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幽幽的盯着云让,眼神里的不信任让云让大受打击。

不是他吹,从他记事开始,全孤儿院小朋友的玩具都是他做的好吗!

于是他伸手在小姑娘头上随便呼噜了两把,说道:“一会儿我给你再做一个,保证做的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小姑娘听完两眼发光,惊喜道:“真的吗,小黑你还会做面人呀,你什么时候学的呀!”

“这有什么难的……”

云让随便敷衍了两句,这时旁边猪圈的栅栏门“吱呀”一声开了,昨天那个麻木的黑皮少年缓缓走了出去,刚才这边那么大动静,这孩子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此时也像是完全没看到其他人一般,低垂着眼,一步一步朝外走。

云让莫名就觉得有点瘆得慌,那孩子好像一个腐朽的傀儡一般,毫无生气。

直到他的背影逐渐走远,云让才咂舌问道:“他去干嘛?”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挑粪呀,走吧我们也快去吧,晚了就赶不上热的了。”

云让:“……”

所以热乎的又能怎么样?!

小姑娘拉着云让一路狂奔,云让从穿过来之后就滴水未进,饿到现在眼冒金星,铁打的也受不了了,况且这个身体体质似乎也不怎么样,没跑几步云让就不行了,小姑娘埋怨的看着他,说道:“你看,让你昨天不吃饭吧!”

云让哽住了,我只是不想吃猪食我做错了什么!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你……你去吧丫头,我不跟你抢热乎的。”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说道:“你总这样,小心被人告状,李管事要打你的!”

云让说话的力气都得从缝里挤,小姑娘看他蹲在地上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就不劝了,自己往北边跑去。此时天还蒙蒙亮,阴山派的下人们都没几个起的,也不知现在是几月份,凉涔涔的露水沾在百草花木上,像是初秋十分,云让此时真是又冷又饿,好不容易把那阵头晕目眩的劲儿缓了过去才重新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得先活下去啊!

云让模糊的记起刚才经过了一个像是厨房的地方,凭着记忆摸索了过去,果然是个门脸不大的厨房,似乎是下人们用的,此时正空无一人,云让溜了进去翻找了半天才找到半碟干巴巴的馒头。

“真是梦回千禧年,老子十岁开始就没受过这委屈……”

“哎呦你个不正经的……嘶……轻点……”

云让刚骂骂咧咧嘟囔了一句,外头一声女人的娇嗔吓了他一跳,随即另一道带着调笑之意的男声响起:“这不是想你了嘛,来,宝儿,香一个。”

云让捧着馒头朝阴暗的角落里又缩了缩,对这对打野食的鸳鸯毫无兴趣。

“你就不能等等回屋再弄,天都快亮了,再让人看到!”

女人似有不满,男人却不当回事,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没停,说道:“这么早你们家下人都没起呢,怕什么,哥哥在外头先弄你一回,一会儿回屋再……”

“你这没正形的,你爹死了都不去,倒是先跑我这来了,要天下人知道,都得骂你一声不忠不孝。”

云让一边嚼馒头一边心中感慨,昨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这么多人的爹都死了?

“我那弟弟在呢,怕什么,反正老头子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连掌门都传给那外来种,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让浑身一抖,野鸳鸯也再没说些别的,掌门?弟弟?莫非……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多少,甚至馒头都还没嚼完,外头那对野鸳鸯就结束了,云让心中一哂,这男的也太快了。

他面无表情的咽下干涩的馒头,又从碟子里掏了两个揣进怀里,才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一条腿刚跨过门槛,就和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对上了眼。

云让一愣,笑了起来:“哎呦,这不是小胖吗,怎么,刚才没吃饱啊?”

正是早晨来找茬的小胖子,那个所谓刘叔的孩子!

小胖子明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个黑骡子,怔了半晌,随即气急败坏的大喊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也配来这?!”

云让四下看了下,确实就是个厨房没错,还是个极其简陋的厨房,便问道:“怎么,这里是什么皇宫别院啊,我还去不得了?”

小胖子比云让高一点,满脸白肉都快飞出来似的,吐沫横飞的指着云让叫道:“这里是我爹专门给我开的小灶,你个狗娘养的也配来?”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又高了几度,叫道:“你是不是过来偷东西的!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鸡腿!”

