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鸡蛋来到另外一条街道,一排崭新贴瓷的新楼房让我分不清二伯家的门面。好在有热心人的指点,我敲响了那气派的红漆大铁门:“二伯,二伯,我是慧娟,我来看你咧!”

“慧娟,伯说你回来咧,哎,还是我娃有心,回来了总把伯看嘎,给伯买些好吃的!”半响功夫,头门打开,二伯佝偻着身躯,光头,光膀子,满脸的堆笑,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二伯热情,客气的言语让我怎么也把他和传闻中的痞子、二球无法联系到一起。只是那歪歪扭扭,下翻的裤腰,光头,光膀子的形像,让我实在不敢有自己的判断。

提着礼品进门,站在二伯家高大崭新的楼房下,空荡荡,不解的问:“伯,看你说的!我二妈呢?屋就你一个人?”

伯接过鸡蛋提到厨房,顺手拿来两把椅子:“哎,伯任个连你妈不当的,没人管么!不像你爸么有福的,你一天把啥心都给操的到到的,钱供的饱饱的。你二妈给咱打工挣钱去咧,不挣钱没啥花么!那伯问你,你一个月挣多钱工资?”二伯递过椅子,坐下来一脸的郑重,眼巴巴的样子,让我坐卧不安。

看着二伯满脸的皱纹,缺失的门牙,我心里瘾瘾做痛。一股怜悯的感觉由心而生,然而,想想昔日二伯欺负我家的事情,我狠狠心对自己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现在这个样子何尝不是他过去造的孽!少管闲事,你本来也是打肿脸冲胖子的主儿。”然而手却不由自主在裤兜处摸摸,一摸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裙子,也记起钱包被母亲拿回了家。

看着二伯渴望的眼神,无奈的我说:“没多钱,伯。那俩个我哥连立群呢?我二妈年龄也不小咧,他家都忍心叫我二妈去打工去?”

“哎!”二伯猛然一拍大腿:“包提咧,包提咧!伯刚给你说咧,伯连你二妈命不好!听去有三个儿呢,到任个nia没人管么。老大你能知道,空的连空空一样,日死人不到你门上来,你想吃nia一碗饭看把牙包候长了。立群呢,到广州打工去,不回来,这年前回来咧,给我说他没挣呵钱,从高空摔下来,摔折肋骨咧,就没挣些钱,挣些都交给医院咧。你二哥呢,任个二个娃咧,负担也大很,一回伯再去了,nia也给伯俩个,媳妇不是东西,次数多了,nia挡茬呢。伯病了,都是你二哥给看的。老大一分钱不拿,还把老二给的钱贪污咧。你说你二妈不出门打工能行嘛!你二妈身体也不好,你能知道么。我老俩口垯一天不要十来块钱的药钱能下场嘛!……”二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闪烁着光芒,无论嘴里说的情况多么让人心酸,动作如何的夸张,语气多么真挚,两只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庞。

看着二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恨不得立马掏出二百元递给他。突然间,我意识到母亲拿走我的钱包不是顺手,而是有心。二伯家,我如坐针毡,尴尬之极,却无法抽身。一个“老”字让我生出许多同情与怜悯。无耐的我再次狠狠心,对自己说:“他有他自己的儿呢,你自己的负担并不轻,为什么要那么难受?”

“伯,我听说国家给咱农村人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发养老补助呢,那咱这个地方开始了没有?”

“发,发咧,伯就靠国发的那六十块钱一天渡日月呢。”二伯叹口气,低声说:“国家好,国家好,国家比儿还要好,这脚不动手不动的,月月都有钱使唤,咱把儿养咧一整有个啥落头嘛!”他把头扭到了一边,神色黯淡了下去。

看到二伯失望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脑子里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把儿子养大,儿子却不愿意赡养父亲?”脑子闪现出玉立衣衫褴褛的,两目失神的游荡在天地之间,我突然问自己:“玉立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回想起玉立受的罪,挨过的打,父亲待他恨如仇敌的过往事实。别说玉立神志不清,既就是顶天立地一男子汉,他回家会尽赡养义务吗?想想母亲嘴里的埋怨:“你说娃咋么傻的,你妈你爸就再错的,你就知不道回头么!”玉立离家出走,是第一次吗?他没有回过头吗?不是,不是,统统不是!他一次次的回家,一次次的被逼走,一次次的挨打,一次次的伤心,即便父母明知道他已经精神失常依然绳索上身,他为什么要回家,为什么要赡养?刹拉间我分不清二伯脸与父亲的脸有何区别,心里不由得恨恨的说:“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慧娟,给回走,给回走!慧娟……”突然,耳边传来母亲的呼喊声,她一声高过一声,火药味渐浓。

“哎,妈,我正连我伯说话着呢,就回,就回!”听到母亲叫声,我赶紧答应,心里却恼火极了,暗暗的骂:“这是想干什么?咱拿礼当惹人不高兴来咧!”

