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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集上的啥到底便宜,比咱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便宜多咧。一斤西红柿才四块钱,还是那顶级好的,我就买咧五斤,冬天家,柿子也铁蛋一样,五斤柿子才买咧四个!nia有那便宜的,一二块钱,二三块钱的。一块多钱的那就又蕞又瞎,带着伤,我没要!要买就买些好的,哪怕不吃呢。二三块钱的那绿不啦叽,硬邦邦的。你看我买的,红艳艳的,体态又好又大。真是爱人很。韭菜贵,六块钱一斤,我就只买咧一斤。白菜便宜,八毛钱一斤,还是剥的光光的,看着好的,有那老婆,就到旁边捡nia人剥下来的邦叶呢。这白菜回来都不用洗,一分钱一分货呢,卖菜的早把邦叶的钱都卖够咧。说便宜,比那俩天也贵多咧,白菜刚下来时,一块钱十斤,八斤的。这俩天最便宜,就是那不剥边叶的,也是一块钱二斤半,三斤。……”父亲把气球给孩子,坐在沙发,兴奋的说。
满库客情的笑容渐渐没有了,他不断的用眼睛看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咱爸太讲究咧,啥都要最好的。
突然,父亲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动缝纫器,兴奋的说:“看看看,我今个发现咧个好东西!便宜很,才二十五块钱,人都围着看呢,卖这的人弄的玩豁很,手快的,缝个东西就是好!……”
“爸,这个东西不能用,只是样子货,……”一看到物件,我知道父亲又上当了,赶紧阻止他进一步的显摆。。
“咋?咋不能用,我看nia人拿到手里,缝个啥快的,这不比你手补个啥好?”父亲吃惊的看看我,不解的问。
“我家以前有过这个东西,就是个样子货,不能用,你看别人缝的都是一条布,真正补个啥,需要转角,厚度,薄度等等都是约束。还有它的脖子长度都是限制。别人卖呢,你是看呢,人当然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满库一本正经抢先说。
“就是的!”我点点头。
“咱屋啥时有这个东西?我咋没见过!人当场缝的么好的,可说这东西不能用!啥到了你家嘴里就都是瞎的,嗯……”父亲的不解,慢慢变成了不悦。满库一声吭的跛腿进了卧室。
“爸,我以前住单位公寓的时候,抽屉里有这样一个东西,不知道是谁的。公寓里别人的东西放的满满的,到处乱扔,说是十个人一个屋子,其实只有我一个住。其它人都是驻外人员,抽屉里的那个缝纫器我试过,确实不能用,满库也试过,当时我们俩个人都觉得很稀奇,所以都想尽办法的试了。搬家的时候,我妈还看上了那个东西,也亲自试过,不能用。所以她没拿过来。在蓉城的时候,大街道上这个东西十块钱,叫着卖,我和满库还专程站到人跟前看了一程,看人怎么用,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得巧,所以不会用人的东西,并且请教了人。卖货的人他自己也承认这个东西就是个玩具,就是卖给一些喜欢猎奇的人。看,我连满库还能骗你嘛!……”看到满库的行为,我压下愤怒,向父亲耐心的解释。
“那你咋没给咱拿过来,屋再有这东西些,看我今个也就不买咧!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信,我看人拿到手里,缝个啥快豁的,好的!……”父亲听着我的话,一句句追问着,反驳着。
看着父亲的厥犟,我**得他死端着架子,不肯面对现实。只是满库不吭声走了,再辩只能是让他更不舒服,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爸,你看,这是布条,咱谁都能缝,容易很,但是裤边,稍微一厚,缝不过去了吧?再看看裤档,缝纫机的脖子太短,这里拥的布太多,没法下针吧?”满库从卧室拿出了两样东西,用父亲买回的缝纫机演示着。
“嗯,嗯,拿我试,拿我试!”父亲夺过满库手里的缝纫器,全力的尝试着。终于笑了,放下东西,摆摆手说:“嗨,现在这人瞎为咧,光会哄人么,这用不成的东西,迭造这弄啥?”
“是你爱上当,nia咋没把我俩个哄了!”满库笑笑,淡淡的说。
父亲笑的更大声:“得啥!这就是那‘不怪咱没用,只怪敌人太狡猾!’”父亲从沙发上跳起来,模拟着样板戏里人物的样子,嬉笑着说。
满库看了我一眼,笑着对父亲说:“就这,你还觉得便宜!”
