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体单薄的父亲已经没有了往里挣钱时满脸的戾气,想想高大肥胖的母亲,多少年已经成了家庭经济的支柱,胆怯,卑微早已全部退去,换之而来的是父亲昔年的威风与霸气。“男人”这个字让我感到心痛!父亲体弱,多病,失去了男人引以为荣的力量,多年的闲散,无度的娱乐放弃了经济主导地位,他觉得是在惩罚我们这群可杀而不可救的人们,孰不知自已的行为洗劫了母亲所看重的一切,失去尊重成了不言而喻的事情。母亲打他,这其中包含了多少仇恨,又包含了多少失望,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我知道母亲可恶,却也理解她的愤怒!多少次,母亲徘徊在借钱的做难中,多少次母亲奔波在卖货的旅途中,晕车的呕吐,早出晚归的辛苦,多少次……。而父亲却端坐在麻将桌前彻夜不归?父亲出车前打骂的一家人不得安宁,烧水,发车,加水,端饭,奉茶,我和母亲扶脚扶手,到头来,父亲开车出门却坐在窑厂麻将打的不停!为还借钱的人情,母亲一次次磨面粉,骑车子送给县城的小姨。为了还人情,母亲憨厚的替别人干活,跑路。父亲只觉得那是人活在世的社交,责骂母亲做事不分里外。母亲若生活的很富足,俯瞰社会,何必求人,何必要还人情!我虽然心疼父亲被揍,痛恨母亲没有给父亲,给家庭留出做人的尊严,可是我并不怜惜父亲的可怜!

“爸,你觉得我妈是那一种知道节约的人吗?从年青到现在,就是连你为了高档新潮的新衣裳闹过多次矛盾?何况我是个小辈!不喜欢自己那件翠绿色的小西服,故意把油漆撒满衣裳,咱左邻右舍都刷窗子咧,我也刷咧,没有人一个给身上滴一滴油漆,就我妈把油漆给衣裳粘满咧!……”

“哎!你妈一辈子总拙脚笨手的,油漆撒到衣裳不正常嘛!……”父亲再一次打断我的话,急急的说。

“爸!”我实在听不下去父亲的说辞,大声打断他的话说:“我妈是故意的!油漆撒满衣裳就可以明正言顺的不要咧!在刷窗子之前,我妈已经说过好几次,不喜欢那件衣裳,想买新的!我没有吭声!衣裳要真不行,我也不可能叫我妈穿到身上,出门丢人去!衣裳好好的,很合体,颜色也新炫,春天正好穿!再说了,你给我妈的衣柜里看嘎,看我妈的衣裳多还是我的衣裳多!”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笑:“得啥?垯一件衣裳,你说说,那沃心不爱了,可不就连么个弄呢嘛!”

“就是那件翠绿色的西服,短款,我妈穿到身上,确实好看,无论是版型还颜色,都很好,我不知道我妈为啥不想要那件衣裳,你就是不要,咱也不能连么个糟蹋衣裳吧!包说咱是农村人,就是城里人,不喜欢穿的衣裳也送给了农村的老亲戚穿了,谁就是我妈么个样子!”

父亲抬头想想,惊讶的说:“哎,你说的是雾一件衣裳!沃衣裳还是nia当年到县城爱心爱意给自己买的!那你有啥办法呢,生人生心性呢,nia要把好好个衣裳连么个糟蹋呢,你还能连沃打锤去!……“

父亲的话听的我憋屈极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正好与父亲笑意的眼光相对,那笑容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慈祥与温暖,只觉得阵阵心寒。心里说:“爸,我给你说,不就是想让你劝说我妈吗?我的话,她不听,你的话是不是比我的话更有份量一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的护着她,包庇她的坏毛病,是想把我给绝路上逼吗?”

我冷漠的面容冷凝了父亲的笑容,他正色说:“你不想给她买了,你就不买,钱到你手上呢,你着沃气弄啥!反正她手上就有个菜钱,她还能弄啥嘛!”

父亲的话就像点燃怒气的火索,实在无法接受的我不由得大声说:“爸!我妈为了新衣裳连你都能闹仗,你想到我跟前会是个啥样子!我不买,我不买,我妈到屋出个大声骂人呢!……”看着父亲那张不年轻的面空,我忍下了心里最想说的实情:“菜钱!我妈有时候拿着家里所有的钱,我上班时口袋里没有钱的时候也不少见,你知道嘛!爸,你知道我那样做都是为了什么!”

父亲依然笑笑,打断我的话,不以为然的说:“她骂叫她骂去,沃总是你妈一个,她骂俩声就没经咧,你是她女,到你妈跟前么点恶水都喝不了!看到外头就能混?”