母亲站在二伯家门口不远处,一个劲的喊:“给回走,给回走,娃哭呢,娃找妈妈呢!叫妈妈,叫妈妈,叫你妈回,回去咱吃饭去!慧娟,慧娟……。”母亲低声给女儿教的话清晰可听。

“伯,等闲了,你慢慢连俩个我哥连立群好好勾通一下,亲父子没有啥过不去的坎,话说开了,啥也就好咧!我回去了,娃可能把我妈整的不行咧,呵呵,惯的不像样子咧!”我知道自己再不走,结局会被母亲搅的什么也不是!赶紧起身说。

“走,看你妈叫你呢,娃哭咧,奥,奥,奥,哎!听天由命咧,没办法,你回,你回!”二伯站起身,送我出了头门。

“娃哭呢,把人整的受不咧,不了咋可跑来叫你些。二哥,你吃咧?”出门的我恨恨瞪了母亲一眼,只见她尴尬的笑笑,冲着二伯说。

“吃咧,吃咧,哎任个娃值钱,就雾一个宝贝疙瘩,回回回,看把娃哭的啥咋咧!”二伯一脸的笑容。

“妈,你不到屋做饭,没事可跑到这垯弄啥来咧!听你雾一片声,谁惹你了?咱是提礼当买好来咧,还是惹人着气来咧!”冲着母亲,我没好气的说。

母亲尴尬的笑笑:“嗯,不是,不是,你爸nia到屋开始蒸凉皮咧。我给你爸说你提礼当看你二伯来了,你爸说,你二伯一辈子会演道,你心眼太善咧,说是你今个去了非给你二伯钱不可!……”

“你不是把我钱包老早都没收了嘛!我想给也没有啊!”我看了母亲一眼,不悦的说。

“看看看,这还怨我咧,你二伯到你跟前有个啥心嘛!还是欺负咱屋欺负的少咧,凭啥给他钱嘛!他不是儿多嘛,拿儿一天欺人呢,你给他做啥的钱呢?”母亲满脸的委屈。

“我并不是非要给他钱,但是当时那个样子,我觉得我不给钱难受很。”看着母亲,我简单的说了说当时的情景。

“我早料到这样的情况,不了,我咋把你的钱包拿走咧。不像啥么,你有啥难心给我娃说啥,我娃把你看嘎,那是人情,不看你就不看你,你还能咋?真个蕞娃吃捶头,跟着手腕来咧,!他一辈子做过啥人事,还是说过啥人话嘛。你蕞着,咱屋没劳力,你二伯家娃大,人多,咱有车呢,做庄稼合到一垯垯,麦都是请麦客割,光是借nia的人给咱打个麦,翻个场的。咱给人拉麦,辇场,犁地,到头来还落了一句:‘合着还不如自己做,我家人多,一天光捞咧闲毛咧!’就说你家人多,地也多!拉麦,辇场的你占了多少便宜,车光烧水,不烧油?占了便宜还连么个到芒上人面前说话呢!你还有啥脸给我家规定时间必须是上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给你把地犁了,你是给车添咧一分钱的铁咧,还是添了一毛钱的铜咧!……”

“包说咧,过去咧!总不停说啥呢。你要是记着这些不痛快的事,那你就包叫我去看人,既然把人看咧,过去的事就包说咧,向前看!”听到母亲的絮叨,我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说。

“咱娘母俩个说闲话呢,你可么大的气性弄啥?”母亲立马换上笑容,回头说:“我叫你,也是你爸的意思。你爸就嫌你二伯沃样子,把你缠到哇,走,走不离,留没饭吃,连一杯水都没有。喎喎呔呔的,嫌你受做难呢。不了,咋叫我借娃把你叫回来。得是你去了可喎喎呔呔的,给你哭他的难心呢?”

“嗯,就是的!”我简短的应了一声。

母亲笑的更开心了:“看,那你还嫌妈叫你呢,看妈不叫你,你成晌坐到哇难受的。”

“妈,你既然来了,你大大方方,正正常常到我二伯家屋来叫,也没有谁说的,你看你些,站的远远的,连人芒上都不去,出个怪声,就像谁欠你的钱没还似的。你觉得我二伯会咋想?咱是提礼当为好还是为惹事些?”

