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让的注意力一时都被两人相握的手吸引了去,等反应过来,玄明意已经拉着他走了一段路了,他有些不自在的挣了一下,玄明意便立刻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手,随意的笑了笑,轻声道:“抱歉,无意冒犯。”

云让一边惊奇于他还会说抱歉,一边心里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看也不好意思看他,搓了搓脖子:“你这……就算是你是玄英门掌门也不带这么擅闯民宅的啊。”

好家伙,这熟练的步伐,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你们家呢。

玄明意没有回应他这个问题,反而扬了扬下巴,说道:“到了,进去看看。”

云让这才注意到,两人竟是来到了一处内阁,此时大门紧闭,一个大大的“奠”字窗花贴于门上,玄明意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推动,便微微催动内力,两扇门“吱呀”一声开启了一个缝隙,云让目瞪口呆,此等闯空门的招式还真是简单粗暴,法外狂徒。

云让心虚的四下看看,低声叫道:“你干嘛啊你,好好的掌门不当你来当小偷?”

玄明意往后暼了眼,轻飘飘留下一句:“害怕你可以先走。”

说完他便推门而入,云让在原地愣了一瞬,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玄明意,可他搓了搓两人刚才相握的手,不知怎么就心头一热,脚步微动,回过神,他就已经跟着进来了。

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云让感觉自己怕是得了失心疯。

外头月色正好,月光透过窗棂在屋内洒下棋盘一般的光亮,云让四下打量了一圈,榆木桌,八仙椅,瘿花床,这是一间卧房,而且看这秀气的装潢就知道,这是一间闺房。

云让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王小姐生前的闺房。

他赶忙双手合十连连鞠躬,口中振振有词:“多有叨扰,请您恕罪。”

玄明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情很好的笑了笑,径直走到屋中用来小憩的榻前,那里放着一个红木格子的木架,上头放了一排小面人。

他眉头一挑,拿起一个看了看,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庄闲秋,大概十个面人皆是不同形态的庄闲秋,偏偏架子的最下一层的角落里,有个与众不同的小面人。

几乎不着寸缕,表情温和,紫色的眼睛被刻画的炯炯有神。

云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呆的浑身难受,也不知道玄明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说要查明王小姐的死因?这玄英门什么时候还干起为民伸冤的活了,刚想问,就见玄明意站在小榻前,一动不动仿佛入了神一般,云让还当是他发现了什么,等凑过去一看,那个熟悉的半裸玄明意限定款盲盒直接闪瞎了他的狗眼。

现在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果然玄明意皮笑肉不笑的捏着那个和他等比例缩放的小面人,核善发问:“这是什么?”

云让当场装傻:“理论上来说……这是一团面。”

玄明意“哦”了一声:“上次就想问了,为什么只有我的面人,不穿衣服?”

云让硬着头皮:“也没有,不光是你,偶尔……裴惊鸿裴惊鹤什么的也偶尔不穿……”

玄明意听完眼睛眯了眯,云让灵敏的嗅到了危险的信号,赶忙为自己的小命开脱:“但是……但是你的是最好卖的,爆款,秒没,都得靠抢!”

玄明意微微呼出一口气,问道:“裴惊鹤裴惊鸿?你还见过他们没穿衣服的样子?”

云让被绕的云里雾里,赶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都是靠想的,男人嘛,大家都差不多嘛!”

玄明意盯着手里的东西,语气听起来似乎是不太满意,又问道:“都差不多为什么我的最好卖?”

云让立刻狗腿起来,秒切舔狗模式:“当然是玄掌门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其他人哪比得上您啊!您的身体鲜嫩多汁,汹涌澎湃,厚积薄发,谁看了不称一声绝绝子!”

他胡言乱语了一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夸他总是没错的,果然玄明意语气平缓了一些,反问道:“你喜欢?”

云让也不知道喜欢什么,直接点头道:“当然,超级无敌霹雳螺旋喜欢!”

