满地抱怨了一句,“陛下现在越来越一意孤行了。”脱口而出后像是才意识到摄政王在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摄政王眉眼微动,含了些忧色,“陛下还是太年轻,总会有糊涂的时候,常之在这替陛下给诸位赔个不是。”

摄政王对他们这么谦卑还是第一次见,几位大臣受宠若惊地还了礼,以前总是觉得摄政王仗着陛下亲近总是一手揽权未免太过逾矩,可最近陛下行事越来越大胆,不由让人质疑他的统治才能。

看来陛下之前没有做过多少出格的事,还是多亏了有摄政王的管束。

......

顾时远听到外面太监尖锐的通报声,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执的白色棋子。

自从上次的极乐之地一行,他特别抵抗与皇帝见面,但该来的终究会来。

“爱卿好兴致,在这里自己与自己对弈。”裴云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棋盘黑子一侧。

顾时远讶异了,“陛下会下棋?”没听说过皇帝还有下棋这一类附庸风雅的爱好。

裴云卿唇角挽了笑意,“不会。”他来这又不是来下棋的。

“......”顾时远眼睁睁看着不会下棋的裴云卿随意落下一子,他不无惋惜地往以为要毁了的棋面看过去一眼,却意外发现先前的死局瞬间柳暗花明,隐隐有破局之兆。

顾时远瞬间惊奇,认真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他落下一子,裴云卿也紧接着落下一子。

他下子极其谨慎,每一步都思索半天,反观裴云卿落子就很快,仿佛完全没有思考。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用脑子,顾时远琢磨了一会就不想继续了,裴云卿接下来这几子落得毫无章法。

顾时远摇了摇头,“陛下,你输了。”可惜了,只有落的第一子让他惊艳,陛下是真的不会下棋。

“嗯。”奇怪又温柔的语气。

顾时远愕然抬头,撞进等候在那的潋滟眸光里,莫名有些心慌,皇帝又要玩什么把戏?

他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只是身体僵在那,不知待会要作何反应。

“顾时远,”裴云卿叫了他的名字,那轻柔的语气更是让他惴惴不安,就算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皇帝的荒唐永远让他预料不到。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顾时远听见了裴云卿加速的心跳声。

“我以江山为聘,你愿不愿意做朕的皇后?”

嗒的一声轻响,棋子从手中掉落,磕在桌沿上,又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

棋子停下的那一声嗒,像是顾时远神经绷断的声音。

“裴云卿,你是不是疯了?这样的事迹载于史册你会遗臭万年!就算是现在,也会遭千夫所指!”顾时远气得浑身发抖,居然直呼了裴云卿的名讳,气愤过后就是无尽的绝望了,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比他被皇帝醉酒欲轻薄那一晚还甚。

因为他这次不是为自己感到绝望,而是对这大好江山,对那黎民百姓,心怀愧疚。

他的家族守护了百年的东西,轻易就交到了眼前人的手里。

眼前这个人可以因为美色就废掉一个将军,也可以罔顾祖训立一个男人为后,还有什么他不能做出来的?

顾时远第一次觉得所谓的君臣是如此地荒谬。

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顾时远跪了下去,脸上神色木然,“陛下,臣失言了,以下犯上,求陛下赐死。”

他之前以为皇帝还有救,是他错了。之前师弟让他走就该走的,是他对此人有奢望。

裴云卿背着光,他看着下跪求死的心上人,脸上神色看不分明,过了半晌,他才俯身去捏顾时远的下巴,居高临下道,“你以为朕会舍得赐你死吗?”

冰凉的指尖滑走脸上,像是被毒蛇盯上的诡谲感觉,让顾时远打了个冷颤,下一秒的他厌恶地扭过头去,用了些力摆脱裴云卿的桎梏。

裴云卿盯着他白皙下巴尖上留下的红指印,心脏钝钝地扯痛着,语气却出奇得冷静,“时远就这么嫌恶朕,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朕的心意。”

“臣受不起,也不想担上日后的骂名。”顾时远眼底灰蒙蒙一片。

裴云卿却在这时突兀地笑了起来,他捏着顾时远的肩,笑得眼角飙出了泪,眼尾处的胭色一点点加深变成迫人的秾艳,“时远都说了朕是个疯子,还敢这样激怒朕,就不怕朕更疯?”

顾时远一心求死,裴云卿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失去光泽的眼睛上移,视野里有他可以一手覆住的细长脖颈,还有不停开合的唇。

“朕都快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了,时远却始终不肯对朕敞开心扉,朕在想,时远若是名正言顺地陪在朕身边,会不会愿意多看看朕呢?”

裴云卿还在不停吐露着自己的心声,突然间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顾时远因为手筋被挑断,即使伤口愈合了,手上也使不出多大的力,轻而易举地被反应过来的裴云卿挣脱开了。

裴云卿揉了揉不舒服的脖颈,咳嗽了几下,刚刚他因为太过震惊没有动作被掐了有一会,咳嗽让他眼圈泛红,“看来时远不吃敬酒想吃罚酒。”

“来人。”

外面的人应声而入,有太监,也有带刀侍卫。

裴云卿指了指带刀侍卫,“你。”

顾时远闭眼,他希望皇帝能恼羞成怒,吩咐那人过来杀了他。

却听见裴云卿微微嘶哑的声音,“佩刀先解了。”

顾时远蓦地睁开眼。

裴云卿又点了两个人,“一起过来帮朕给他绑了。”

侍卫从怀里掏出麻绳,裴云卿看了一眼,“要布绸。”

有脚快的太监跑了出去,回来手里拿着布条。

红色布条,裴云卿很满意。

顾时远整个仰躺状呈大字型被绑在了床上,这样的绑法让他莫名觉得屈辱。

裴云卿让其他人退至门口,他爬上了床,跪伏在顾时远旁边。

顾时远一头青丝散落床上,有一种凌乱的美,裴云卿伸手插进他的发间,来回摩挲着,近乎情人般的亲昵温柔。

“时远居然要杀朕,朕很伤心,”裴云卿嘴里说着伤心,面上却涌现着接近癫狂的笑意,他凑近顾时远的耳边小声说道,“不如作为惩罚,朕就在一群人面前上了你。”

顾时远拼命摇着头,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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