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酒酒摸到的东西，又冰又凉，与岩石的触感很不一样，她仔细摸了摸，感觉像是一个青铜铃铛，这让她一下子想起来杨大广家祖坟里的铃铛，于是揣了起来，打算等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再做研究。

面前的“张起灵”自抛刀之后，再也没了动作，仿佛在等吴邪等人下一步的计划。

一时间，两方人你盯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僵持了一刻钟，从“张起灵”的脚底下慢慢升腾起一股乳白色的烟雾，慢慢将他包裹。

三个人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过了一小会儿，烟雾散尽，廖酒酒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躺倒在地的纸人。

“幻术？”她不确定地开口。

“……”吴邪转身看了一眼插在岩壁上所谓的黑金古刀，发现只不过是一柄普通的生锈的刀而已。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我们被耍了。”

“从我们进村开始，看到的东西就不一定是真的。”刘丧从藏身的石头后面出来，顺便把廖酒酒拉了出来。“如果你拿到的资料是真实的，这个村子供奉听觉，那么就不太可能在眼睛的错觉上下文章。”

“有可能只是在墓的外围，一旦这个墓会分别影响人的五感呢。”廖酒酒随口胡扯道，“比如现在是视觉，最后是听觉之类的。”

然而令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竟一语成谶。

三人一把火点燃了地上的纸人，待它成为一团灰烬之后，又继续向前行进。

“其实我和刘丧之前就有一个想法，”吴邪道，“我就觉得你是蟑螂命，没那么容易就交代了。”

“呸呸呸，什么蟑螂不蟑螂的，恶心死了。”廖酒酒很是嫌弃，被这么比喻的她觉得浑身难受。

随着她的走动，衣兜里的青铜铃铛也在一颤一颤地摆动，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发出声响。

这条地下河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座通身泛着幽光的桥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个是实物吗？会不会踩上去就掉进无底深渊之类的。”廖酒酒随手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扔了过去。

石子砸在桥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听声音，应该不至于是纸做的。”她拍拍手，看向身后的两人。

“我突然觉得，这个地下空间的结构已经超过我事先的想象了。”吴邪开了个玩笑，“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还能看见瞎子和小哥他们在老年迪斯科。”

话音刚落，三人便看见一个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人站在桥的另一端，往水里扔石头打水漂。旁边坐着一个连帽衫的青年，看起来并不是很想搭理玩的不亦乐乎的墨镜人。

“……”廖酒酒张了张嘴，看向吴邪。“小三爷，怎么解释，还是幻觉吗？”

吴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也许是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桥那边的二人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吴邪等人，黑眼镜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哟，这不是巧了吗，我还跟哑巴说咱们能不能遇见呢！”

“贱兮兮的，应该是本人了。”廖酒酒偷偷摘下口罩闻了闻，确实是熟悉的气息。

***

“是哑巴先发现入口的。”三人过了桥，听黑眼镜讲述他们的经过。“这个村子里有很多谛听像，确实有问题，他们的排列是有规律的，这个得在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才能看清。”

“我们俩发现雾气有问题之后，就很是注意防护，因此没有中招。哑巴上了村子中央的祭坛顶，才看见这里石像的排列是个死局，哑巴破了这个局，就找到了入口。”

黑眼镜虽然说得轻巧，但廖酒酒知道这其中必是凶险无比，因为这南瞎北哑两大高手身上也有不少挂彩的地方。

“这里的磁场很奇怪，就像是被一直定格在某一瞬间一样，但实际上外界的时间还是流逝的，在这里时间却相对暂停了。”他捡了几块石头，在地上比划着。“比如那户人家炉子上的水会一直烧下去，永远不会沸腾。”

“确实是这样，我们进了村之后，就觉得这里太蹊跷了，没有生气。”吴邪附和道，“这样说来，宋岩和砖头进村看见的那个中年人，也是假的？”

