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鱼竹的话,姑且按在心中,又道:“宫禁森严,便连你们也难以随处走动……若我有什么事情想要找靖王,你们可有办法替我传递?”
鱼竹点头道:“这是自然,就算小姐有需要写信回冯府,奴婢们也是可以替小姐传信的。”
冯梓容心中盘算了会,也没再问问题。
一会儿后,方纯带着四名陌生的宫婢过来送早饭,又是经过一轮同样的流程,这才将一切都摆布结束。
冯梓容还记得冯叙辉与自己说过,一般平民通常一日两餐,若有余裕,还会加个午后的小点填肚子;而稍微富足一些的家庭一日能够吃上三餐,再往上的,甚至一日四餐,或者额外加上许多茶点时间的,也有。
冯家虽然很有余裕,能够吃上一日三餐及点心,但说来那些点心也不是固定下来的。
主要在于冯家人清廉,就算拿着朝廷的俸禄能够丰衣足食,却也因为还要养着几十个佣人,而需要节制用度。
据冯叙辉所说,在冯梓容出生以前,为了对付冯家丁口渐多,而买下左右邻人的屋子来扩建冯府的开销,冯家的公中好长一段时间甚至也是供应着一日两餐,算是富庶的京城中罕见的奇景。
皇宫中的用度自然不比民间,一日三餐还是有的,只是冯梓容看着整桌饭菜虽然清淡,却也丰盛过度,不免也感到些许错愕。
昨日的午饭与晚饭,她可是撑着肚子都没吃完的,现在该怎么办?
冯梓容瞪着眼前的碟子,又看了看方纯一眼,这才咕哝道:“这么多,还不撑坏了肚子吗?”
这般说着,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早饭吃了个八成饱,这才与方纯道:“我这才十岁,还吃不多,若是可以的话,让配膳的人,别再送那么多来了。”
方纯张了张嘴,最后又决定闭上。
冯梓容意识到她似乎想说话,便也随口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方纯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地道:“小姐,宫中的配膳是订制,就算吃不完,也会收拾给底下的人吃的。”
冯梓容却是没想到这点。
毕竟,从前在冯府,有伯母曹衷玉的控管,每个人都能饱餐,饭菜也几乎都没剩下。至于冯府的佣人们,也有吃饭的小边间,每日的饭菜都是一干二净,没有丁点儿浪费。
皇宫当然不比一般的宅邸,若是处处要做得像是曹衷玉打点得这么仔细,恐怕所要花费的时间与人力便不只如此,也因此所谓的饭菜便是有个规制,而后剩下的,便是层层向下,直到全都给摆布一空。
更何况,有了公筷母匙这样的用餐方式,其实也没什么卫生问题,便是这饭菜传到了下头以后都凉了,也得重新放到灶台给煨热。
冯梓容有些精神洁癖,更何况她来自现代,从小生长的环境又是冯家这般“特殊”的家庭,自然没办法接受这种明显的高低阶级差异。
虽然她知道无论因为个人的家世、才干、机运等因素,天底下的人总会自然地分个三六九等,但若连一般的尊严都没有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前在冯府被照顾得挺好,她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听方纯一提,也就因为想到了点子上,不禁也有些别扭。
“你们也是如此?”
方纯道:“从前在靖王府内,因为王爷多不在府内,因此都是一群下人们一同用餐,但进了宫中,就该守着宫中的规矩。”
冯梓容听了,也没再说什么。
但下意识地也就不再东挑西拣、每项都尝尝鲜,而是收敛着自己的好奇心,能吃什么,就把那个小碟子给收拾干净;剩下的,一碰也不碰。
待到用过了早饭后,鱼竹这才走到了外头,领来了两名年龄稍长的宫婢:“小姐,这两位姊姊会领小姐到今日上课的地方。”
冯梓容点了点头,又道:“你们不是得跟着我的?”
鱼竹道:“奴婢们自然得跟着小姐,但安秀宫头一日另有规矩,因此还得劳烦安秀宫的姊姊们领路。”
冯梓容看着那两名宫婢,姿态虽是端正,但眼底不如鱼竹与方纯二人那般毫无杂质,看来当真是个一般的宫婢,便也收敛起姿态道:“劳烦二位领路。”
那二名宫婢眼底出现了些许惊讶,连忙向冯梓容福身道:“小姐请。”
冯梓容的眼睛不住一亮,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或许自己方才想到的主意,将来也能在杨茹艾一等人身上派上用场。
她知道在现实生活当中,就算能拥有不凡的际遇──如同现今的自己一般,带着记忆转世──但最后决定自己命运的,还是得靠着实实在在的本事。
她相信,有人就是天生好运,但却也明白人的运气总不是一路好到老。
毕竟,上一世的自己起初很是好运,能年纪轻轻便前往国外发展乃至名扬国际,但后来,却因为自身的疏忽与各种原因,而一路向下掉。
那样的记忆至今依然十分深刻。也因此,她在这一世秉持着的原则,便是能不惹事便不惹事,但若要搅和了进去,就得将心眼儿提足个十成十。
毕竟,她禁不起再一次的失去──无论是这一世呵护着自己的家人,又或者自己的记忆与性命。
啊,或许现在还得加上那位对于自己而言,十分特别的人──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姑且打起了精神,这才跟着两名宫婢,来到了安秀宫西北面的一处两层楼房前。
“冯小姐,蓝姑姑在这儿等您。”一名宫婢说罢,便与另一名同行宫婢整齐地退到了一旁候着,没再搭理。
听见了蓝姑姑的名号,冯梓容感到有些许讶异,但还是道了声:“有劳。”
而后,便走到了楼房门前。
楼房门前亦站着两名宫婢,也是如同这皇宫中的所有宫婢一般目不斜视,对冯梓容视而不见。
从大门外望向里头,正对着门口挂着一幅几乎是通天接地的字,上头只写着一个大大的“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