父亲不对,我却不愿意满库来数落我的父亲。我更担心自尊的父亲承受不了这样的指责。虽然满库言语温和,态度恭敬,但这在我心里与板起脸孔的数落没有区别。我希望父亲能认识到自己过失,顺势下坡,体面的结束这场让我内心纠结且没有硝烟的口水战争
“不就二、三十块钱的事嘛!我任个二、三十块钱都不给眼里磨!……”父亲不以为然中带着不悦。我只觉得头‘嗡’的一声炸了。
“哎!爸呀,我一个年青人,都不敢说二、三十块钱不给眼里磨。我连慧娟一回出门买个啥,总挑经济实惠的东西买,稍微贵的,别说慧娟不买,就是我,更不买!当然,这只是对我家俩个人而言。到外头为人处事上,当然不能是么个样子。爸,咱这是过日子呢,咋能连么个说呢!”满库抢先一步,惊讶的大声说说完顺势去了卧室的卫生间,留下我与父亲坐在客厅。
满库的话就像一记大耳光,搧的我面红耳赤,我觉得自尊的父亲肯定得个地缝穿进去。那种又气又恼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父亲不吭声了,坐在沙发上,红着脸,看电视,逗孩子。看着眼前的父亲,一种可怜,悲伤的感觉让我难以承受。在我记忆里,谁人敢如此当面直言数落父亲?这不仅是父亲留给我的印象,更是我努力维护的家庭尊严!我恨自己不是儿子,我恨自己的肩膀太薄弱!让父亲受到如此的屈辱。恨,我恨……,可是想到满库的不易,想到家庭的实际情况,我的恨却怎么也燃烧不起来。自知自智是人活在世不可缺少的保护,父亲是被人当面数落了,可是他如果自智,知道努力,知道改变自己的家庭,何来这样的屈辱,如果他自知,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知道我与满库的易,知道做为父母的本色,又何来女婿的厌恶与我的难受?满库溜了,说明他的心里还有尊长的意识,还有一丝丝担心害怕的感觉,我难道真要去因为“父亲”错误的言行与他发生争执?难道我非要把别人心中那一点歉意彻底打消?这样对我们家以后又有什么好处!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压下悲伤,努力控制那一声声不由自主的长吁短叹,低声劝说糊涂的父亲:“爸,你看你些,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满库面前说二、三十块钱不给眼里磨的话!这话在外人面前迭气的时候,可以说说。到自己屋说这话,咱有多少钱?咱屋后面紧接着就是一个大负担,玉娟要上大学,你身体又不好,我妈一个妇女能弄啥?包说我妈,就是我,上了大学又能如何?一个月就那一点工资,单位好了,还能及时发了,单位不好了,给你拖着就拖着,你又能如何?跳槽,跳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跳槽立马就有一个空档期,这段日子的生活费从哪里来?房贷又咋还?咱一个老人,咋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父亲板着脸一声不吭,我不知道他是羞愧难当,还是气愤难当,只是觉得这样的话由一个小辈说给长辈听,特别是父亲那样自尊,自大的人不容易接受。换个方式,我想到示弱更容易激起父亲的责任感与保护意识,他的面子也更容易接受。
“爸,你看满库腿不好,我人也天天吃药,在不降低生活水平的情况下,你得想办法给咱帮忙节约。一天给咱操心把屋收拾嘎,操心娃,不要总给那个买玩具,想办法哄着娃看看书,给娃讲个故事,把你的优点发挥出来,叫我少操一点心,我的身体真的不舒服!”父亲依然不吭声,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似乎我在对空气说话一样。
看着父亲的样子,我的心突然间酸了,不仅问自己:“你总是在考虑父母的吃穿用渡,你在考虑他们的心里承受,你病了那么久,吃了那多药,你的父亲、母亲有人可问过你一声?你的母亲不但不问,反而总是指责,辱骂和嘲笑;你的父亲睿智,心细,为什么也是这般麻木?你在他们的心上可有位置?平日不问,你已经提到生病,难道父亲连一点顺水人情都不愿意相赠?”
无言的悲伤在我的心里酝酿着,执着厥犟的我不愿意相信,父亲对我如此的薄情,我不相信他们待儿女的心是铁铸成。玉立已疯癫,多少年对家庭有害无益,而我却是努力支撑家庭的人,父亲就是不念骨肉亲情,也得看在自己老来的衣食无忧的份上,关心一下我的健康。伤心的我在想,你不待见我,可我却不能不尽到自己的赡养义务,你再薄情寡义,我却不能不顾忌人活在世的脊梁和脸皮。哪怕就是一点虚情假意的关心,哪怕是一点势力的关爱,至少它可以不泄尽我心中那份骨肉亲情的滋味,至少我的背负不那么沉重。
然而,骨肉亲情有了这样的想法何其悲伤,看着父亲那张白晰的脸庞,我忍不住在想:他是你的父亲吗?他真的失去了劳动力?他真的那么糊涂无情?不!我不那么认为,内心有一种声音告诉我:“他就是不自觉!就是母亲常骂的:把奸、懒、馋、狠和自尊全部用在婆娘娃身上,对别人马列主义严格要求,对自己则是自由散漫主义!突然间,恨,一种无法抑制的恨冲满了心胸:我在努力维护你的尊严,你的健康,你的衣食无忧,你在努力干什么?我真想知道,父亲心里到底有没有儿女。恨让我失去理智,让我把平日里压在心头,小心奕奕掩藏的事实说出嘴:
“爸,你知道我得什么病了吗?这么长时间,你问过我,关心过我吗?”话一出口,我的心里立马就有一种后悔的自责: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如果你知道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不是拿刀在捅他的心吗?难道你想看到自已家家破人亡的悲剧?
