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暂时静了下来,笑过以后,高征宇感觉身体不那么疼了,困意却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嘴边带着回味,几乎就在他合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睡着了。
“昨天下午啊,你们那个同事过来给你送药费单子,那时你正好麻药劲刚过,你还记得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吗?”六床问道。
高征宇摇了摇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说:“不记得了。”
这时,五床抢先说道:
“你啊,抬起眼皮,用微弱的声音问‘岳处长他们去那边怎样了’那神态仿佛电影里身负重伤的战士抢救过来问战友‘阵地还在吗’,感动得旁边我们这哥几个鼻子都酸了,你说你一个阑尾炎手术,整得跟弥留之际似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
病房里的室友都笑起来。
高征宇也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的意思是想问他们去出差那些人的情况,本来我和大家一起去,走到半路又返回来,别因为送我来医院耽误事,谁想到弄得跟什么似的,呵呵。”
六床指着高征宇对五床的说道:“哎,还有一件可乐的事儿,你们还记得不?”
“昨天手术完,护士把小高推进来喊咱俩帮把手,把他从手术车上倒到病床上。咱俩以为他麻药劲没过还在那昏着呢,刚想过去抬他,结果,好家伙,他一骨碌爬起来,自己从车上下来上了床。”
“我是局麻,一直清醒着呢。”高征宇答道。
“局麻啊,那肯定更疼了。呵呵,他的意思不是说这个小高,最逗的是你没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腚,闭着眼睛叽里咕噜爬上床盖上被子,弄得那个小护士赶紧转过头去不敢看了,哈哈哈哈哈哈。”五床指着高征宇的鼻子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那小护士是新来的,还嫩着呐,我说小高,不会是她给你备的皮吧?你还别说,长得还挺带劲儿的呢。”六床打趣道。
“不记得了,每个人都戴着个大口罩,只露着眼睛,乍一看长得都差不多。”高征宇实在的回答。
“哎哎哎,说起备皮给你们讲个真事,就前天那个刚出院的四床的事。”五床郑重其事地说道。
意识到五床要讲故事,一床好奇地问道:“真的假的,四床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五床站起身来,喝了一口水道:“绝对的真人真事,我保证。是四床的那哥们儿亲口跟我说的。”
“他说,他备皮的时候,看见女护士长得漂亮,那玩意没控制住,不知不觉就立起来了,你们猜怎么着?”五床故意停顿了一下。
“怎么着?”有人配合道。
“没想到那是一个老护士,她什么没见过啊,每天备皮无数,比咱在澡堂子见的都多。”
“那个护士上去就给了那玩意儿一巴掌,说了句‘下去,在这支楞巴翘的挡碍’,结果,这哥们儿的那玩意儿就乖乖的软了下来,你们说这老护士厉害不厉害。”
“哈哈哈哈哈……”
五床的话音未落,病房里轰然爆发出满屋子的笑声。
高征宇乐得肚皮直颤,身体弯曲着,不由得用手捂住伤口的位置。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冲着五床说道:
“又是你,肯定又在讲黄色笑话,小心你们的伤口,大夫不是说了吗,手术完了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使劲笑,刀口容易崩的。”
“你们没事多走走活动活动,别没事净逗人家乐。赶紧整理床铺,一会大夫上班该来查房了。”
说完,喊着名字,挨个分发口服药品。
护士走到高征宇面前,在床头柜上放下两个塑料杯,说道:
“一会儿留尿留便,留完放到护士站外边的盒子里。”
护士发放完药品出去了。
五床的看了看高征宇床头柜上的东西,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
“这回,给你们讲另一个真事。”
三床的说道:“你这个家伙,会有什么真事,就会扯犊子。”
“这回绝对是真事儿,说的是我们原来生产队里的一个老伙计,真人真事。”
“我们队里的这个老伙计,从来没有去过县城医院,那次他下边疼,疼了好几天,村卫生所看不了,就让他去县医院。”
“他到了县医院找到大夫,大夫问他:‘哪疼啊?’,他说:‘那疼’,大夫又问‘那是哪啊’?他看了看旁边围着的人,不好意思地低头用下巴指向自己的裤裆,‘就是那呗’。”
“大夫好歹明白了,就给他开了张化验单,说了一句:‘去,验血验尿验大便’,然后就喊:‘下一位’。”
“一直到快下班,这位老伙计才回来。他来到大夫面前说:‘大夫啊,这血我也咽下去了,尿我也咽下去了,可是这大便我实在是咽不下去啊’。”
说到这儿时,病房里已经有人乐得直不起腰来,五床面部毫无表情地继续认真讲着:
“听老伙计这么一说,弄得大夫也是哭笑不得。眼看就下班了,大夫只好给他检查了一下,然后给他开了一些药,说道:
‘这些药回去按说明吃啊,我都给你标清楚了,这段时间不能吃辛辣的也不能喝酒,最关键的是不能XX’。”
“话音刚落,只见我们这位老伙计腾地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色通红地大声嚷道:
‘你、你是什么狗屁大夫啊,我都忍了你一天了,啊?你让我咽血咽尿,这我都能忍,治病嘛还能不遭点罪?可你不让我姓焦,你凭什么,谁给你的权利,啊?我爷爷姓焦,我爸爸也姓焦,你凭什么不让我姓焦,走,咱们找地方说说理去’。”
五床说到这儿,病房里已经笑得七仰八合了,高征宇捂着伤口的部位,笑得快岔气了。
边笑边对着五床的摇着手道:“你快别讲了,受不了了。”
这边笑着,走廊里传来“打饭了,都出来打饭啊”的喊声。
“饭车出来了,走,吃早餐了,需要我带饭回来的言语一声啊。”六床努力收回咧着的笑容说道,病友们开始各自准备饭盒。
病房里暂时静了下来,笑过以后,高征宇感觉身体不那么疼了,困意却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嘴边带着回味,几乎就在他合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