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妃妹妹,深夜不眠,身体可吃不消。”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之后是徐徐的脚步声,班芙妮好奇,又怕生,躲在褚天郧身后。

褚天郧下去迎她,“皇后来书房寻朕,可有要事?”

班芙妮双目有些空洞,这就见到了?

她这些天一直不去皇后那里,一直在躲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本宫见芙妃在,不如改日再来?”她虽然说这话,但是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班芙妮立刻明白了,从褚天郧身后出来,“陛下,我先走了。”

班芙妮一紧张,什么规矩都忘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在皇帝面前自称,勉勉强强,也忘了要跟皇后行礼。

等她战战兢兢走到门口,引而不发的皇后忽然道,“公主嫁到褚国来,怎么没有褚国的规矩?”

可班芙妮哪里记得要怎么行礼,呆在那里半天不知该怎么办,额头冒冷汗。

“算了,只是请芙妃妹妹明日去本宫那里一趟。”皇后并没有跟她多计较。

但对于班芙妮来说,再见一次面就是最大的计较。

她没有任何准备,单刀赴会,只有被当成砧板的鱼肉。

可她更不敢回头求褚天郧帮忙,因为皇后有理有据,甚至显得……十分大方?既然不能拒绝,那便只好答应。

班芙妮走后,褚天郧又回到主位上,目光晦暗不明。

“陛下为何断了臣妾与八王爷的书信?”女人站在褚天郧几案前,不卑不亢。

褚天郧对她到底是有愧疚的,当年先帝想要册封的原本不是他,可他眼疾手快找了江家做外戚。

江家是褚国开国功臣,军功显赫,仗着岳父江楼大将军一力扶持,他才坐上今天的位置。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以年老多病为理由,让江楼还乡,又在途中间接将其杀害。

“八王爷近日出入红尘之地,德行有染,朕怕皇后气急攻心,故出此下策。”

他胡诌着解释。

江沉眷配合他,居然相信了,甚至捶胸,“这孩子就是不懂事,被陛下放到巴南这么多年,也不见长大。”

褚天郧知道皇后来者不善,不然也不会提巴南。

当初要把褚玉景送去巴南,江沉眷第一次跟他翻脸。

一千万个不同意,软磨硬泡,甚至跟几位江家大员暗中联络。

就算如此,他也坚持,送走了褚玉景。

“他是可怜,在巴南受了苦,可朕也没有亏待他,宗亲里,有哪个是小小年龄便有了封地的?”

这段话,褚天郧说着违心。

但他是个皇帝,不能把事情的本质剖给给下面人给,无论如何,面子上要过得去。

“陛下急了?陛下应该放心,比几年前还要更放心,因为江家这些年不景气,屡屡犯错,如今整顿好了,人人严谨自危,不会有人心里想着玉景的。”

江家这些年到底死了多少人,她作为江家的嫡出小姐,无力去争论,敢怒不敢言。

“这倒不必,江家是功臣世家,为我褚国立下汗马功劳,朕会好好待玉景的,他是朕的儿子。”

如果褚玉景只是褚天郧的儿子,母家是无权无势的小官,那就好办了,褚天郧可以没有任何疑虑和顾忌的去宠爱他。

可惜不是,褚玉景一出生,生母是皇后,舅舅叔叔皆为大员,他注定,要被猜疑,遗弃。

“臣妾相信陛下,毕竟陛下,从来没有让臣妾失望过。”

她慢慢走上来,站在褚天郧身侧,看着几案上的奏折,“陛下,有的人关得越紧,就越容易逃出去。”

褚天郧把江家,逼的太狠。

其实江家外戚会谋权这件事,完全是他想象出来的,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只是褚天郧年轻时候自卑,想要快点甩开靠岳丈上位这个极为讽刺的外号。

“哦?哪些人?”

他拖了一个长音来问。

“所有人。”江沉眷笑着,给他磨墨,这样的精细伙计,以前也帮他做过很多次。

不过都是很久之前了。

自从褚玉景被封到巴南,皇后几乎就没有,主动来见过他。

不是几乎,是确实没有。

褚天郧不动声色,假装自己听不懂,没有回答,又开始处置奏折。

……

唐溪应班芙妮的邀请来宫里,她本来不想应邀的,子桑灏还在家里,药膳房又那么多人等着。

可,现如今宫里的形势并不明了,很容易让人做出错误判断,去了解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刚到宫门口,就被拦下来,倒不是别人,而是子桑墨。

该死,她明明没有告诉子桑墨的。

“阿溪,你要进去干什么?”子桑墨走到她面前,眼里满是担心和阴翳。

唐溪笑了笑,打趣道,“干什么?我去看看班芙妮呗,还能干什么?”

这种时候去宫里,实在危险。

如今,大娘娘的情况不清楚,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集市上,班芙妮都闭口不谈。

怎么今天就愿意谈了?

恐怕甚至连这道命令,都不是班芙妮下的。

“我要是说,不许进去呢?”宫门人多眼杂,子桑墨不好跟她解释,小声劝阻。

“阿墨,现在能进宫打探情报的只有我,你想去还去不了呢,这可是个机会啊。”

唐溪也怕,但是她不能怕。

关键时刻,要拼命,才能活命,她一直都知道。

“机会?”子桑墨冷笑,“单刀赴会,你会有好下场?”

万一班芙妮在宫里被皇后娘娘控制了怎么办?

现在局势这么危险,褚玉景肯定已经和皇后取得联系了。

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唐溪进去。

唐溪把子桑墨拉到一旁阴凉的地方,“阿墨,我也不想去,可是不能不去。”

“于情,现在班芙妮肯定有危险,于理,后宫的娘娘叫我去,规矩上规定我必须去。”

若是不去,被有心人问责起来,恐怕又会大做文章,到时候说不定更不好收场。

进退维谷,则需要时刻掌握着主动权。

“再说,我的夫君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青年才俊武状元,谁敢对我不利?”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