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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鬼会不怕定阳珠,言歌也一样。

她后退了两步,离那尸体远远的。

“那臭鱼竟如此暴殄天物……”

即便是命中相克之物,言歌也怜惜起来。

传闻一百个蚌中会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这种蚌只在午时吐息,日头最盛时蚌开,日头渐落时蚌合,而这种蚌中又百年会出一个能结成珠,这珠便是定阳珠。

如此珍贵,实属难得。

见她终于害怕,江景止想了想,勉强安慰了一句。

“他们没有想到来的是你,定阳珠与这畜生融为一体,是为了瞒过我,你这伤算是替我受的。”

言歌一听又来了精神。

照这么说她还有功呢!

江景止话锋一转。

“可你明知那王迟去过蚌洲,还如此粗心大意,放任鬼物成型,此举当罚。“

言歌雀跃的心又落了下去。

她也明白这次的确是自己贪吃托大,险些酿成大祸,只讷讷应是。

“对了主人!那长-枪……长-枪?”

言歌正要献宝,却发现本该是长-枪的地方空无一物,除了王迟的尸体哪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味道,她的神色冷了下来。

“那条鱼手未免伸得太长。”

她转向江景止。

“主人,您最近对他是不是太过放纵?”

江景止目光扫过她如玉的双手,那手极为柔弱,仿佛一用力就会破碎。

“的确。”

是他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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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洲依旧人来人往。

民风不同,言歌见到什么都稀奇,左边的珍珠手串,右边的贝壳挂饰,哪一样都爱不释手。

最爱的还是那几条风干的咸鱼。

周遭人时不时打量她,蚌洲也算人杰地灵,然而像她这般人物仍是少见。

言歌倒是不在意周遭的目光,凑齐五串奇形怪状的咸鱼后高高兴兴地要带回客栈,就在这时她的鼻尖飘过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停住脚步,警觉地回头,然而就在她回头的瞬间,那味道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言歌皱皱眉头,她不觉得自己会闻错,只是现下熙熙攘攘的街道毫无破绽,观察半天也只能作罢。

回到客栈时店小二看看她的精致的穿着,再看看她手里提着格格不入的咸鱼,想说什么终究是咽了回去。

言歌没理,径自去向二楼,撤了禁制后进了门。

客栈是蚌洲最大的客栈,言歌又舍得花钱,一间上房被置办得像自己的府邸。

她把咸鱼挂在窗外,确保从外面也能看到这特殊挂饰,收了手踱到桌前拨了拨香炉,里面的香已经所剩无几,言歌从一旁拿了新的香饼,鼻间闻到了味道才满意。

这香是江景止特制的,固魂安魄,言歌不知具体材料,只是江景止说珍贵,想来天下间也只找得出这么一家。

绕过屏风是个雕花大床,床上江景止双眸紧闭,剑眉皱起,不知梦里又是谁惹这位大爷不开心了,言歌猜测,他可能是梦到那条臭鱼了吧。

江景止与鲛人的恩怨要追溯到三百年前,那时言歌并未被收在江景止身边,对于那段过往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寥寥得知。

鲛族本不善武,又怎么敌得过人类的贪婪。

鲛人擅纺,所织鲛绡美轮美奂,鲛人把鲛绡进献给人类皇族,皇族给予岸上的鲛族庇护,本是相安无事的交易,直到后来不知怎的,“鲛人泪可成珠,鲛人油万年不灭”就流传了出去,人皇动了心思。

两个种族的战争总会有许多牺牲者,最终两方达成协协议,断绝来往,互不干涉,人皇下令缄口,不许妄议这段过往,也正是因此,鲛人彻底消失在人族历史中,成了神秘的传说。

一个种族总会有不同的声音,鲛族也不例外。

鲛族三皇子不满这个结果,鲛人损失惨重,人族岂能安稳度日?

人族一定要付出代价,他要剥了他们的皮,要把他们制成灯油,要让他们跪在海前忏悔。

直到这里,这段历程还和江景止没什么关系,可奈何他家主人需收集天下灵宝,而天下间最好的东西自然是在皇宫。

江景止得到了一把龙骨做的梳子,欠了人皇一个人情。

三皇子与他就是那时对上的。

言歌也不知江景止具体的本事,她不过一百年前才被江景止捡了带在身边,对于他的底细也是云里雾里。

只知道三皇子偷渡人间,人间伤亡惨重,被江景止制服后封在蚌洲,江景止的人情还了,也与鲛族结下了梁子。

这一封就直到如今。

三皇子虽说被封印,然而实力依旧不可小觑,总有人把鲛人的存在口口相传,那些人找到他,三皇子也乐于从他们那儿抽取一些东西巩固自己的力量。

从前江景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从未阻止,这次动到自己头上了才来料理一番,哪知才到此处,便借口累了一头扎进床褥人事不知了。

