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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尚不解其意,便见到江景止又掏出一把子符咒出来。

也不知他先前藏哪里去了,言歌眯着眼仔细辨认一番,竟都是缩地成寸。

她也是这时才懂江景止要做什么。

无妄两双腿,哪怕再加上马匹的四条,想在短短时间内搜遍这方圆百里也是痴人说梦。

唯有他暂时补了魂能用出道法,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无妄的神色动了动,到底没能说出什么别的。

“谢了。”

千言万语,皆在其中。

言歌也担心江景止的身体,但芷夭她又不能不管,这会儿只能咬了牙,暗自发誓,若是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定要保护好江景止。

保护不了便跟他一起死了。

江景止不知她心里想法,叫着二人抓紧他,双目一闭便换了个位置。

再睁眼时是已经到了山脚下。

百里之外纵然是察觉不到梁文修所在,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若要成地仙必定气势不同,只要接近定能察觉出。

何况他多半还带着那个匕首,若是恰巧匕首出鞘,还有言歌这个狗鼻子在。

说是一寸寸找,便要落实个彻底,江景止不敢传太远,只能一次半座山,几次下来便有些体力不支。

言歌踮起脚尖给他擦着额上细汗:“不然歇息片刻?”

江景止摇摇头。

他这残魂聚不住灵力,若再拖着怕这舍利的灵气也要消散了。

不知传送到多少次,就连无妄都险些开口说句“算了”。

偏远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层层叠叠的树林,江景止有些记不清了,看着哪一处树木都有些眼熟,这会儿停在这儿狠狠地眨了眨眼,盼着自己能缓过神。

旁边是个小溪,言歌本是瞟了一眼,却是面色一变。

河边躺了个人,不知生死,身下满是血色。

而那身衣服,若是看的不错,正是芷夭失踪时所穿。

言歌顾不得多说奔了过去,无妄与江景止顺着一瞧也见了这幕,当下紧随其后。

近了身言歌险些跪倒在地,她一双手有些颤抖,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小心翼翼地托住这人,慢慢地将她翻过来。

苍白的面容印在言歌眼中,言歌蓦地舒气。

他们找到芷夭了。

但她这口气尚未完全吐出来,视线向下一瞧,又定在了原处——

芷夭的腹部,竟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被她压在身下的血色,想来都是从这流出去的。

言歌双手颤抖,有些不敢探芷夭的鼻息。

无妄此时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但他还是强自镇定:“芷夭并未变回雀身,并不致命。”

妖族一旦修成人身,除非自己自愿,不然只会在受到致命伤时变回原型。

芷夭尚能维持人形,一切还来得及。

言歌对妖物不甚了解,听了这话才慌乱地将手探在了芷夭鼻下。

还有气。

她托着芷夭,瘫软在地。

江景止早早在身后撑着她,这会儿见她如此,默不作声地将她环住。

言歌当真从中汲取了些能量来。

她甩甩头,恢复了镇定。

“芷夭的伤要紧。”

虽说这伤不致命,但芷夭不知为何始终昏迷不醒,言歌不好背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无妄伸出了手:“我来吧。”

言歌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退了一步。

几人再次回到李婶家中,李婶吓了一跳,这几人走时没个声响,来时更加突然。

不过在看到无妄怀里的芷夭时更为震惊。

“这这这,这孩子是怎么了?”

这时天色已晚,言歌不愿惊动旁人,赶紧叫李婶噤声。

“李婶,我们几人怕是要叨扰了。”

“说什么叨扰。”

李婶连忙侧身叫这几人进来,她知道这几人身份不一般,见了这血葫芦一样的人也没多问,手脚麻利地准备了热水。

三个人都没有照顾伤员的经验,最后还是靠李婶才把芷夭安顿好。

芷夭伤的重,李婶把两个大男人赶出去,留了言歌在这儿照顾。

她一边给芷夭清理,一边语中带着心疼。

“这好好的丫头,怎么伤成这样……”

李婶膝下无儿无女,言歌在她看来同自己女儿差不多,芷夭长的小,叫李婶又是一阵怜爱。

不过言歌知道,外伤可以叫李婶帮忙,其余的还得叫江景止和无妄进来看看。

芷夭的衣服也脏了,李婶扯了布条,把芷夭的伤口包扎好,然后配合着言歌给她换了身清爽的,这才叫江景止二人进门。

这时芷夭虽面容依旧苍白,比起方才干净了不少,这会儿看着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李婶自觉,怕自己在这儿这几个小辈不好说话,这会儿已经退了出去。

江景止竖起手指往芷夭眉间一探,言歌紧张地盯着。

片刻后江景止收回手,对着言歌安抚道:“放心,神魂没事。”

言歌还是放心不下:“那为何还不醒?”

