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不行,你还得再澄嘎,黄水必须倒清,哪怕稠了向里面添清水,也不能么个样子。么个样子面皮黄不说,没有劲道,蒸起来也容易滥。”母亲的话,我实在不想听了,打断她的话,提醒。
看着母亲那“苦口婆心”的样子,我心里说:“我提礼品看望那些在我心里二次已经早已死去的人。无非是为了你和我爸百年后,葬礼上减少一点凄惶和口水!你只知道人前的显摆,总想获得别人表面的吹捧。你有没有想过你老来的凄凉和现实问题?女孩子再有钱,再有本事,在农村人的眼里永远只是客!你的咋呼,显摆只能是给自己图添笑柄,给你女调动他人增加难度!”
“看我正给你说话呢,你可不爱听!你……”母亲抬起头,讪笑着一本正经的说。
“好好好,包说咧,我又没说不去!各人尽各人心,结果如何,就看天意。”听到母亲的话,我不耐烦的说。
母亲笑笑:“算咧,算咧,沃就行咧,自家吃呢,还是给皇上进贡去家!”
“自家吃,弄的好了也好,自己能知道咋做好,可为舍不做好呢?光要给皇上进贡才弄好吗?真是的!”端着面水的我不解的问。
“好好好,要弄你自己,我弄不了。反正这会时间还早,停一会儿,你给咱弄。走咱娘母俩个买礼当走。”母亲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走在街道上,母亲满脸堆笑,几乎总是在别人张嘴之前热情的招呼。不时的低声提前给我介绍对方,胳膊示意我赶紧张嘴问候。虽然看见那一张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我努力的对号入座,想尽到客情之谊,只是永远没有母亲反应迅速。一路走过,我觉得自己像母亲手上一只耀眼的猴子,被满街道的人品头论足,窃窃私语,尴尬极了。母亲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同样的寒暄,同样的笑容,重复多少遍也不觉得累。
“沃就是nia大女子?哎,看nia到省会城市呆的,咱都认不得咧!像nia沃女子就多要几个。”身后刚刚打完气招呼的一堆老头发出一片唏嘘声。
“哎,要儿能弄啥!该不养你还是不养你!世道变咧,要儿不如要女!”
“……”
母亲偷偷拽拽我的衣角,用嘴呶呶,示意我回看那一群唏嘘羡慕的老头。我一转头,只见老头们一个个笑眯眯的,满脸的羡慕,只是那皱皱巴巴的衣衫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妈,你叫我看啥?”我不解的问。
母亲脸上保持着笑容,目光向前远远的看着,低声不悦的说:“你真个认不得咧?才个说话的就是勒大炮,就是连咱打锤的勒大炮!……”
母亲的话让我吃惊,不由得回头再看了一眼,低声问:“得是那个穿白衣裳,皱巴巴的那个?”
“就是的!就沃,看那一年,你到沃脸上西咧几个耳光,你爸塑个领子,他光是个回话。放一般男人些,能记一背子。你看nia么,知不道顺,赶你爸到你哇去,你不是总给你爸钱,你爸也爱咋瓜,爱到芒上给人说,勒大炮呢,可寻着寻着连你爸说话呢。那一回,你爸就连咱队的人坐到一垯垯,晒太阳,谝闲传呢,nia勒大炮可挤挤恰恰坐到你爸旁边。你爸呢,还嫌着气,就把他给一边挪了嘎,人都夸你给你爸买的皮衣呢。勒大炮么,可喜呵呵的说了你爸一句:‘这穿的洋洋的,我看可把铜给咬回来咧!’你爸呢,也难日很,看沃也么年龄咧,没说把人话接住,nia还模样拿的稳稳的骂着说:‘我咋闻臭臭的,这是谁家的狗到这达放屁呢!咱就是个农民,没有钱,我女连女婿一天可揣心把钱给的饱饱的,我一天想吃啥,吃啥。可不像有些人,就挣咧几屁个水烟钱,捂住勾子,缮不住球,还想耍人把孙子哄嘎,看把心包操滥散了!’说完,nia还厥厥儿的走咧,给那个照上。你看今个儿,沃没脸的还问你是谁家女子呢,嘿嘿,人沃就是贱。”母亲嘿嘿的笑着,挺胸抬背,健步从容,只是忘情的手臂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向前指着,似乎又遇到了熟人,走近一看,满脸陌生,她尴尬的笑笑:“走,走,走!”