玄明意慢悠悠的把面人放了回去,周身的气压莫名恢复了正常,云让真心觉得是造孽啊,在已故姑娘的房间里谈论luo男什么的,感觉死后都会下地狱的。

这时玄明意突然说道:“以后不要做别人的了。”

云让“啊?”了一声,玄明意看他一眼,表情似乎是有些苦恼又有些妥协,虽然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装的,但由于他长得实在太好了,装也装的让人心笙摇曳。

“你做这种面人会被他们教派的弟子认作大不敬,被抓到把柄会做文章的。”

云让“哦”了声,玄明意又叹了一口气:“不过玄英门是豪门大派,自然不会在意此等小事,况且……我们也算很熟悉了。”

云让觉得自己在和他跨服聊天,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组合在一起就不懂了,刚才他不是一副怒气攻心的样子吗?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让做还是不让做啊?

云让心中默默哽咽,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感觉这可能就是自己与反派头子思维之间的参差。

他沉重的点了点头,玄明意也收起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开始在屋子里四下寻找,云让好奇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明明在做偷鸡摸狗的事,玄明意干起来却透露着一股清风霁月君子坦荡的架势,即使一把掀开了人家的锦花棉被也面不改色,他道:“你知道圣隐术是什么吗?”

云让点头道:“知道,用活人做载体传递讯息的秘术。”

玄明意又道:“圣隐术是眺望宗的人独有的秘术,那么莲姑娘身上的圣隐术必定是眺望宗的人所种下的,那么种下圣隐术的人,是要给谁,传递什么消息?”

云让一愣,玄明意一边翻找一边说道:“王员外背靠斩月教,最有可能的就是斩月教,但如果是这样,斩月教不可能任由王员外大肆宣扬找人为女儿缝合尸体,应该低调下葬才是,所以到底眺望宗到底在给谁传递消息?”

云让嘴巴张张合合,脑中的讯息开始零零碎碎的组合在一起,突然说道:“会不会是你哥?”

玄明意身形一顿,回过头,语气突然低沉了几分:“你说什么?!”

云让被他吓了一跳,可之前不就是他自己说的他大哥玄明玉和这个王小姐不清不楚的搞在一起吗,想到这里难道不是很正常?

不过毕竟是他哥,虽然不是亲的关系也不好但毕竟还是他哥,云让觉得有些不妥,讪讪的说道:“我……我随口一说。”

玄明意想起玄明玉的样子,以及凭他对玄明玉的了解,这人十足的酒囊饭袋,眺望宗能用圣隐术的绝对是高层长老级别,稍微有点能耐的眺望宗弟子都不会看得上玄明玉的,谁会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消息?

玄明意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云让无所谓的“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上次你把我带到玄英门的时候,你哥来找我了。”

玄明意皱起眉:“什么?”

云让其实没在意那件事,但细细想来确实有些蹊跷,玄明玉说的话也很奇怪,他回想道:“他问我秀嫣二夫人死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尤其是关于《四时鬼本》的。”

玄明意的脸色不太好看,云让马上道:“诶,你别卸磨杀驴啊,我既然跟你说了我就不会撒谎,秀嫣二夫人什么都没说,我也一概不知,对于你是不是栽赃阴山派的事,我也没心思追究,你别问我啊!”

难道这么久以来他看错了玄明玉?其实他这个酒囊饭袋一样的哥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吗?

玄明意一般情况下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面色时常带着笑,如果不是他对此人做好了提前觉悟,他可能也会觉得这人是个好相处好脾气的老好人,但如果细细观察,玄明意脸上的笑几乎全都是浮于表面,一旦他不笑,平常看起来俊美无俦的五官就会显得阴鸷低沉,紫色的眸子更是天生自带神秘危险的气息,现在的玄明意,就是这副样子。

云让深知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却觉得有些难受,甚至觉得平时他矫揉造作假惺惺装委屈的时候都比现在可爱一点,心说自己这不是被虐上瘾了吧,忍不住开口规劝:“你也别太纠结了嘛……你又不止一个哥,这个哥指望不上指望下一个嘛!”

毕竟原著中的玄英门二少爷玄明越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可玄明意的表情没有放松分毫,甚至更加阴鸷了,他直勾勾的盯着云让,似乎被他一句话点醒了。

他怎么忘了,他还有一个天生异血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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