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们的家世,只知道她们的名字。江含最好挑拨,与杨茹艾做的,都是领头羊的角色,但言词里更没遮拦;王如衣或许是里头最富心计的人,她说出来的话,虽然看起来都不得罪人,却是绵里藏针,总能挑起江含与杨茹艾二人的情绪……”

冯梓容停了好一会儿,这才道:“还有一名叫做仇文儿,她,我还没拿捏得准,但她从头到尾,都未曾说过半句话,像是竭力掩藏着自己存在一般。只是我多少能够看清,她平时或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但若是不小心,恐怕还能给她捉到把柄。”

靖王点了点头,道:“你可有什么把柄?”

冯梓容一愣,这才笑道:“王爷认为我有什么把柄?”

靖王这般问起,倒是让她觉得好笑。怎么堂堂亲王、堂堂皇子有这般多的时间与她在这儿瞎闲聊,也不嫌弃自己啰嗦?

靖王想了想,终究是摇了摇头,道:“或许本王与你相处还不够久。”

冯梓容浅浅一笑,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才来安秀宫头一天,什么都还没摸清楚,但时间久了,或许也会疏于防备。然则,这一时半刻的,要让人寻出个什么错处的,也是困难。不过,那些人之于我而言,可不是初来乍到。若是运气好,或许也能捉摸出什么来。”

“你可有把握?”

冯梓容摇了摇头,道:“不能打从开始,便将每个人当作犯人看待。她们会不会有事、能不能利用,都还得看她们的造化──若她们清清白白、一干二净,那么,我纵便在这安秀宫内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届时向王爷请罪,有负王爷所托了。”

靖王勾了勾嘴角道:“你若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冯梓容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你会如此说,代表你不是鲁莽的人,这样便好。”靖王平静地道:“这些事情,也并非一定得从杨栋的女儿那边下手,只是这六年都已经过去了,还想要继续翻找些什么线索来,也难如登天……所以这次请托你,只是姑且试试,并不报太多期望。”

冯梓容道:“不,从杨茹艾那边下手,或许是快捷方式也说不定。”

靖王提起了兴趣,道:“为什么?”

“今日,我看那杨茹艾虽然气焰盛,看起来也是其他人的头领,但却不是那种被惯坏的孩子。”冯梓容停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若是江含那种处处口无遮拦又不懂察言观色的人,恐怕才真是被惯坏了或者没被管教过的,那样的话,才不好下手。杨茹艾至少还能识得他人的颜色,只是这言语之间的一来一往,很是生涩,因此对她还能想办法见缝插针。”

靖王说出了自己其实并不看好从杨茹艾那处下手的原因:“但是杨栋他不见得会将这等军机,报给女儿知晓。”

冯梓容自信一笑,道:“杨茹艾若没有身旁那些小姐们的撺掇,或许表现给人的,也是知进退的小姐,这代表杨府上下对她这位嫡女很是看重,看重到将她送来安秀宫这儿长见识──若是杨栋不在乎这个女儿便罢,但只要他在乎,那么把杨茹艾的心给收下,便是初步的开始。”

靖王听了,忍不住笑道:“岂是那么容易?”

冯梓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素闻大烨六皇子战无不胜,难道却不知这世间有反间计?”

靖王想料不到冯梓容会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起初是一愣,后来也会意过来笑道:“那么,这安秀宫便交给冯大军师了。”

冯梓容也调皮地抱拳,笑道:“将军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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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梓容这一日睡得很是安稳。

待到卯初时刻,她便被鱼竹叫醒了来,开始了早晨的漱洗与装扮。

鱼竹一面帮她梳头,她也一面透过镜子看着鱼竹的脸。

鱼竹那双丹凤眼看起来虽然柔媚,但里头黑溜溜的眼珠子却饱带讯息,看起来满藏心事──或者满腹心计。

冯梓容想起了靖王昨日离开前,曾说鱼竹与方纯是靖王府训练出来的卫士,武功堪用。

若有什么问题,大可放心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也可以嘱托。

她在他临去之前,还大起了胆子开玩笑道,皇城守卫如此森严,要两个高手来护自己一个黄毛丫头做什么?靖王此举,只不过是把在安秀宫监视着自己的人换成了他的眼线而已。

靖王听了,却也没有否认,只是道,自己愿意在安秀宫中无偿帮他,而他也该有所“回报”而已。至于鱼竹与方纯二人,早就决定要送给她帮手,所以是否要当作他监视她的眼线呢?

许是吧!但若冯梓容有本事收服人心,他也不介意将这两名丫鬟,或者说这两名靖王府卫士的死契送给她。

她傻傻地看着靖王,却是不想靖王如此坦然,而靖王也在她傻愣的视线下,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她心里头乱,是以昨日至今,都还没跟鱼竹与方纯说过任何一句话。

直到现在,心里头还是觉得怪尴尬的。

冯梓容透过镜子盯着鱼竹好久,直到自己的头发都给梳好了,这才开口道:“鱼竹,你们真是靖王的人?”

鱼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这或许是长年训练下来的结果。“是。王爷让奴婢与方纯,保护小姐安全。”

冯梓容抿了嘴,道:“这里毕竟是在皇城内,可有什么危险?”

鱼竹不假思索地:“皇城内的确很是安全,但王爷说了,就算是安全的地方也不能疏于防备。”

听着鱼竹的话语,冯梓容不禁想到昨日,靖王与她说,自己初次到北方,便在大营内遇上夜袭的事故。

虽则如此,她还是不太相信如此森严的宫中有什么危险,又或者自己的身份──明明如此普通,也难以招人记恨,就算是几个月前她开罪了保定侯,昨日又得罪了杨茹艾一伙人吧!也不至于杀人泄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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