“那你得啥病咧?拿你给我说,我听!”父亲一脸的不耐烦,急促,生气的大吼。
硬邦邦的言语,让我听不到一丝丝父亲的感觉,不耐烦的表情,让我看不到自己的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内心长笑一声,悲伤的吼:“你真是老孔雀开屏,自做多情!你在别人心里连狗屁都不如!”霎时间,顾虑没了,我终于清楚的知道这么多年玉立流浪的可怜在父亲心里根本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他不闻不问,不找不寻,只念叨自己的花销,自己的吃穿,自己的面子,自己娱乐,自己的辛苦,自己的舒适。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家庭,没有儿女,没有责任,没有担当,他是铁石心肠什么事也伤不透,我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我得是中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和玉立一样的病!这个病脾气不好,你以后多担待,……”我的话没说完,父亲冷漠的起身,拖沓着步子,松垂着双肩,一声不吭的去了自己的房间,掩上门,留下我一个人定定的坐在客厅。
看着父亲冰冷的背影,我的心彻底凉了,再也不想说什么。我原以为父亲听到这个病名,无论如何也会有所震动。不管他在生气什么,自己唯一能指望的女儿病了,且与儿子是同样的顽症,做为父亲,正常人会有多么着急。然而,……。我是谁,我是他的什么人?一股恼恨冲天而起,我真恨不得跳下沙发,拉住父亲问个明白!
“贺儿,咱爸咋咧?得是生气咧?你咋咧,脸色这么难看,抖啥呢,你冷啊?……”不经意间,满库一脸关切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脑子空白一片,满库的话我并没有听清,只是呆呆的,呆呆的,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刹拉间,好像整个大脑失去了记忆。大口大口喘着气,只看见满库的嘴一张一合张,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你得是不舒服?走,到床上休息嘎,休息嘎!欣儿,你看会电视,找爷爷玩去,别把眼睛看坏了!”满库边叮咛女儿,边扶着我走进卧室。
静静的躺在床上,满库不断帮我揉捏着胳膊腿,回过神的我却不由自主的冲着满库:“出去,出去!我想静一静!”满库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生生,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满脸的关切。
看着满库委屈,关切的样子,我心里满是欠意,真想张口说:“你别多心,我只是想安静的休息一下,身体接受不了任何响动。”然而,无论怎么努力却张不开嘴。眼睁睁的看着他忐忑不安的离开房间。我劝自己说:就这样吧,没说就没说吧,给他一点误解,让他也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分,也许家里就会多一分安宁。
宽大安静的卧室,舒服畅快的大床,漂亮的灯具装修,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再难过,甚至连一点生气,伤心的感觉都没有。只能觉得到胸口憋闷,浑身发麻。渐渐的只觉得尿意逼人,几次努力却无法起身,胳膊,腿根本不听指挥。好不容易爬起床,只觉得头晕目眩,腿脚发软,无法下床。不得已的我再一次躺下,心里说:“上午饭谁有本事谁做,没本事别吃了!”
耳边传来满库拖地的声音,焦急的我心里不觉骂着:“自己腿不好,还拖地呢!”
“满库,拿爸拖地,你歇呵去,你腿不行,你歇呵。”
“没事,没事!快完了,快完了,你去歇呵,我没事!”
“……”
“……”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满库进厨房做饭了,再后来,再后来,我进入到梦境:
我和满库带着孩子回到婆家,放下礼品,赶到自己家去看望父母。泥泞的街道,破旧的老屋,我又回到了幼时居住的老屋。站在街道一眼就看到了破落院子和四叔家那鸡毛一样的土炕和倒塌的山花墙。
掀开门帘,父亲正兴致勃勃的看着电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屋子前后不见母亲的身影!饥肠辘辘的我走进那间低矮的厨房,到处冰锅凉灶,奄奄一息的炭火发出昏黄的光芒。着急的我在案板下却找不到丁点煤碳,所能找到的柴火都是湿的。想做饭的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天都这个时候了,屋又没有人,也没有东西,你还救的什么火,行了,咱回吧,回吧。”满库一脸的不悦,拉起灶台下的我,不屑的说。
看看满库不悦的脸庞,耳边响着前房传来的电视声,我无奈的站起身,来到房门口:“爸,那我家回去了!我妈也没到……”
“你家走,你家走!”。父亲头也不回说。
伤心的我出了门,一步步向外走着,远远看见满库在河渠边洗手,一回头,那难舍的老屋,那么可怜,那么孤独,一丝不舍压过了愤怒,来到满库身边,我郑重的说:“满库,咱走家,那给我妈些钱!”
