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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怕泉漓做出些什么傻事,言歌恨不得再迟些时日寻到他,等他好好报了仇再把他拉过来说教。

楼婉见几人面色有异,迟疑问道:“此人有何不妥?”

先前言歌并未告知人皇之事,这会儿她一问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下意识朝江景止看去,江景止并没看过来,只安抚地拍了拍言歌的背。

“是些旧怨罢了,多谢楼姑娘相告。”

他回得面色如常,纵然楼婉还想问些什么也是无从问起。

言歌问道:“你可知那乞丐平日在哪处活动?”

楼婉摇头表示不知,先前是那乞丐追着她到处拦截,要说行踪她还真不晓得。

将楼婉送走后言歌略作思考,栖凤城繁华,乞儿也少,那乞丐是这么副尊荣,想必很轻易便打听得到。

显然江景止同她是一个想法,对着她应允了声便叫她出门打探了。

江景止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要回去继续睡。

言歌略作迟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景止笑了笑也没瞒她:“就你聪明。”

他一早头昏脑涨,缺魂后遗症越发明显了。

言歌一咬牙,恨不得不管什么梁文修泉漓了,叫江景止立刻补魂才好。

不过这想法本是任性,多说也无用,言歌只能把担忧咽下。

江景止是不能同往了,芷夭黏言歌黏得紧,这会儿见她出门也十分自然跟了上去。

无妄不放心,本想跟着,被江景止拉过去阻止了。

两个小姑娘出门后江景止才对着无妄摇头叹气:“若是对人家没那个心思,就不要做出些叫人多想的事来。”

这话无妄不同意:“寻常便罢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补充道:“何况小僧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对于无妄的担忧江景止先是表达了十分不屑,说道:“言歌是我教出来的,她的本事我自然知道,眼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后一个问题,芷夭与无妄的关系本不在江景止考虑之中,然而芷夭同言歌关系越发亲密,若是芷夭伤心怕是言歌也要难过。

他劝解道:“你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但这副默认的姿态足以叫人家误会了,以后多加注意吧。”

很多时候人的情感便是在这一步步默许中逐渐堆叠的。

无妄听完难得地沉默。

他对女儿家的心思本是一知半解,这会儿听了也觉有道理。

从前他只当就算自己对芷夭没有情爱,但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朋友,以为对于她的亲近他不拒绝便谈不上伤害,却没想过这说不定才是长久以来她痛苦的根源。

芷夭甚少接触外界,这会儿跟着言歌出来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我们去哪里找?”

言歌笑笑:“自然是要去乞丐窝。”

话说的轻巧,实则哪有那么容易,言歌也不过是借故分开芷夭与无妄罢了。

幸好主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无妄也跟来了才叫人头痛。

言歌带着芷夭一边闲逛一边留意乞丐的踪迹,果然过了没几条街,便见到了两个结伴的乞丐在讨食。

言歌准备地充分,这会儿手上攥了不少碎银向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走近时她突然开朗,江景止不跟出来的原因,除了身体不适,该不会还有嫌乞儿身上脏吧?

言歌失笑,一时又觉得荒唐又觉得合理,她主人确实就是这种人。

等凑近了,言歌发现这两个乞丐除却身上脏了些,身上倒没什么味道。

莫不是繁华都市的乞丐都同别处不同,还这样爱干净?

两个乞儿见了有人过来,立刻起身作揖,言歌这才发现,这二人竟都是身有残缺之人。

一人坡了脚,另一人张张嘴未发出声音,是个哑巴。

言歌此时尚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巧合,她对着坡脚的乞丐道:“劳烦,有些事想请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见她对乞丐如此可气,芷夭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言歌平日对她自然是没的说,只是她以为言歌平日对旁人当是个高高在上的模样。

言歌没注意芷夭的眼神,这会儿笑盈盈盯着乞丐,等着他说些什么。

没人能拒绝这样惹人喜爱的小姑娘,何况她的态度又如此友善。

不过出乎意料地,这乞丐见了她手里的银子居然也没失了礼数,依旧规规矩矩答道:“贵人请讲。”

言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之前有个乞丐纠缠楼家姑娘,你们可知是谁?”

言歌自觉这话问得虽直白,却没什么问题,不料这乞丐听后却整个人怔住。

半晌,他才舔舔干涩的唇回答:“……不知贵人找他何事?”