“哎,你姨,嘿嘿,奥,干部回来了!慧娟,这是你姨,你叫姨呢,柳西的你姨,哎,她婶婶,……”小卖铺前坐满了闲人,母亲热情的一一打着招呼,不断介绍,满脸堆笑,同出一撤的寒暄,母亲百听不厌,相同的回答重复几十遍,她乐此不思蜀,只是众人注目礼让我别扭极了,却不得不跟着母亲的介绍,装出笑容一一问候。
“奥,这就是我那个大女子,嗯,大学毕业都多年咧,nia娃都多大咧,房买咧,哎,就是的,娃回来可把我家这老骨爪看嘎,嗯,nia主要回来是看我那个二女子来咧,娃不是今年高考嘛,她姐不放心,……”母亲边挑鸡蛋边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母亲手里的鸡蛋依然是那两个。
“妈,操心鸡蛋掉地上咧,要去咱赶紧走,屋还有事呢。”着急的我不断督促
“看娃有啥事呢,你家到垯垯去!”旁边闲聊的人冲着母亲郑重的说。
母亲终于回过头:“娃回来准备把这她伯,她爸都看嘎去,这是给她大伯买礼当呢。先拿二盘鸡蛋到你大伯家去,过来再拿二盘到你二伯家,最后回去的时候再捎两盘鸡蛋给你四爸。咱按大小顺序,也没他谁说的。”
:“哎呀呀,给她伯端鸡蛋一呵端二盘,看她伯吃的了?一盘鸡蛋就不少咧。我家芒上,提十个鸡蛋就不错咧,这一呵就提二盘鸡蛋。”母亲的话刚落音,老太太便是一声惊呼。
小卖铺的老板斜着眼,不屑的说:“看你家芒上那人呢,你那人就能连人能比嘛,人这是干部,城里人,就你家那打工回来能挣人几个钱,十个鸡蛋是不少。人连人情况不一样,nia这干部拿十个鸡蛋嫌顺气很!你先给干部她妈身上看,卷发头,高跟皮鞋,耳朵上头还是银耳坠,三婶,一摇,哗啦哗啦的,你就能连人一样嘛。”
“你妈咧个屁,看你可把你三婶狼脏嘎,有个啥意思嘛。咱农村人任个谁穿的差,吃的差嘛。你年龄轻轻的就是老板,看一天要挣多少钱呢,想弄啥不行!”母亲笑的前仰后合,嘴里却骂着小卖铺的老板。
“城里住不成么!垯垯像你连我三叔,今个火车一坐走了,明个卧铺一坐回来咧。看咱谁有这福气!你一天连个新媳妇一样,三换衣,垯一件衣裳穿出来都文明的,好的,看骖谁能办得到?”小卖铺老板满脸堆笑。
母亲“啼啼”的笑声响彻二里路,她捂着脸说:“哎,有钱垯垯还住不成嘛。Tiang赶紧的,Tiang赶紧的,看娃给你钱呢!操心把生意包耽搁了!”付完账,我提着鸡蛋,跟在母亲后面,向外走着。一回头,我分不清那一堆闲人脸的表情。
“走,掌赶紧走!”母亲边向人告别,边莫名的督促原本正常走的我。
“慧娟,你大伯为大,咱提这些礼当是不是?……”走出小卖铺不远,母亲突然回过身,一脸的疑虑。
“礼当的事,你看着办,我对咱农村现在礼当轻重多少也摸不清,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看着母亲的脸,我随口而说。
“走走走,那咱就再买俩包礼当,再买俩包礼当!”
“咋?这可咋又折回来咧?”小卖铺门口的闲人纷纷惊讶的问。
“折回来就是礼当不够么,tiang赶紧的,看生意可来咧!”有人喜声高叫。
“哎,两盘鸡蛋要四十个呢,不少,再包傻咧,沃还少嘛!”
“……。”
“……。”
母亲笑呵呵,挥挥手,大器的说:“哎,nia娃嫌少,娃说她大伯为大,她一年也就回来两回,给她大伯提多些礼当,表表孝心!娃要,娃要呢,没事,没事!”母亲的话一落音,人群中立马炸开了锅。
“哎,看nia侄女孝顺的!这侄女多遇两个!”
“哎,还是nia她妈,她爸会教育,人娃素质高,咱农村这侄女多,两家吵闹不说话,娃见了她爸爸连嘴都不着,这样的人多的是,还给吃个鸡蛋,看吃了鸡蛋,留得下个屁给你!”
“有钱,还是城里人有钱,农村人的礼当在nia城里人眼里值个啥钱嘛,有了就孝顺!……。”
“……。”
“……。”
“哎,啥娃,你给咱拿一包白糖,白糖沃是看长辈的礼当,再拿一包,一包,奥,我看见你这有藕粉呢,拿一包藕粉,老汉暗么处烫一包喝嘎,对咧,再拿两包方便面,给孙子拿上!多钱,慧娟开钱!”母亲满脸笑容站在小卖铺门口,高声吆喝。
“哎,就是的,看nia她妈想的周到的,看老人就要拿白糖呢,包说你沃啥再好,都不如白糖甜心,白糖好,白糖好!”老头,老太太们一个个点头称是。
“哎,藕粉好,藕粉早上,黑了冲一包一喝,甜甜的,又顶饥,又好喝。年龄大咧,饭量轻咧,嘴馋咧,喝包藕粉好!好好好!”