云让眼睛转了转,狡黠一笑说道:“对啊,又香又嫩,好吃极了。”

“你……你……!”小胖子满脸涨红,看着云让的表情恨不得能生啖其肉,一把推开面前黑瘦的身影,气势汹汹的朝灶上的笼屉奔去,一把掀开最下头的一层,赫然一个黄澄澄的大鸡腿安静的卧在里头,小胖子一愣,刚想伸手去抓,身旁一只黑乎乎的小爪子速度更快,“嗖”的一声鸡腿就不见了。

小胖子猛一回头,就见云让毫不客气的啃了一口,还甚是回味的吧唧了两声,瞬间气血倒流,七窍生烟,“嗷”的一声高声叫道:“你……你……你怎么敢吃我的鸡腿?!”

虽然冷冰冰的,但好歹是肉,一口咽下去云让才觉得找回一点力气,看着小胖子气急败坏的样子,诚心诚意的说道:“我请你吃了猪食,你请我吃个鸡腿,礼尚往来很公平嘛,你这心眼怎么和你这体型不搭嘎呢!”

“你……你……”小胖子被气的眼冒金星,更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肥硕的身躯一个肉弹战车就往云让身上撞。

“我跟你拼了!!!”

云让一侧身子,小胖子理所当然的栽到了后头的柴火堆里。

云让把鸡骨头一扔,在身上随手擦了两把,冲小胖子的屁股墩说道:“顺便你泼我一身水的事儿我也不计较了,你血赚了宝贝。”

小胖子的脑袋还没从柴火堆里钻出来,扭着屁股呜咽了两声以表抗议,云让哈哈笑了两声便溜之大吉。

他可没打算在这里当一个挑粪工,吃饱喝足了便在这偌大的阴山派里闲逛了起来。同时也大概了解了这原著中一笔带过的小门小派。

阴山派的掌门作古多年,管事的便一直是掌门夫人——岳主母,本来她还有两个儿子,前前后后却都因病西去,只留下一个女儿,便是香婉婉。有高人给岳主母算卦,说她命中克男丁,须得多做善事才可解此天劫,于是岳主母多年吃斋念佛,甚至还买了十五个黑骡养在家里,以添福德,只可惜黑骡天生命贱,又总遭欺辱,如今那十五个黑骡也死的只剩三个了。

岳主母的两个儿子虽然都故去,但她两个儿媳妇倒是乖巧孝顺,待她如亲生母亲一般,如今岳主母年事渐高,派中大小事宜皆是交给了这两个儿媳妇来打理,两个嫂子自然是待香婉婉极好,更是把大小姐脾气养的十乘十,才会做出在玄英门掌门灵堂上勾引庄闲秋这种事来。

屁大点事,云让愣是从天蒙蒙亮逛到天乌漆嘛黑才打听出个轮廓,原因无他,实在是没人乐意搭理他,黑骡这种人,旁人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哪还会乐意跟他们说话。同时云让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黑皮金发,五官端正,睫毛纤长,金色的眼眸更是有一股猫科动物的灵性,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桀骜的黑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上乘的长相,就是有点病态的瘦。若是放到现代,那去T台走两圈,当个异域帅哥绝对没问题啊。

云让盯着湖面看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句:“唉,生不逢时啊。”

他本想一走了之,可他的外在条件过于显眼,哪怕就是离开阴山派,外头的人看到他是个黑骡,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说不定会被抓走去什么地方当苦力,黑骡这种人在这里,和街上的流浪狗没有任何差别,一脚踢死了都没人会说一句。

想着云让便打消了这一念头,在阴山派虽然找茬的人也不少,但好像只有那些小孩这么无聊,稍微长点年纪的都躲他们躲的远远的,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想着想着,云让心中就有了盘算,只要离玄明意和庄闲秋远一点,这本书里那些缠绵悱恻就统统与自己无关,自己也不会被玄明意一刀捅死,怎么都能活下去。

他晃晃悠悠的回了猪圈,看到昨天那小丫头已经窝在大白后面睡了,云让叹了口气,不自觉想起自己的妹妹们,心都软了,蹑手蹑脚的溜进去坐在女孩旁边,希望能有一些热量传过去。

他刚一坐下,小女孩就抬起了脸,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小黑……?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云让一愣,说道:“我怎么回不来了?”

小女孩缓缓的爬起来,云让这才发现,女孩的脸肿起了好大一块,惊讶道:“你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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