母亲翻一个白眼:“我可不想去他家屋,看着沃人,我就来气!啥怂人嘛!见利欢喜,见害愁,人不行,心还刁很。看nia队上卖土呢,可说队长,书记贪污了多少,多少,总戳腾你爸连人闹事去。你爸还给nia好言好语的说:‘你看我任个身体也不好,也着不起雾个气,队上人多咧,nia都没人念喘,咱可出沃头弄啥!你爸嘴没说心的话,你是抓住人啥凭据咧嘛,有啥证明,证明人贪污咧。既然你么言词凿凿的,你自己咋不去?你家人多,地多,儿多。总寻我一个老汉弄啥!你爸还劝nia老咧息心养性,不要再着么多的气咧,省得给儿女添麻烦。Nia不但不听,还到咱芒上把你爸骂了半上午。”

“妈,既然一天是这个样子,你总叫我提礼当看人弄啥?得是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看你女一天不不当?看人呵,礼当提个死重,礼当提去,一分钟把人得罪咧。你一天这是弄啥呢?”听到母亲的话,我不由自主的瞪了她一眼说。

母亲瞅我一眼,她抱起孙女,快速紧走几步,咬牙切齿的回头骂:“看咋能行的,三十多岁的人咧,才会数说她妈咧!本事大的,嗯,球屁厘么一点礼当,没见过啥!”

母亲的话和那份鄙视气坏我的肝胆,恨不得上前扇她俩耳光。现实中却不得隐忍不发。心里劝自己:“算了吧,她那样的心性早已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只是她还不明白,等她明白的那一天,哭破大天也无用!随她去吧。”只是肚子一阵阵的涨痛,胸口憋屈难受,整个头好像漂浮在半空,空荡抽疼。

“妈妈,妈妈,妈妈抱,妈妈抱!……”女儿不断挥动着小手,向母亲抗议。

“总不停叫你妈弄啥,吃奶家,这么大的娃咧,一点不省事么。走,婆抱,婆抱,你去了你妈不抱你,嫌累很!”母亲面目狰狞,冲着女儿大吼。

我不由得加快几步,牵过女儿的手:“下来,下来,欣儿,你和妈妈慢慢走,叫你婆回去给咱做凉皮去,好不好?”女儿蠕动着,硬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她满脸笑容的伸过手。

“你妈咧个屁,看婆把你抱上不好,还非要连你妈走路呢。好,那你娘俩慢慢走,拿婆快点给回走,回去看你爷给咱把凉皮蒸的咋样咧。”母亲回头笑呵呵看看我,而我却无法回报她一个微笑。

母亲尴尬的走了,虽然她一路不断的与人打招呼,张扬的样子未减半分,可是那一切看到我的眼里竟然是悲哀。海市蜃楼里的幸福,时间会吞噬多少?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一路走来,多少自己并不熟悉的人主动问候,虽然我笑脸相迎,却总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飘荡在荒芜无烟的大漠。孤独寂寞,无依无靠,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目的、蓝图都像是梦幻中的珍珠。

“慧娟,连娃回来咧,快,快给回走,你去灶火看去,你爸nia今个出师咧,nia给咱蒸凉皮呢,还不要我帮忙。”母亲迎面笑呵呵的说,她笑容可掬,态度和蔼,与儿时夺碗,追打的记忆截然不同。我突然有一种被高看的激动。

“得是得,我爸会蒸凉皮?太阳从西边出来咧,拿我去参观一呵!”虽然肚涨如鼓,头悬在空,却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对母亲说。

厨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案板上整齐的放了一叠凉皮。锅台下,木头火正在“呼呼”燃烧,除了冰凉皮的水盆和面水盆外,其它地方什么也没有。父亲正从锅里提出凉皮,放进水盆,他满脸通红,却有条不紊。

“爸,不简单,你啥时候把蒸凉皮学会咧!”看到父亲的样子,我除了惊喜外还有一种心酸的冲动。

“哎,把这都叫咧事咧,嗯,我拿脚都拨咧,有啥学的嘛!你妈她包说是个婆娘家,做咧一辈辈凉皮,她还没有我做的好。不信你看看,你看看。”父亲开心的笑笑,指着案板上那一叠整齐的凉皮说:“这有个啥学的嘛,眼睛一看就会,婆娘家做不了饭,嗯,叫人都没办法说咧!看我这一个男人家做的这凉皮咋?清亮不说,你看这弹力,你看这均匀度,咋样?”父亲的凉皮确实做的一流,我和母亲连声“啧啧”的称赞着。

父亲越发得意,他手提着凉皮,眼看着母亲炫耀着:“不像有些人做的那凉皮,这儿滥咧,那儿破咧,苒江江的,嗯,呸呸呸!”

