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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二十三娘的两个女卫平时是打扮成婢女的模样,但是包括官家在内的都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也因为萧家和王家的存在,所以都默许了她们可以贴身保护二十三娘。这次郗氏女扔来果盘,当即被其中一女卫拦截下,可磁盘跌落的声音还是让背对她们的舒窈生生吓了一跳。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守卫,当即便有侍卫持剑围了过来,一看是两位夫人之间的争斗,他们顿时愣在原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来人,送舒夫人去皇后处,不得官家和皇后允许,任何人不可接近舒夫人。夕颜,去请我师父给舒夫人诊脉。”
二十三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孤立无援只能咬牙承受的女子,她有谢家做依靠,便是对上皇后她都不带怕的,更别说是郗氏女。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已经传到了太后跟皇后那里,便是还在处理政务的官家也知晓了此事。
那郗氏女虽然是将果盘朝二十三娘掷去,但是二十三娘是紧紧跟着舒夫人的,这郗氏女到底是针对谁还真不好说。再有,明明皇后已经告诫宫人不许去惊扰舒夫人,这郗氏女先是抢了软榻,又擅自出手,这根本就是在挑战皇后的权威。
皇后的家世虽然不如郗氏女,但是其父在世时也是素有名声。她家兄长还在朝任职,也必然不肯让郗氏女欺负了自家女儿。
而郗氏郗超目前是官位最高,名声也最响亮的一位。这位入宫的郗氏女跟郗超却只是同族,平日里关系也不见得有多亲近。郗超听闻这事后,直接去找了族长,说若是不加以管教,只怕郗氏女带给家族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滔天大祸。
谢家是好惹的?褚家的老将军虽然已经解甲,但是手上的私兵足以趟郗家两个来回了。更别说裴家那一窝子郎君跟狼群似的,打架吵架从来都是一拥而上,绝对不给对方单挑的机会。就算最不待见二十三娘的萧家,也不可能让郗氏女将萧家女的脸面踩在足底。
郗家早年权势不是现在能比的,那个时候的郗家人可以在金陵城横着走,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郗家最好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郗超软话硬话说了一通,最后族长也将郗氏女的阿耶叫过来敲打了一番。
“现在你们赶紧送礼去宫中,去找太后求得原谅。”
“为何不去皇后处,那舒夫人不是在皇后那里?”
“你们想死就去好了。”郗超冷笑两声,“舒夫人原本身体就不太好,是谢家娘子和鲍姑花了大力气救回来,精心调养才捱到现在,你们去了是打算直接气死人家?”
郗超起身,掸了两下衣角,扯起嘴角阴嗖嗖的看了郗氏女阿耶一眼:“若是舒夫人生产有个好歹,你们就做好让你女儿给她陪葬的准备吧。”
皇室为了求个皇子简直都要入魔了,这家人还在自持身份不想低头,简直蠢如牛笨如猪。
郗超都懒得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回了家之后便让自己娘子准备了礼物,两口子亲去泽园找谢琊了。
谢琊还在家里计划要怎么弄死那个敢砸他老婆的女人,就听到郗超来找。他拍了拍脑门,只能叹气的放弃桌上写满字的计划。
郗超可是他跟二十三娘的主媒,他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但是郗超这人很通透,直接表明那女子虽然是他族人,但是做错了事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只是希望能饶她一命。
谢琊又不是杀人狂魔,说是要弄死郗氏女,也就是放的狠话,其实所有的计划都是让她终身不得宠,只能在后宫冷清度日而已。但是说实话,这计划真不比杀了她更宽容。
谢琊肯定不能说出自己的计划,只得咬着后槽牙应下。郗超来这一趟也是全了族人情谊,但是相比较通过郗氏女得到官家青睐,还不如跟谢琊合作得到的利益更大。
郗氏于海上贸易没什么兴趣,他们得知谢琊包下了海商的大半货物,打算分销到内地,郗超就打算让他娘子插一手。
“没办法啊,家里人多,你那些兄弟安家的钱财,还有姐妹们的嫁妆,都要你阿婶想办法攒下。郗氏虽然有祖产,但是每个人的份额都是有定数的,想要给孩子们多一点傍身,只能自己去挣了。”
郗超家中几兄弟,也就他的才华最显,他那一支能不能出头,靠的都是他的筹谋,可以说压力是相当的大。
谢琊倒是不吝卖郗超一个面子,到底人家的能力可强悍了,谢家又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所以竖立一个敌人不如交好一个潜力巨大的朋友,天知道什么时候就需要人家拉扯一把。哪怕就算到时候郗超不肯帮忙,也不至于踩上一脚。
这边两家人算是气氛良好,而宫中就有些不太美妙了。