看着父亲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听着他大度的劝说,无言的我不得不大声反驳他的无心:“爸!我妈不光骂,而且自己到集市给自己买了一件衣裳,说实话,她买的那件衣裳还不如原来的好看,……”

父亲惊讶的说:“买回来就算咧!……”

“是!买回就算了,我宁忍着没说话,就这,我妈还不行,隔两天,莫名其妙的就骂我,说我没良心,拿她当老丫鬟使,她到谁家,给谁哄娃,谁还不给她买件衣裳!她要是一天连么出力,把她谁家娃连欣儿一样看,人娃她妈能把她的勾子当王五着添!”。

父亲笑笑说:“哎,你妈就是爱你家娃很,回去了总给芒上人夸呢,一天没事总想给你家打电话,总想把娃问嘎,我一天总挡呢,嫌电话费太贵咧。你妈一天给你把娃看看的好好的,你一天出门先不操心么,谁还能没有一点毛病?十个指头伸出来都不一样长呢,你妈沃人对着呢,对着呢!赶紧看你的鱼,看放啥调料呢,么大的女子咧,都三十多的人咧,总告你妈的状呢,没一点眉眼么!”父亲喜呵呵的推了我一把,示意锅里的菜。

看着父亲那张嬉笑的脸,我知道这样话再说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再说,碰及他的底线,翻脸闹事,或者哭哭啼啼,外人的眼里总是自己不对!我知道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操碎心,想着长远,想着未来,最后再被骂的猪狗不如,心中那份憋屈能承受时,又得是几天逍遥丸,脑心舒的付出,不能承受时,这个家庭便只有破裂了。我若死去,一了百了,我若活着,真是无法面对。趁早,趁着父亲岔开话题,不说也罢,为人儿女尽孝道,这是中国千百年来庚古不变的义务,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自己背到哪天算哪天,真走到了尽头,失去我的亲人们,她们爱咋活就咋活,爱咋丢人,咋丢人,对我来说,万事皆休,再也不会有任耻辱,责任,义务和世人的评论影响我的心境!只是心中这缕想法让我阵阵悲痛:我来到世界是为了什么?真是来还债的?

“啪啪啪……”突然,煤气灶只听响,不见火,我脱口而出:“爸,咱煤气灶打火有点问题,你闲的时候,买两节五号电池,给咱把电池一换,我觉得可能电池没电了。”

父亲摆摆手,斩钉截铁的说:“我不弄,沃我就能弄嘛!等你家满库回来了,叫满库慢慢弄去!”

看着父亲一脸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我忍了忍,一本正经的说:“爸!你手么巧的,换个电池都弄不了咧?等满库回来,满库再不回来,咱还不吃饭咧?你不换了,你把电池买来,我换,等煤气灶凉了,我自己换!”

父亲哈哈大笑:“哎!爸叫个啥手巧嘛,那是过去东西太少咧,也简单很,人经济能力都不行,宁是活马当死马医呢,这任个,家俱样样数数多咧,有些东西,爸连见过都没见过,沃就能修嘛!前年个,爸把麦卖咧,给你妈买咧一套组合柜,你能知道,你妈一辈子不当,跟爸个穷汉娃,楼房盖起来咧,总没有个像样的家俱,这不,我把粮食卖咧,对,就给nia掌柜的买一套组合柜,你妈总眼红人nia屋放的那组合柜么。不是那个二野些,看沃家俱能值几个钱!哎,你不知道,nia送家俱的人来咧,爸一看,耶!nia才是片片扇扇拿来咧,嘿,一下下,人都把家俱给组合好咧,还是任个人聪明,做活妙巧,nia用几个螺丝就把问题解决咧!做为爸都佩服很,先方便快捷很,式样又好,油漆又亮,把过去那老式家俱日的跑呢!爸这一看,自己落后咧!自己一辈子总当自己见多识广,啥眼睛一瞭就知道其中的妙巧。社会变咧,进步大很,啥都讲效率呢,人沃做法,虽然说不结实,可是先快活的很!家俱么,放到哇就正悄悄的用着走咧,还能使唤滥嘛!不了说,爸任个不行咧,适应不了社会咧!沃啥还是要年青人弄呢!老咧,瞎咧,不行咧!”父亲连说带笑,嘻嘻哈哈。

“你不会弄,试豁嘎总能行吧!啥没见啥呢,先给自己找咧一堆堆理由!我不信你心灵性巧咧一辈子,换个电池的事都弄不了咧!看你些!”看着父亲一脸推脱的样子,我一本正经的反驳。

父亲哈哈大笑,他摆摆手:“好好好!你再连么个说,那爸就试豁嘎,嗯,爸还到你心里是个心灵性巧的人啊!”父亲一脸的得意与兴奋。

突然,手机响了,我跑进卧室,拿起手机,耳边传来满库热切的问候:“贺,忙什么呢?咱爸来了?”