“……。”
“……。”
再次付完账,我和母亲从那羡慕,惊讶,欣赏的眼光中一步步向外走。有人惊慌的让开道,母亲大踏着步子,扭动着身腰,手不由自主的在半空中挥动,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只是碰到我惊讶的目光,她会突然镇定一下,大可不必的喊一声:“走,走,赶紧走,忙完了,咱还做饭呢!”
大妈家朱红的大门斑驳失色,泥巴沾满陈旧的红砖墙,烟熏的房檐,破洞的窗纱,在两邻居洁白无暇的墙砖衬托下,那么矮小窝囊。门口的土芒,横七竖八堆放的砖块,失色的老式门窗,霎时间昔日那高大威猛的形像土崩瓦解,再也没有了儿时记忆里那种高不攀的威严。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的心里竟然有几份说不出的欣喜。
“大嫂,大嫂,娃看你来咧,慧娟娃看你来咧!”母亲老远便露出笑容,高声大喊,直径推门而入。
“哎,奥,奥!谁来咧?”进门的我终于听到了后院厨房传来了回应声,紧接着便看到大妈一张客情的笑脸。
站在楼道向后看,三株高大的桐树遮掩的整个院子密不透风,正对的三间厦子房依然健在,烟熏火燎,矮小,窝囊。浓烟滚滚的小厨房坐落在桩基最后,比厦子房还矮。我不仅暗暗叹息:有钱人也不过此!
大妈疾步出从浓烟中走出,咳的满脸通红:“哎,她三娘,……娃回来咧!哎,……给房子坐,给房子坐!……”一把握着母亲的双手,一直送到陈旧的沙发上。母亲受宠若惊,满脸笑容,两只握紧大妈的手,像几百年未曾谋面的亲人,丝毫看不出多半辈子不着嘴的嫌隙。
大伯坐在炕上,穿着干净,精神矍铄,就连皱纹也似乎格外有人情味。刚想起身的他被我和母亲客气的挡住。二嫂从厨房出来,寒暄完,叫来两个儿子认姑姑。俩个孩子僵硬的问候是那么的不情不愿,招呼完便走。只有母亲与大妈手牵着手,笑容相对,似乎有一肚子的知心说不完,我反倒落个清静。
“哎,看还是你家这大学生挣的多,不像这家这土里刨食吃的,挣不了三瓜两枣,……”嫂子从外面端来白水一杯,羡慕的说
“你嫂连你哥到杨凌上班着呢,你大妈看两个孙子,你看咱这俩个孙子长的好的,个子高省省的。”母亲转头笑呵呵的冲我说。
“一样,一样,没有啥,现不管到垯垯上班工资都一样!”听到母亲的话,我冲着满脸自卑的嫂子说。
“哎,一样的啥呢!”大伯满脸的不悦:“你哥一个高中生,到杨凌总做的是老汉的活么,一个月才八百元的工资,一天再抽两包烟,看能落个啥!还不如你嫂,你嫂给人做个活,虽然说辛苦些,一个月还要一千六七百元,嗯,真是没法说咧,年轻轻的,看沃就能弄嘛!”大伯一脸的不屑,说话的样子和父亲几乎没有区别。
“就是累很,一早上四五点就吃饭,吃完饭骑上电动车就给工地跑,晚上头回来就七八点咧”嫂子笑笑说。
“要不是我这个老汉,他连他家俩个娃都养活不到去!你大妈一天到屋,把俩个孙子操心上,把饭做上,地里活做上,把nia俩口子腾出去挣钱去,就这……”
“你喝水不,嫂给你倒水去!”二嫂说完话,快速的离开了房间,一去不复返。
大妈瞅了大伯一眼:“嗯,看你就么会说话的!人能马嫌你一天说沃话呢,你看你些,人到跟前,你就可说呢!”
大伯瞪着眼睛,不以为然低声吼:“咋?嫌我说呢?嫌我说有本事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看nia左邻右舍的都把房盖的多好,你看他一个大小伙子总做的老汉的活,挣么俩个水烟钱看够啥?够他家两个娃的学费不?”