郗氏女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反倒咬着二十三娘不尊敬自己的由头,非要官家把二十三娘赶出去。皇后本来是不太想得罪郗家的,但是这郗氏女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装了太多的水,越闹越不成样子。
皇后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这一闹反倒越将事情闹大了,而且这边闹起来没多久,后殿宫婢赶过来说鲍姑诊脉说舒夫人受了惊吓,随时可能生产。
这离十月怀胎还有整一个半月的时间,若是真的提前生产,谁都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皇后本来被闹得想要随便责骂二十三娘几句就算了的,结果这事儿一传过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如果真的舒夫人出了事儿,别说郗氏女还能不能活,就是她只怕也落不得好。她可跟其他人不同,她的娘家既无褚家的兵权在握,也无谢家的权势富贵,就算“病死”在宫中,也不会有任何人为她出头。
想通了这点,皇后看郗氏女的目光就充满了冷厉。
“来人,送郗夫人回去她殿内,让人看管着不许她出殿。”皇后下了令,宫婢和仆妇们直接扭着郗氏女出了皇后的寝殿。
郗氏女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变成她被禁足了,当即大怒,想要挣脱宫婢的手,却被迎面的一个巴掌给打蒙了。
巴掌是太后给的。
太后打了郗氏女一巴掌,再冷冰冰的看了皇后一眼,迅速掌控了大局。
郗氏女敢跟皇后闹,却不敢在太后跟前放肆。
“让人将郗氏女看住,若是舒夫人有个意外……”太后看郗氏女的目光就像在看个死人。
褚太后是个和善的人,这基本是所有人的共识。但是大家都没意识到,能在这个乱局中保住自己的地位,能临朝听政,岂是真正的弱女子?她不出手是不值得她出手,但是该出手时,她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当天舒窈就被太后带回自己寝宫去了,而官家虽然没有特别的表示,却让人送了不少补药和新奇的玩意儿给舒窈,这也是间接的表明态度了。
二十三娘朝皇后哭了一场,当天晚上就出了宫,陪在舒窈身边的换成了她师姐。
等到二十三娘回去之后,第二天清晨,谢琊一身劲装,骑着马到了郗家门外,指明让郗氏女的兄长出来与他单挑。
“十二郎你这是干什么?”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陈小郎君揉着额角黑着一张脸看着谢琊,头痛不已。
他不过是回来探个亲,怎么那些人就扭着他不放了,非要他来跟十二郎做个和事佬。
“郗氏纵女行凶,要欺负我娘子,我给娘子找回场子有问题?我不敢直接去找官家单挑,只能找她阿兄了!”
能把自己的怂说得如此光明正大,也就谢琊了。前来围观的众人哈哈一笑,不但不觉得他欺软怕硬,反倒觉得这样的郎君才是真正的良配。
陈小郎君揉了一把脸,无力的开口:“说罢,你要如何才肯回去?”
“文的武的,随他们挑,我输了自然就回去了。”
“十二郎你讲点道理行不行?”陈小郎君哭笑不得,郗家本来就理屈,他们要是赢了谢琊,会不会惹来谢家更厉害的几个兄长为弟出气?
“我很讲道理啊。”谢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不敢去找官家讨要公道,如果去找郗家世叔,我身为晚辈就太失礼了,找她阿弟,又是以大欺小,所以只能找她兄长了。”
说得好特么有道理!陈小郎君头更痛了。
“下来,有话好好说,如此像什么话。”
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却是谢安在谢玄的陪伴下过来了。
谢琊忙不迭的下马,老老实实地垂着脑袋捱到了谢安跟前,叫了一声叔祖,就噘嘴不肯说话了。
“随我进去说话。”谢安睇了他一眼,没戳破这小子的小伎俩,当先一步进了郗家大门。
郗家早有人在正屋等候,看到谢琊老老实实的随谢安进来,心里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早就听说谢家十二郎宠妻如命,现在看来果然诚不欺我。男人们心里略复杂的看着谢琊,而躲在暗处的郗氏女郎们则绞着手绢咬着唇暗暗嫉妒二十三娘的好运气。
“你们说,怎么小时候就没发现十二郎如何的好,生生让那无盐女捡了便宜……”
“……小时候你不是嫌弃十二郎不是谢家嫡支吗?”
好吧,谁让她们都看走眼了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琊随谢安坐下,还一脸委屈的梗着脖子,把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年轻演绎的活灵活现。要不是谢安深知这家伙就不是个吃得亏的主,说不定都要被骗。
郗超跟谢琊之间的交易是他们私下间的,郗氏其他人可不清楚,只知道昨日郗超已经去找过谢琊,当时也没说他很生气啊,怎么才过了一.夜就成这样了?
看到家主蹙眉,便有消息灵通的把郗氏女在宫里闹的那一场悄声学给家主听了。郗家家主手一抖,硬生生扯掉几根胡须,心里把宫中的郗氏女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