“哦!半上午就到了,没忙什么,正做饭呢!”

“哎!你是不是又病了?我听你没有一点力气!不行,这次回来,我带你看看病去!”满库着急的寻问着。

“我哪有什么病啊,就是晚上睡不好觉,孩子一动就醒,看什么病啊!家里吃的药都有,睡觉的,下火的,消炎的,治便秘的,还看啥嘛!你别管了。对了,家里没钱了,我钱包只一百块钱了,咱爸来了,我还没给零花钱呢,上午买菜,买肉,我身上的钱花完了。这一百给了咱爸,我这儿就一点钱都没有了!”

“没事,没事,你把钱给咱爸,给咱爸,我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有钱,我挣着钱了!咱爸每次来,都是脚一到,你就给零花钱,这回不给,操心咱爸多心!没事,你先给,晚上我回来再给你生活费。告诉你个好消息!……”满库顿顿,神密兮兮的说:“你猜猜,猜猜啥好消息!”

“你不都说挣钱了嘛,还猜!”无望的日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消息’会等着我。

“不是的!单位有钱了!我们周一开中层会议,领导通报重组的细节!可能市政府也出席,说是给我们这边注入资金,企业有救了!”满库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欣喜。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可真是班门弄斧,我在集团上班,这个还能不知道嘛!要不然,我和你商量什么!”提到商量,我的心一下子沉没了,满库那伤情的话又回响在我的耳边:“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考虑,我也说不好。留在集团有留在集团好处,……”刹拉间,所有欣喜没有了,话也不想再说了。

“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企业再不注入资金,真的要完蛋了。我每天在商场里看到别的竞争对手‘呼呼’的卖货,心里就来气。咱的产品质量好,价格又低,顾客来了,一问没货,一问没货!哎,能急死人!我现在终于理解其它办事处的人的难受了。我这儿还算好的,全国撤回来的货,基本上都调到我这里来卖,所以我的这种感受比别的地方还少点,晚点!就是不知道这次重组,资金啥时候能落到实处,让企业真真正正的活起来,我们拖欠的工资也给补补,职工真是活不下去了。王总那天给我说,你家热水器的职工开着三马子在路口拉客呢,他说心里难受极了,这都是企业对不住职工!咱们企业的职工就是好,企业那么困难了,没有一个上访的,宁愿自食其力,干一些低层次人干的活,也不给企业,给领导添麻烦。比许多企业的人好多了……”满库欣喜的说话声不断传入我的耳朵。

“你没事吧!电话费这么贵,说那些,你管得了吗?”早已过耳不惊的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打电话主要是说我下午坐最后一班车回家!咱爸来了,我们周一也开会!本来,我打算星期天晚上再回来,可是后来一想,咱爸来了,你周一也上班。所以就提前回来一天!陪陪你们!”

“又是最后一班车,你就不能早点吗?你不知道,你每次回家欣儿都使命的哭!你不回来,娃从来都不吭一声!你是爱听孩子哭还是咋的?办事处至于那么忙吗?整个企业,整个集团大楼都没事干,就你忙啊?现在收拾给回走不行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间火气那么大。

满库不吭声了,听完我的牢骚,不紧不慢的说:“别生气,别生气,我现在还有点事,等忙完了,我就去汽车站,能买到几点是几点,我尽量早!尽量早!”

满库的沉默给了我清醒,我知道自己太过分了,可为什么突然间那么大火气,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努力克制一下情绪冷冷的说:“那你现在还忙什么?如果真的有事,明天回来也行,无所谓的事情!”

满库热情的声音又恢复了,兴奋神秘的说:“我不说挣钱了嘛,小洗衣机做了一个工程,我们谁都没想到,大家都挣钱了,家里又都等着钱用,所以,我们商量下午算算账,给大家分分利润,日子也就好过点,我刚从商场出来,给办事处正走着,他们可能已经等我了!我拿上钱,收拾一下行李就去汽车站。你别着急!等着我,等我回来了,家里就有钱了,你先把你那一百块钱给咱爸,老人手里有钱了,心就安了。”

说话间,母亲回家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朵:“哎!欣儿,你妈妈做好饭啦,你看看,你看看,给爷爷和你炖的鱼,炒的菜……”

挂上电话,我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从钱包里拿出钱,推开父母的房门。只见三个人正坐在床上玩的高兴。

“爸,给你零花钱!”推开门的我拿着一百元对父亲说。

“不要,不要,还能每回来都给钱嘛,我有呢,我有呢!”父亲摇摇头,笑呵呵的说。

“你拿上,这是零花钱,你暗么处出门身上有钱,也就打磕不住手咧!花完了,我再给,这会儿,我没有多余的钱。”

“慧娟,才灵醒咧!我就说呢,每次你爸一到,你就给零花钱呢,这今个是咋咧?”母亲笑呵呵接过我手里钱,不断向父亲怀里里塞:“老汉,老汉,看娃给你钱呢,装上,装上!”