言歌坐在床边,知道江景止目前虽说是睡着,却对外界存有感应,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只能偷偷的叹气。

主人近两年似乎更嗜睡了。

思量间,被言歌挂在窗外的咸鱼突然碰撞出声,奇怪的是那声音并不像咸鱼碰撞,倒像是放了串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言歌一顿,将床幔放下绕出屏风,一盏茶还没入口,敲门声就响起了。

言歌不动声色,门外的人见无人开门,犹豫了一会儿开口。

“言姑娘可在?我家主人有请。”

言歌没答话,心里对他家主人嗤之以鼻。

既有求于人,这副姿态未免诚意太低。

门外人见迟迟无人理会,思量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言歌从窗口望下去,客栈门口人来人往,然而言歌一眼就在人群中望中了一个青年。

那人脊背直挺,与周围食客放松的状态相比实在扎眼。

那人脚步一顿蓦然回头,与言歌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言歌眼前一亮。

好一个周正的小郎君!剑眉星目,气势挺拔,言歌觉得自己若是个艳鬼,此刻定然把持不住扑了上去。

她冲着那人勾了勾唇角,那人转了身子过来,抱拳弯腰,礼数周全。

见此,言歌倒是有些可惜刚才没开门仔细瞧瞧了。

“口水擦擦。”

言歌搭着窗沿的手一抖,不动声色地关了窗户。

“主人惯会说笑。”

江景止竟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此刻正怏着一双眼喝茶。

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喝茶也是尤为挑剔,那茶刚入了口,也不知品出了个什么滋味儿,剑眉一皱,没等言歌阻止就转头呸地吐了出来,回头还颇为嫌弃地数落言歌。

“你啊……“

“是是是,”言歌自觉地接过话。“是婢子没有品位,早知主人醒了要喝茶也不知备上,该罚该罚。”

言歌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包裹,淅淅索索一通翻找,真叫她找出茶包来。

言歌自己向来是无所谓的,风餐露宿怎样都行,只是江景止是个嘴刁的,言歌也就养成了习惯,从家里出来总是带着江景止惯喝的茶,这不就用上了。

言歌将壶里的水换了,重新泡了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江景止面前。

“主人请。”

她做这些的时候江景止一直怏怏地看着,许是刚睡醒,那双桃花眼还有点勾人的殷红。

他接了茶先是闻一闻,确认味道是自己常喝的,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起来。

言歌不敢多言,只是疑惑,人都说桃花眼是多情眼,这么多年她看了又看也是没看出那情用在哪儿了。

江景止捧着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总算从这场昏睡中彻底缓过神,他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被言歌关着的窗。

“窗子打开吧,当我是瞎的不成。”

言歌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又把窗户支开,五根咸鱼无处可避。

江景止只觉自己眼睛都被刺痛了。

“日后再弄这种东西,不要打着我的名号。”

言歌乖巧点头。

江景止行于世间没想隐藏过踪迹,久而久之,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有这么号人物,不知底细,但知道是个大人物,总有人求上门。

江景止烦了,足足有十年不曾入世,还是言歌无聊想了个法子,放出几个特殊铃铛,若主人在附近铃铛自响,持铃铛者才可上门。

那铃铛感应的自然不是主人本身,而是窗外挂着的那串。

外界因这几个铃铛争了个怎样的腥风血雨言歌并不考虑,倒是自己偶尔入世几次,打着主人的幌子见识了不少奇闻异事。

那串咸鱼不是真身,完全是言歌的恶趣味。

江景止实在想不通,甚至有些质疑自己,整整一百年,她究竟为何半分文雅也没学会?

他放弃多言,只让言歌摘了那咸鱼。

话归正题。

“此处有异?”

言歌点点头。

她虽贪玩,那铃铛却也不是随意放的。

“先前我在集市闻到些兵戈之气。”

她放出铃铛,本想着引那兵戈的主人上门,没成想来的是个眼生的。

江景止的手一下一下点在桌子上。

言歌对于灵气尤为敏感,这些年他的宝库多了那么多灵器也是多亏了言歌的鼻子。

“可是那柄长-枪?”

言歌摇摇头。

“那长-枪虽说杀伐之气较重,但秉性随主,将军生前是个正派的,长-枪也是通身刚烈,再加上沾了鱼腥,气味独特,它若出现我不会闻不出来,只是我在集市闻到的却不是。”

言歌回想了一下。

“集市上那个,却不是什么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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