大妈转过头,满脸的愁容:“哎,我连你哥,老咧,老咧,罪大很,媳妇懒的,从进门,就没进过厨房,没管过娃,俩个孙子都我一手带大的,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学费,嘎七马达都是我老俩口供着,包括屋的零使费。就这,日子还过到人前面去,你哥一天总嫌呢,逮住那个就数说,数说。你看nia任个娃都么大的咧,媳妇娶咧多年咧,你一天天的老咧,总说nia弄啥?说多了,nia还是爱的皇气。人就是看到你那俩个退休金还有用,你骂nia,nia才装着不念喘。你给堡子看嘎,现在这年轻人,有几个,屋敢数说的,紧不说着,nia还蹦的比你高,管一呵,不管一呵的。咱老咧么,知足。一屋平平顺顺,娃知道干就行咧,再说咧,nia媳妇都不嫌,你一天总不停呐喊啥!”
“哎,任个这娃都是雾个样子,说起媳妇还乖很,孙子哄着么,看你功劳大的,两个孙子都连枪杆子一样,能借上力咧。咱利胜娃也汉小力薄的,紧着做就行咧,对着,包说咧,说娃弄啥!嗯,看你说的,吓死她狗胆咧,她不敢,我哥退休工资比她俩口加起来还挣的多,她家一天把老汉当神一样供着,身体养的好好,看还能多给她家领几年钱!对着,对着,屋平平顺顺的比啥都好!”母亲跟在后面不断的附和。
“……”
“……”
我坐在旁边用耳朵听着,听着,只觉得好笑不已:子女赡养父母天经地义,不管他们有没有退休金,也不管他们贫穷与富贵,每一个子女尽心尽力,这才不枉一张人脸,背一张人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着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母亲坐在沙发上,和大妈手拉手,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几次暗示,督促,母亲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哎,慧娟急了,我家后晌地里还有些活呢,娃走家,想给我帮忙把雾一点活做完,不了咋不停催呢。”
“哎,急啥嘛!任个这庄稼有个啥嘛!哎,娃孝顺很,你看养了这么大家子人,把你一天连他爸打扮的,堡人都夸呢。这回来了,还总要提些礼当把她伯看嘎!……”大妈站起身,笑呵呵的边向外边走,边说:“你看咱这屋,哎,再看看慧娟给你屋收拾的那些嘎七马达的新式家俱,哎,说句丢笑话,我活这么大年龄了,连见过都没见过,还包说用!不在他伯一天骂呢,你说男娃能弄啥嘛!……”
“女婿好,女婿好,沃都是女婿给回拿的家俱!……”母亲满脸得意。我真不明白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拿妈回去给咱蒸凉皮的去,你买俩盘鸡蛋给你二伯带去,回来呵顺便给你四爸也买上,给了咱就吃饭!”出了大妈家的门,母亲边向街道走,边说。
“妈,你给大妈家拿咧四样礼当,去其它人屋又只拿二盘鸡蛋,这不惹事嘛!上一回,就你,脚一拐把礼当提到我大妈家,我二妈见了我怪哇哇的,这今个又这样做事,你觉得合适吗?”
母亲不以然的说:“有啥不合适的!你大伯为大,他家一个个都得尊你大伯,你大伯年龄也大,他弟兄们一个个相差几乎十岁呢,他谁敢有意见!没事,你听妈的没错,长幼有序,这是咱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其它你伯,你爸的还怕没日子吃你的好吃的!弄啥就要先把头先凑端,这样才能有正形。你家贺家之所以窝里斗,就是一个不尊一个,小的知不道尊大,大的知不道让小的,除了你爸。你爸是尊他哥,让他弟,结果就成窝囊废。还是家风不好,这要放上坡你喂家,谁敢!妈说你不管,你提礼当去就是了,她你二妈不在,六十多快七十的人的,还一天当丫鬟侍候人,给人当保姆呢。那时间老二总拿他儿多欺咱呢,我看他任个也绺的连叉齿一样。儿没有一个养活的他的!成天到屋耍二呢,看给炕上巴家,屋房子尿家,装疯卖傻的,欺负老二呢。老二心善,那个一胡来,就给呢。多了,nia也不管。你思量nia也有媳妇呢,按道理来说,你欺负nia老二的啥呢,你把娃给人咧,做咧上门女婿,柴没给一把,钱没给一分,你把东西都给老三咧,这个缠nia老二的啥呢。嗯,不像啥,不像啥。妈说你去了,快去快回,说俩句话,问候嘎就算咧,nia在给你说他家屋的是是非非的,你听着就行咧。……”
说话间,我们重新返回到小卖铺,付完款的我,母亲拿走了我的钱包。她挥着手:“去,去,掌赶紧去,快去快回。”
我提着鸡蛋来到另外一条街道,一排崭新贴瓷的新楼房让我分不清二伯家的门面。好在有热心人的指点,我敲响了那气派的红漆大铁门:“二伯,二伯,我是慧娟,我来看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