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衷佩蹙了下眉:“你可知道你动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紫远的身子颤了一下,眼神中开始流露恐惧:“奴婢不敢!”

曹衷佩平时说话十分温和,但这时也不见客气。只听她轻轻地哼了一声,道:“眼下少爷正准备明年春闱,可没能够应付你那般小儿女心思,三老爷也说过,冯家的儿郎亦不收通房丫鬟……今日也就趁着你按捺不住心思与你说个分明,若不早些散了这个念头,我这儿恐怕也不能再留你。”

紫远听到这里,声音已然带着哭腔:“三夫人,奴婢知错了!还请三夫人大人大量,原谅奴婢!”

“你是我带大的,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曹衷佩淡淡地说道:“只是人无论如何都得守着自己的本分……若是你都明白了就让人去通知大夫人一声,你今日歇着便好。”

紫远一咬牙,道了声:“是。”也没多顾忌礼仪,便是掩面匆匆离去。

冯梓容可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画面,心中可是叫绝!──虽然她也觉得紫远有些可怜,只是因为身分的关系便不能放开胆子追求自己心仪的对象,但这曹衷佩的变化更是引她注目:想不到平时温和非常,柔弱到似乎只要吹起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的叔母说起话来还是有十足十的慑人气势,令她万分佩服。

曹衷佩见紫远离去,便又缓下了神色道:“梓容,可有吓着你?”

“没有。”冯梓容可好奇:“紫远可是做过什么事情?否则若是初犯……叔母可不会这么严厉的?”

曹衷佩叹了口气,道:“也是我太宠她!你可知道她这孩子要强便罢,有时还是个不知轻重的。我也不怪她身为一个丫鬟没想那么多,但她上回可是在叙集在考生员前动了歪心思,还被我捉个正着。”言下之意,便是紫远曾经诱惑过冯叙集。

冯梓容瞪大了眼睛,道:“紫远喜欢堂兄的这事我是晓得,但……这胆子也忒大。”冯梓容听着,不免也将方才对紫远的同情心给收了一半回去。

在她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的确不分尊卑,却是得守好分寸,更忌讳给自己的心上人添麻烦──而紫远在冯叙集科举前做出有失分寸的事,那也没法子令人同情。

曹衷佩道:“我当时念她初犯,便将事情给压了下来,没给人知道,但如今她在一旁听得我们谈起叙集的婚事,恐怕也是忍受不住了。”

冯梓容道:“紫远今年也有十九了,是个大姑娘,心中多少有些心思也是难怪的。”她看着曹衷佩的神情,晓得这定是曹衷佩给予紫远的又一次测试,而紫远很显然地不合格。

曹衷佩又叹了口气道:“我却忘了你才十岁半呢!却与你说这些……总之,府里头未出嫁的大丫鬟也还是有一些的,像是云璧,像是百则,但有着思春之情便罢,还付诸行动的可就万万不该了!”

冯梓容点头表示理解:“也难为叔母是真心疼爱紫远的。”

曹衷佩摇了摇头,没再把话题接续下去,而是问道:“梓容,若是晚些你母亲问起了方才我们谈的话,要责怪你,你便尽管把我搬出来说便是。若非我身子一直不好,我也不想让你这孩子碰这些事。”曹衷佩身为周幼芍的妯娌,自是知道她在特定区域的坚持。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啊!”冯梓容笑着道:“我也只是回答叔母几个问题,不算是越分。”

曹衷佩知道冯梓容已经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又问了些日常的事物,讨论了会点心的做法,这才瞧见冯府的丫鬟们将餐点给送进院子来,两人便这么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餐。

午后,当冯梓容在冯煦的书房内看书时,百则给她捎来了两封信,一封是从靖王那儿来的,另一封则是来自赵府的帖子。

冯梓容百般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选择先打开赵府的帖子看。

赵光本的妻子赵卓氏设了太匡十年结束前的最后一场宴会,便订于丑月十四日,并同赵家长媳,赵家大公子二人分别举办女眷与男眷的筵席,又以赵明韵的名义邀请了冯梓容前往。此外,冯府并无其他人受邀。

冯梓容蹙着眉在心中兀自地将数日前清河王与自己说的话给转过了一轮,几番计较以后才将手中牢牢抓着的赵府帖子给放在桌上,接着,便是不带期待地拆开靖王那儿捎来的信,想看看这回又得翻译些什么讯息。

这回的信件内容可短,只是问了几句关乎鲜托语的字句以外,便只简单地写了句“一切顺利”,而换到下一张信纸时,上头便写着“今晚相候”四字,可令她蓦地红了脸。

冯梓容看了赶忙将那张不正经的信纸给贴身收好,另一面也开始取用笔墨将信件内容所问的问题详细地写下了讲解,同时脑子转了转,又举了好几个类似的例子,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三大张纸,活像是教科书手稿一般仔细。

写完后,冯梓容检查着满意,便又仔细地将墨迹给吹干,正想将信给收藏起来时,便看得冯煦走了进来。

“啊!祖父!”冯梓容看了看桌上的纸张,想着这毕竟不是军机,收起书信的动作便也慢了些,却看得冯煦皱了下眉,说道:“你这般也太不谨慎。”

“没法子,字写多了,收得慢,况且祖父这儿远比我的院子安全。”冯梓容却是没认错的打算,毕竟这冯府里头能主动进到冯煦书房的除了冯煦本人以外,也就冯梓容一人,平日若要打扫等也都还是给冯家的总管家冯升美亲自打理的,并不妨事。

冯煦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些什么,又走到了一旁的客座道:“赵府的工作,只有你一人能成吗?”

“不成也得成。”关乎打探赵家的猫腻这件事情毕竟是那日清河王当着冯煦的面与自己说的,因此也没有必要瞒着冯煦:“这毕竟是陛下交代的事情,虽然两位王爷都说了这并不特别重要,但是为人臣的怎么可以忖度陛下的心意?自是得全力以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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