“我这儿还有钱呢,有钱呢!”父亲拿出钱包向母亲展示。

“这人些,看娃给你钱呢,还把你给亏咧!装上,装上,也是娃个心么!拿我看你有多钱呢。”母亲强行翻开父亲的钱包,笑着惊喊:“哎,nia象真个有钱呢,口袋还三百多块钱呢!怪不得说有钱呢。对,有钱了罢,你口袋的钱是你的,这是娃给的,是娃孝顺你的,你拿着花着,把你的钱攒着,看咱再弄个啥!”

“嗯,你这人咋是个这些!钱放到谁跟前不是花些,我没有了,再问娃要!……”父亲嘴里说着,手却接过母亲的钱。

母亲“啪”的一声打了父亲一把,歪着脑袋,笑着骂:“嗯,看值钱的,娃给钱呢,还甩啥翠呢!可要啥,这会儿顺顺的一接,把娃的心意也放住,看娃也高兴,你也高兴,可为啥要弄沃戕茬子!”

父亲笑嘻嘻的摇摇手:“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爷爷,我喝水!”突然,坐在床上玩的女儿爬起来,指着父亲的水杯说。

父亲赶紧拿起杯子,母亲一把夺过走,怒声大吼:“去!娃不喝你的水!欣儿姥姥给你奶瓶里倒水喝,咱不喝你外公的水,他的水臭!”转脸,母亲板着脸冲着父亲吼:“看你些,一天抽烟,吭吭咔咔,成天不是这药就是那药,把你的水就给娃喝呢!去,我娃不喝,你以后也少用的你杯子给娃喝水!……”

父亲愣了。

“妈!你这人咋是个这些,我爸给娃倒水咋了?农村人不都是一家子用一个杯子吗?再说了,你就是想单独给孩子喝水,不至于么个样子吧!看你些!”抢在父亲发怒之前,我赶紧开口,希望我的批评能持平父亲心中的怒火,尽而避免一场没有必要的争吵。

“谁说农村人一家子用一个杯子,那都是几百朝年的事咧,nian农村人现在也讲究很,谁不喝谁的水!谁就是你婆娘沃人首,谁倒的水她都喝呢,人给她专门买个水杯,她不用,总说自己不爱喝水,也不倒。结果,不管是我娘俩谁给自己凉的水,她一‘咕噜’就给喝完咧!喝完了也不给人倒,嗯!”母亲尴尬的笑笑,活灵活现的学说婆婆在蓉城的样子。

父亲回过神了,指着门口:“tiang,tiang,tiang!赶紧的,看娃要喝水呢,闲话少说!嗯,我就像有多臭似的!就我这人不行,他到农村还寻不下这么几个!农村有些那男人,你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汗味!大部人,走近了能闻到汗味,毕竟都是做活人么,你看你,真个到娃这达当咧两天城里人着呢!我真个臭?!”

母亲边倒水说:“不是么个话,娃蕞,抵抗力差,咱大人身上,嘴里细菌多,嫌娃得病呢!我没看我给你把碗筷都记示呵咧,你以后自觉点,包用其它碗筷!”母亲一本正经,很强势的叮咛父亲。

“妈,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爸人好好的,你给记碗筷弄啥呢!”听到母亲的举动,我生气的大吼。

“沃可怕啥呢,沃可怕啥呢,我是为娃好,为娃好!你看你些,出声燎臊的!你爸得过肺结核,你不害怕把娃传染咧?”母亲越说越得劲,似乎找到了无以反驳的理由。

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吼:“妈!你可真是的。农村给啥人记碗筷呢?别人就是记,也是悄悄记,不让病人知道,你这不是诅咒就是给人添堵,还把你说的理由充足的!你俩个打捶骂仗的时候可到了!”

“妈,我爸得的肺结核医生说传染不传染?医生明确的说是封闭式肺结核,不传染!你为啥一天没事总给自己人造紧张空气?再说了,沃毛病早都治好了!你得是一天没事给自己人脸上抹黑成了习惯了?张口就来,……”看着母亲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我冷冷的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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