“走走走,男人家再包给灶火呆咧,你本事大,你本事大,nia国务院再发奖状呵看给你一个!你蒸的好,不是我洗的面水,倒的黄水,你能蒸个好凉皮!”母亲脸变了,粗鲁的推着父亲向外走。

“嗯,嗯,嗯,这人咋是个这,我手上还拿着凉皮呢,嗯,嗯,叫人放呵再走也不迟么!”父亲脸上的笑容没了,一本正经的说:“哎,哎,哎!这事我得更证一呵,面是我连你一垯垯洗的,你虽然倒了黄水,但是没倒干净,三一个我给里面添清水了,难道这都不是技术?家家家,你蒸蒸,就看到了了最后,你能蒸个啥特级凉皮出来!”走出厨房的他,淡淡的笑笑:“不要做活是好事,热哄哄的,谁爱做谁做去!咱到前面品茶看电视走!走,欣儿连爷走。”

“好好好,你去,你去!”母亲满脸笑容的挥挥手,只是父亲刚一背过身她便用手剁着父亲的脑袋悄声骂着:“就你妈要你西,你本事大的能给咯骚挽笼头,啥锤子日的沃样子些!”

我恨恨地瞪了母亲一眼,母亲发出‘啼啼’的笑声:冲着父亲的背影大声说:“一时饭熟了,就吃饭,你包出去奥!”

“出去弄啥?都上午端咧,饭早的人都开吃咧!”我看了母亲一眼,淡淡的说。

“嗨!你包看这一时时,沃一时就给你跑出去打麻将去咧,到时候连个死蔓一样,你咋叫都不回来,有几回,整的我把饭都给送到麻将桌上去咧。”

“你爱送!他打麻将呢,是啥好事嘛,你还给饭送到麻将桌上去!”听到母亲的话,我生气的说。

母亲吃惊的看了我一眼,惊慌慌的说:“看这娃说的这话些!你爸任个老咧,不打麻将,你叫弄啥去?打去,你叫打去,任个屋也没啥活,就雾一点点庄稼,都是机械种,机械收的,闲了,你说叫你爸弄啥?给锅底打把火,咱娘母俩个一垯垯,快很。”

坐在灶台下,我一声不吭,太阳穴极速的跳动着,脑浆似乎立马能蹦出来;浑身酸痛,胸口憋闷,血液在体内汹涌澎湃的上下蹿腾着,嘶吼着冲击着身体每一个角落;委屈,恼怒,愤恨,压抑就恶魔一样督促着每一根造反的神经,似乎一不留神,一声怒吼就能把房顶掀开,一声痛哭就能地动山摇!然而“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就像大山一样,压制着所有的冲动。‘死’这个词在脑海里就像常客,说到死,体内就有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死了,看你还怎么张扬,怎么打麻将,看世人口水能不能淹死你俩!即使别人不说,被人用注目礼夹道相送的眼光你俩如何承受!看你俩百年,有何人为你们坟头添土,何人送你们出屋。……”

我似乎听一个嘲笑的声音:“哎,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一个滥女子,人连他儿疯颠流浪都不顾,还会考虑你?没有你地球一样转,人还有玉娟,玉娟可以为他们养老送终,你死了,最多得到几颗无用的眼泪,是为他们在世人前多一份哭诉的谈资。儿女在他们的眼里只攀比养家的工具,或者奴隶!”

理智说:“有玉娟又能怎样?他们如此的心性,永不会反省,直到把玉娟也折磨死!真正到了无法生存的困境,他们才知道自律,节约,努力。”

听到这样的话,我冷笑一声:“该!”

“啥该?慧娟,你一个人坐到哇,嘴里不停的嘟囔啥呢?柴架好了,给咱包蒜,蒜包了一砸,熟些油一烫,上午端咧,灶火热很,赶紧一吃,吃了都睡嘎,后晌咱还到地里去呢!”母亲的说话声把我从臆想的空间拽回到现实。

“哎,么俩个蒜么,能包几呵,去,坐到锅底呵慢慢包去!”拿刀拍蒜的我被母亲一推,怒火‘噌’的一下蹿到了头顶:“妈,拍碎好包,还是浑着好包?我碍着你的事了吗?”我定定的盯着母亲问。

“你拍,你拍!能包几呵嘛,有个啥呢!”母亲回过头,尴尬的笑笑,不耐烦的说。

“妈,一样做活,能快的事,咱为啥要选择磨洋工?何况不影响质量,可以说拍碎更好砸。自己一辈子做活没有方法,没有效率,还非得复制你的老牛慢功,对别人先近的方法横加指责,你觉得你这是想弄啥!”

“嗯,看你些,连你爸一样,批批江江,人nia一句话,你能说八句!没见过么个娃,谁到她妈跟前就是你么个样子,说她妈呵连数说儿一样!就把你毛病学着。去,去,去,你连你娃坐到前头去,我这达不要你帮忙!”母亲一使劲,一把推开我,不耐烦的吼。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