“行,你给去,我和孩子在路口等你!”满库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口袋里的所有钱,交给我。
再回家,路面泥泞不堪,而我却腾空而起,低飞在街道,向房门而去。。
“赶紧的,给钱的来咧,给钱的来咧!”街道上有人大声向母亲招呼。
“你给妈多钱家?”母亲笑呵呵走出房间,迎面而问。
看着母亲贪婪的笑容,一种离别的悲伤荡漾在心头,暗暗对自己说:“留够路费,剩下的钱都给母亲,让那种糊涂的笑容能持续多久是多久。”悄悄从钱包拿出三百元放进自己的衣兜,笑笑呵呵的回应:“给你二千元!”。
然而,拿出钱包的我傻眼了,涨鼓鼓的钱包里除了钱,还有各种票据!二千元怎么也凑不齐。情急的我掏出衣兜的三百,依然不够!突然我想起自己还有货款,一摸钱包,惊喜的发现里面还有一千元。拿出五百,想想又添了一百,递给母亲,我不想犯母亲心里的忌讳。
母亲兴奋的接过钱,笑眯眯的数着:‘一个,二个,三个……’她摇晃着脑袋,来回踩着小碎步,像戏台上的小丑一样只顾数着手里的人民币。
鼻子飘过阵阵的肉香,我掀开门帘,父亲依然兴致勃勃的看着电视,只是他的面前多了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一碟碟的大鸡腿和坛子鸡。三四岁模样的玉娟爬在柜盖上,手里拿着鸡腿,边啃边看电视。再一转头,我看到炕上摆满了大盘子,上面都有烤熟的鸡。满屋子的美味佳肴,是我想也不敢想的数量和品种。陡然间,我心酸了,想起自己可怜的女儿,赌气拿起一只鸡,想拽下一条腿带给孩子。可是我却怎么也拽不下来。看看脚下,桌子腿,椅子腿上全拴着鸡。
“哎,老汉,老汉,看看看……”两手抓钱的母亲一掀门帘愣了,立马闭上了嘴。
“妈你弄这么的鸡是干啥呢?”看到进门的母亲,我郑重的问。
“下蛋呢,我给咱养鸡下蛋呢!”母亲眨巴几下眼睛,狡诘的说。
一看到家里摆满的坛子鸡,再看看母亲说话的样子,我心酸了:这是明明白白的骗自己!无话可说的我一个人向外走。一回头,母亲在向父亲边数钱边炫耀,父亲淡淡的笑着,吃着,眼睛看着电视。玉娟爬柜子上发出开心的笑声。
出了门的我不断的问自己:你在这个家算什么?在这些人的心里又值几分?!难道你真是街房口中所说的‘送钱的!’?你倾其所有的照顾他们,日思夜想的都是他们的安稳和保障。可他们又如何待你?难道你仅仅是想看到他们数钱的兴奋和看电视的宁静?这样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这样的宁静又是靠什么在支撑?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幸福日子仅仅是别人的一张薄脸皮!我和满库之间也只是一纸婚约书!
难怪玉立会被逼疯,难怪他们老来无依无靠!这真是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一群扶不起的阿斗!
想到玉立,我似乎又站在了悬崖顶,明月当空,一低头玉立一张恐惧,无助,求救的脸庞正在向悬崖下坠落,我发疯似的,爬向悬崖边缘,努力想拽住弟弟的手,然而,竭尽所能的努力,只感觉到了玉立指尖的温度!眼看着玉立发出惊恐的呼救声:‘姐,救我,姐,救我!……’却只能声嘶力竭的回应:‘玉立,玉立!……’
浓雾遮掩了玉立的躯体和面容,山谷中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姐,救我,姐,救我!姐……”我只觉得整个人要疯了,欲哭无泪,救助无门,骨肉血亲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恨苍天,我恨大地,我恨明月高悬冷漠无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弟弟如此凄惨的陨落失于世?为什么不给我征救他的机会?
悬崖上风轻日明,平坦宽阔,我渐渐的恢复了思维:为什么玉立只差一步?我为什么不能早拉他一把,为什么他不能紧跑一步?命?!我不信命,只信不贪不痴,努力进取,人生就不会大风大浪,坎坷不平。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所信奉的人生理念,却在关键时候如此的失败?玉立,王立,你在哪里?是不是香消玉损,还是劫后余生?我不知道如何能下到崖底去寻找弟弟,惆怅的心情让人阵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