有门!

言歌眼前一亮。

她道:“我同楼婉情同姐妹,这人屡次纠缠,我自然是要问个清楚。”

这乞丐露了个苦笑出来,后退了半步。

“这钱恕乞丐我收不得了……您要找的那人,已经死了。”

言歌面色一变。

先前她只以为人皇被抓走,怎么也没想到是‘死了’这么个答案。

不过片刻,她的面容又缓和了下来。

差点忘了可能下手的是谁,对于梁文修来说,或许身体才是累赘,那个灵魂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灵魂状态下的人皇才更能恢复记忆,泉漓的仇报得也更师出有名。

她叹了口气,是个遗憾的模样:“实不相瞒,我来寻他旁的事……不知他是如何死的?”

见她神色不像作伪,那乞丐又敲了敲她手里的银子,犹豫道:“实不相瞒,他是我们恩人收养的弃儿……若想问关于他的事,还要找恩公才对。”

“恩公?”

言歌好奇了。

听他的意思,这群乞丐竟还有个恩公一样的人。

乞丐点头:“旁人都叫他赵善人。”

言歌递了碎银过去:“劳驾带个路。”

这次这乞丐倒也没推辞,接过碎银后数了数,同那小哑巴对半分了,才捡起自己的破碗给言歌二人带起路来。

按说两个小姑娘不该随随便便跟着陌生乞丐这样走,不过两人都不是常人,自然是没这种担忧。

叫言歌惊讶的是,这一路上的百姓见着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小姑娘也不见什么担心的神色,还笑着对两个乞丐打了招呼。

这就奇了,在言歌的记忆里,寻常人对乞丐可不是这般友好的模样。

见言歌惊奇,那两个乞丐似乎也明白,主动解释道:“我们恩公说,纵然是身有残缺也不能吃白食,平日我们没事便帮街上的邻里做个工,也算结个善缘。”

言歌点点头,问道:“你们为何叫那人恩公?”

乞丐收人钱财难免手短,这会儿言歌问什么也就答什么:“我们大多是身有残缺之人,初时没什么谋生的法子,是恩公一直养着我们……”

不过最重要的显然不仅如此。

他说着,脸上露出个笑来:“恩公还教我们做人的道理,我们虽为乞丐,但也有自己活着的意义。”

言歌问:“这城里的乞丐都是被他所救的?”

乞丐点点头,又摇摇头:“大部分是,不过恩公只帮身体有恙的,那些好手好脚的,恩公都打发他们去寻个差事做了。”

听他这意思,这恩公当真是个绝世大善人。

不过言歌从未见过如此不求回报的善人,对于乞丐所说也只是笑一笑表面应和就罢。

究竟如何还要见了人才知道。

“那个……死了的乞丐,他姓甚名谁,同你们那恩公是什么关系?”

谈到那人,乞丐也是一阵唏嘘:“他叫张举,四五岁的时候跟狗抢食险些死了,被恩公撞见后便把他收留在了身边。”

他说着一阵黯然:“旁人尚能出来讨食或做些零工,他那副模样……”

他话未说尽,言歌已明白了言下之意。

他那副尊荣,的确难以讨生活。

说话间这乞丐带着言歌二人越走越偏,就在言歌怀疑这人怕不是有眼无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时,乞丐一停脚,指着旁边一处朴素民宅:“这里便是了。”

言歌略有些吃惊。

方才听着乞丐的描述,还以为这大善人是个家缠万贯的,没想到竟住在这么个偏僻朴素的地方。

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屋子里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随着一阵竹节敲打的声音,有人摸索着从屋内走了出来。

“谁回来啦?”

这是个垂暮老人,手里拿着的竹竿,一双眼灰蒙蒙的,显然是个盲人。

言歌颇有兴味。

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这样多出乎意料的事了。

芷夭见状也略带惊讶,偷偷扯了扯言歌的衣袖,言歌拍了拍她,示意稍安勿躁。

她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可是赵善人?”

听到陌生的声音,老人测了侧耳,面带疑惑:“是小老儿,不知姑娘是?”

他看不到人,言歌也就不好做出乖巧的模样哄骗旁人,这会儿只能叫自己的声音听着真诚些:“我有些事想请教,善人可识得张举?”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的面容一暗。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骤然没了,老人实在伤心。

他侧了身子:“姑娘进屋说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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