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有本事,是书中自有乾坤。”冯梓容这阵子老早为自己偷师后世学问找了很好的理由:“娘的房间藏了不少中馈录,当中有不少菜谱都是可以变化的,我便这么挑挑拣拣,随便摆弄摆弄,意外地便成了。”
冯叙集听了不住露出了微笑:“我知道小容聪明,但也知道这是你的秘密,并不是学自宫中的,对吧!”
冯梓容眨了眨眼,道:“怎么没能瞒过堂兄?”
“你打小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我?”
“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冯梓容这堂兄可是万般敏锐,或许还远远比冯煦厉害,冯梓容几次都以为他会读心术,却也知道那是因为冯叙集打小看着自己的母亲体弱多病因而训练而来的敏锐心思。
“且不说这个了。”冯叙集收起了笑容,道:“我在门口是在等你,娘她想找你说说话。”
“咦?现在?”
冯叙集点了点头,道:“眼下也快晌午了,娘让人把你那份餐也送到了院子里头,要你陪她一块儿吃饭。”
冯梓容点了点头,道:“那堂哥你呢?”
“我还是得与大家一道。”冯叙集一路与冯梓容走到了内厅前头,这才说道:“眼下两位伯母都还在忙,她们也都说了你回来不需要打招呼,去陪陪娘便好。”
冯梓容知道自己的母亲与伯母都十分照顾曹衷佩这位妯娌,姊妹,因此也就从善如流地道:“好吧!那我便过去了。”
冯梓容别过冯叙集以后便一路走到了女眷的院落,还没踏入曹衷佩的院子门口,便看得曹衷佩的贴身丫鬟紫远招呼着自己道:“小姐回来啦!三夫人正等着你!”说着,便将冯梓容带进了曹衷佩的房间内。
曹衷佩一见冯梓容进来,便带起了满面笑容,道:“看着你似乎玩累了?”
冯梓容没想把方才在葛府发生的事情再说过一回,便也点头说道:“是有些。”
曹衷佩微微颔首,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严肃的神色更上几分:“今日陪陪我吃饭,但在吃饭前我还想问问你一些事情。”
冯梓容看着曹衷佩的神色有几分严肃,便也正坐道:“叔母请问。”
曹衷佩道:“今日你到葛府可是有见到他们家的人?”
冯梓容点了点头。而曹衷佩看得如此,又道:“且不说你伯母与母亲,我可是很相信你的眼光,他们一家子可是好的?”
冯梓容想了会儿,这才将进到葛府以后所见所闻全都与曹衷佩说了,后来自是犹豫了会儿,才将葛家人狂热的爱好与样貌给说了出来。
她这厢描摹地绘声绘影,那厢原本早已凝起神色的曹衷佩脸上的表情又舒了开来,道:“我便不瞒你,但你可把话给藏好了。你也晓得在我们整个冯家里头,就你叔父他的官位最低,工部的工作吃力不讨好,还得时常往外头跑,前几个月我给他捎的信这几日也终于传了回来,决定替你堂兄订下亲事。”
曹衷佩看着冯梓容愣呼愣呼的表情,语气又放缓了些许:“你堂兄今年也二十了,是该订亲,但冯家到了我们这支可是高不成,低不就,这亲事也就难寻,加上我的身子一直不好,也没能仔细地留意哪家姑娘良善。这几日便想着葛家姑娘的父亲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官,但我们的家底也没比他们家殷实,若是他们一家门风良好,这也不算低就,便想问着你觉得如何。”
冯梓容早是想过自己在冯家的平辈们当中,也就冯叙集的婚事令人最为担心──冯叙集已年满二十,依照大烨律法可该是要订亲的最迟年龄,若是再迟些恐怕也要为人诟病。
冯梓容这叔母虽然因为接连数次小产而亏空了身子,受到冯家上下体贴照拂,但切乎其身的事情当中,事事还是都得仔细过问,是位事必躬亲的人物,因此才有了这出得问上侄女的事情。
冯梓容自然开心,这可是她在心中打了许久的算盘──虽然自己也的确是多事了!但看着葛悦宁的确是位好姑娘,她自是乐意赶在叔母替二堂兄寻上亲事前“暗示”一回,却想料不到曹衷佩在自己还在铺陈的时候便早先一步开口。
很好,很好。
冯梓容看着曹衷佩正在思考的模样,也没开口问话,便等得她思考结束后,这才唤着紫远道:“紫远,去与大夫人说,待到饭后我要与她议事。”
然而,原本乖巧的紫远听到这话却没有立刻动静,一张俏脸上的颜色却是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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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衷佩向来不是个含糊的人,只是因为身子的问题她长年没能有多余的体力管事,但对待这收留来的孤女紫远可还是严格教养的。因此当紫远一瞬间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曹衷佩便不让她离开,一声“等等”便将紫远给硬生生地留在房间内。
紫远晓得自家主子的脾性,但心又直,也没能在表情上缓和,只是道:“三夫人可还有事要交代?”
曹衷佩的脸有些沉:“紫远,你也算是我带大的,心里头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我都明白。”
紫远听了这话,神色又难看了些许。冯梓容揣摩着紫远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底。
紫远也是个要强的,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这孩子被惯坏了。她虽然身为奴仆,但毕竟是自幼便被曹衷佩收留的死契丫鬟,心善的曹衷佩多少也将她当干女儿看待,也因此紫远自不如其余冯府佣人们而言有着严格的尊卑之分。
曹衷佩盯着紫远的眼睛,道:“我曾说过,若你年满十五以后想要回归良户,我便让人与官府办理,那时你说了想在冯府当丫鬟,我才继续收留你……但若你没了这样的心思也好,今个儿年底前我便能让你脱离奴籍。”
紫远一听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三夫人!三夫人对紫远的收留之恩,紫远是万万不会忘的!还请三夫人别把紫远给赶走!”说着,还一面连磕好几个头,直到最后完全趴伏在地,身形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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