妖族身体比人类强了太多,没道理芷夭一直昏迷。

无妄想到什么,伸手搭在了芷夭的腕间。

言歌没听江景止提过无妄还有这望闻问切的本事,但这会儿也只能屏息看着,期望他不是做做样子。

无妄这么多岁数不是白活的,有那么几世他也是生在行医世家,虽也是学了个半截就跑去出家了,但这些基本的他还是会的。

也难为他能将这本事从数千记忆碎片里刨出来。

无妄把过脉,终于松口气。

“怎么样?”

言歌关切问道。

无妄退后一步,叫言歌上前照看:“皮外伤,昏迷不醒好似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

言歌皱眉。

能给她下药的自然不会是旁人。

泉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等芷夭醒来再好好问问了。

妖族恢复能力强,这会儿确认了是皮外伤几人也放心了,芷夭兴许睡上那么一两天就会醒来。

几人退了出去叫芷夭好好睡,言歌见到李婶还有些不好意思:“李婶,我们可能得在您这儿打扰一段时日了……”

李婶这会儿正准备晚饭,一边摘着豆角一边回过头笑笑:“这傻丫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江景止掏出些银两要递给李婶,李婶却连连摆手:“江公子这就客气了,举手之劳的事,谈什么银钱。”

她说着看向言歌:“况且言歌这丫头……说句大不敬的,我把她看成自己闺女,自家闺女的事儿,哪有收钱的道理。”

她说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便去了厨房。

她走后,江景止拍了拍言歌的脑袋。

“她对你倒是真心实意。”

言歌歪了歪头:“谁叫我惹人喜欢呢。”

江景止失笑。

芷夭找回来,言歌也放下一桩心事,这天李婶做的都是寻常饭菜,也不知是不是舟车劳动,言歌觉着这比什么京城大厨做的饭菜都要好吃。

李婶到底是个独居的,纵然炕上不小,但挤下她们三个女流已经是正正好好,再加两个大男人实在是睡不下。

好在李婶换洗被褥多,当下翻了两套出来,叫他们打地铺。

江景止何曾受过这个委屈,言歌一琢磨,王瘸子那屋子还空着,不如收拾了给他们住,好歹也算个落脚地方。

她要起身,却被李婶拦下了。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去。”

说来也怪,先前她对江景止明明还有些恭敬,这会儿居然像完全不怕,甚至还有些不满一般:“大男人,睡一宿地板又不碍事,你这还没过门就给他忙东忙西的,成了婚还得了?”

一番话说的言歌哭笑不得。

她正要解释,不料江景止听见了,这会儿插嘴同意了李婶的说辞:“李婶说的没错确实不该叫你这样忙碌。”

说完他那莫名的妗贵好似不见了一般,打好了地铺规规矩矩躺了进去。

言歌略有些茫然。

江景止与李婶凑在一处,总觉得是哪儿哪儿不对。

她与无妄对了个视线,无妄却轻咳一声转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言歌不敢离开芷夭身边,好说歹说才叫江景止自己出去,探一探村里其他人身上有没有被下了咒术的痕迹。

不一会儿江景止回来,对着言歌点点头。

言歌心里一沉。

昨日他们还想着,若是他们身上没有咒术,这村里人虽一时被蒙骗,但只要稍加劝说,也不是没有及时止损的可能。

眼下却不行了。

那土地庙竟只能继续建造下去。

晨间李婶出去做工,言歌怕打草惊蛇,也没阻止她,免得叫人看出端倪。

这会儿言歌在里间照顾芷夭,无妄同江景止立在门口,不知在想写什么。

先开口的是无妄:“同你借个东西。”

江景止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妄继续道:“那柄长-枪总之还未找到新主人,便借我一用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江景止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景止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怎么,放着你的金刚伏魔杵不用,改用这戾气满身的□□了?”

无妄也不知是在劝说谁:“佛魔杵没带来罢了。”

江景止笑了笑,也没拆穿他。

芷夭的伤看来是彻底把这和尚激怒了。

江景止没多做言语,沉默地取了长-枪递给他。

无妄接过这枪,挥动了两下后嘴角也是溢出了些笑容。

他早就忘记有多久没拿起这枪了,现今一用,竟毫不陌生。

江景止在一旁看着他舞枪,冷不丁问道:“这枪你还要还给我吗?”

无妄的走势未停,一招回马枪过后收势。

他正要回答,言歌的声音却从里间传来。

“主人!和尚!芷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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