“啊？”廖酒酒发了一下呆，就没听明白几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就好比游戏设定好的NPC，一旦你路过这个地方，游戏就会判定你触发了这个条件，自动开展你和NPC的互动。这个村子就是一个游戏，那个中年人，就是一个设定好的NPC。”刘丧打了个比方，又解释了一遍。

“……”廖酒酒这回听明白了，一股寒意不由得蔓延至她的脊梁骨中。“那我们，都是被安排好了？”

“目前可以这么说。”黑眼镜点点头，似乎才注意到这个人，“请问你打扮成这样，是我的狂热粉丝吗？”他甩了一下头发，“我也知道我很帅，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这么说着，黑眼镜顺手甩出手里的石子，带着杀意的石头准确命中众人身后的人影。

吴邪一惊，大白狗腿便已经脱手而出，直直插入被石子击中的物体。

“又是纸人。”刘丧扶了一下眼镜，皱起眉头。“这一路上我们遇见了很多纸人。”

“这东西应该是跟了你们一路，还会躲在阴影处。”黑眼镜乐了，“人工智能啊。”

吴邪刚要上前拔出刀，却被张起灵拦下。后者先他一步，握住刀柄，一路划开了纸人的胸/腹部，才把刀拔/出/来蹭干净，反手递给吴邪。

“有东西。”张起灵言简意赅，指着被他用刀划开的口子，“应该是蛊虫。”

只见从缺口处慢慢地，爬出一小只虫子。这虫子长得奇特，浑身晶莹剔透，像是透明的甲壳虫，它抖了抖身子，展开翅膀，就欲飞走，被黑眼镜又是一颗石子砸在地上。

“这应该就是纸人能动的核心。”他慢条斯理地用脚挪开石子，点了点这只半死不活的虫子，“我从入行就不爱来苗疆之地的墓，蛊太多了。”

“找个瓶子装起来，等和霍道夫他们汇合了，拿给他看看。”吴邪道。

“霍道夫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了？”廖酒酒悄悄扯了扯刘丧的衣服，“难不成是因为你的耳朵？”

刘丧点点头，摸了摸廖酒酒的头，表示安抚。

黑眼镜看在眼里，抬手扶了一下墨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小心，这里可能还有其他东西。”张起灵盯着地下河的水面，“刚才水里有异样，瞎子暂时没找出来。”

“啧，你这个话说的，就显得我很没用一样。”黑眼镜嘟嘟囔囔表示不满，又捡了几块石头开始打水漂。

然而这一次，平静的水面终于出现了异样。

就像是电视剧中仙人下凡一样，从河面尽头开始涌现出大量的雾气，逐渐向众人逼近，带着熟悉的腥气，翻山倒海而来。

奇怪的是，雾气只是在水面上凝结，并不向陆地蔓延半分。慢慢地，雾气中竟然出现了画面，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3……3D投影？”廖酒酒目瞪口呆，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这雾气瞬息万变，一会儿便是一帧画面，串起来竟也成了一个故事——大抵意思是神兽谛听降临在这片土地上，给予这里的人们发达的听力与灵敏的耳朵，一开始，这里的人会用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去做一些好事，比如帮忙找回丢失的儿童，判定方位等，后来，就有人起了恶心思，开始用邪术去供奉谛听，以求保留住这份能力，开始找墓敛财，最终惹恼了神兽，天降神罚。

待雾气散去，河中央便又出现一座谛听像。然而这次的神兽却不似祥和之意，而是口叼残肢，脚踩人头，双目欲眦，浑身煞气。

谁知这时，刘丧却像着了魔一般，朝着这尊石像就冲了过去，脑袋就要朝石像上撞去。张起灵离得最近，伸手一把将他捞了回来，这才使得对方的头只是擦破点皮。

廖酒酒被这一幕吓的魂不附体，赶紧上前帮忙安抚刘丧，却发现对方的眼睛中一片血红，混合着额头流下来的血，分外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