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策犁眉呙。举鞭力不堪。笑夸故人指绝境。山光水色青于蓝。
远烟空翠时明灭。白鸥历乱长飞雪。红泥亭子赤阑干。碧流环转青锦湍。深沉百丈洞海底。那知不有蛟龙蟠。
君不见绿珠潭水流东海。绿珠红粉沉光彩。绿珠楼下花满园。今日曾无一枝在。遂将三五少年辈。登高远望形神开。生前一笑轻九鼎。魏武何悲铜雀台。长风吹月渡海来。遥劝仙人一杯酒。
何不令皋繇拥彗横八极。直上青天扫浮云。高阳小饮真琐琐。山公酩酊何如我。竹林七子去道赊。兰亭雄笔安足夸。至今憔悴空荷花。暂向瀛洲访金阙。蓝田太白若可期。为余扫洒石上月。
——李白《鲁郡尧祠送窦明府薄华还西京时久病初起作(节选)》
桃花林里各种香气混合弥漫,一鼠一猫惊出一身冷汗。
这香气能辨得出的迷药和春、药□□就有十几种,若是再加上那些辨不出的以及混合之后变异出新效果的……
一鼠一猫默默加强警惕加快脚步,努力地将滞留于桃林的时间缩短。
唐恒带着两人出阵,看着长出一口气一脸‘唐门果然很有挑战性’的两人,微微挑眉,“真是……要知道,以往来的客人可都是巴不得在那里多欣赏一会儿美景。”
“美景?”白玉堂嗤笑,“确是美景不假,但亦是往黄泉路的街景!也不知那些喜好观赏刚刚那片桃花林的,还有几人是好好儿活着的?”
“玉堂。”猫崽子安抚着某只不自觉地就露了本性刻薄起来的耗子,扭头冲唐恒陪个不是,“他只是太兴奋了,还请唐恒大哥莫要介意。”
唐恒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太兴奋了?遇见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不会兴奋的吧!
唐恒默默扭头,往前继续带路。
——是他忘了,看这两人,决计不可用看正常人类的眼光,至少,也须得是看神经病的=-=
其后的路,就要简单得多。左右不过是几个大型杀阵,白玉堂扫了几眼就失了兴致,一行三人也顺顺利利地就进了唐家。
这唐家暗堡着实不小,谁看着都不会觉得这暗堡的占地和明堡一样,定会以为暗堡使了什么手段扩大了自身所占面积。
其实不然。
这唐家暗堡看着大,一方面自是有着这各处规划设计的功劳,再就是,这地方没有纯粹的装饰品。
像明堡一般纯粹为了占用角落而设的假山石刻之类,在这里统统都没有……什么?你说这话骗人?那假山明明在那里?
呵,孩子啊,来,转过假山,搬开假山上这个微缩的装饰亭,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是的,这假山,根本就是唐家暗堡那堪称庞大的‘地下宫殿’的入口!
唐家堡,不只地上的建筑物尽可能地建的很高争取到诸多空间,就连地下,也是尽可能地多挖出空间来的。
而一鼠一猫在被唐恒带着了解了唐家大部分去处的入口之后,就被唐恒带到演武厅,直接去面对唐家现在的最大的BOSS——
现任唐家宗主,唐岳凡。
这任宗主是个厉害的,年轻时候就接了掌门之位,至今也已经在这位置上坐了足足半个百年,手段经验,自然都是极佳的。
而这样的人居然会在演武厅会见外客……
展昭心下虽有些疑惑,却也知道这不是能摆在脸上的东西,当下调整状态,这才进了演武厅。
在此先说些题外话,就是关于这唐家的人口状况。
唐家历来只有宗主一系可住在唐家暗堡主事,其他人都会各领任务散布各地,而这一任唐家宗主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依次为唐子云、唐子健、唐子峰,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名为唐佳倩,嫁与唐门旁系大族林姓一个叫林潇的男子,后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名为林穆,女儿名为林羽灵。
对的,这一只林羽灵就是后来嫁入展家生了展家此代那五只的‘猫娘’。
而这唐家宗主之下的一代子孙也各自开枝散叶。
唐子云有长女唐娇、次子唐衍珏。其中唐娇已经嫁出唐家,少有往来。
唐子健有长子唐衍行、次女唐秀秀、幼子唐衍珩。这唐秀秀后来嫁去陷空岛,而唐衍珩后来娶了心仪的姑娘,育有子孙,其中有一子唐恒——就是带着展昭和白玉堂进唐家的这只。
唐子峰有两个女儿,是一对双胞胎。唐子峰原本想取“琳琅满目”中的“琳”“琅”为名,却不慎忘记自家姓氏特殊,“唐琳”尚可,而那“唐琅”……听着着实有些不雅,确不适合作为女孩子的名字。但这唐子峰也是个固执的,偏不肯弃了这字,就是就在这“唐琅”中间加了一字,变作了“唐瑜琅”,也就这么将一对双胞胎折腾出了连字数都不一样的名字。两女虽均已成家,但由于是嫁的堡内同姓远亲,故而不但仍居于堡内,甚至还因着宗主孙女儿的关系有着不低的威信和不小的权力。而这姐俩也不知有什么默契,居然还各自生了俩儿子俩女儿,四个男丁尚且不提,四位大小姐均尚待字闺中。
顺带一提,与唐、赵两家相比,展家此系族谱可要简单得多。除了展骏上面有个早年战死沙场的哥哥展骢之外,就是展骏和林羽灵的那五个崽子,老大展云翔、老二老三那一对双胞胎展霁展侑、排行老四的展昭,还有最小的女儿展凤仪。其中老大展云翔已经出嫁与沈庄老板沈世豪,老二展霁有可能会将唐恒娶回家门,老四展昭已经嫁去金华白家,老五……虽尚年幼,但似乎已经为自己人生另一半找到了切实的目标。所以……展家老三,展侑同学,乃是展家现在唯一的彻底意义上的单身汉,也是展家此代唯一有可能延续香火的家伙——因为其他的男丁都已经去搞基了,所以展侑这娃……任重而道远。不过……其实展家长辈,根本没人在乎血脉的,故而对展侑将来会不会走上这一代轰轰烈烈的搞基之路并不在乎。啥,你问为什么?因为血脉这东西,有展凤仪在,就暂时是断不了的。姓氏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是凤仪的孩子,管他姓不姓展,他都流着展家的血,受着展家文化展家教育模式的熏陶,这展家血脉就有人继承,就不算断绝!
展家是商人世家,商人么,很多时候对‘实质重于形式’这句话感悟颇深。这血脉传承,何苦揪着姓氏不放?难道不姓展,他就不流着展家血,受展家代代传承的知识和教育方式影响了?
文化的影响,精神上的传承,才是家族的实质,才是真正埋藏着的“血脉”!
这一点,没有谁比展家人更加清楚。
也因为这个,即使是生理意义上的血脉断绝了,没了可以作为传承者的下一代,展家人也不怕。若是有朝一日真到这般迫不得已之时,只要去捡个孩子,按照展家方式教育,这真正地‘展家血脉’,自然就能再度传承下去。
而重视身体血脉的赵家,正与此相反。
天家血脉,在乎的可不是你的受教育状况,而实打实地归于先天出生前的基因状况。皇家家谱向来混乱,北宋一朝又有兄弟传承更为麻烦,但是无论帝位如何更替,那身体的里的血液成分,都是你是否有资格参与这场名为“争位”的海选的资格证明。
皇家血脉,从来不容混淆。
唐岳凡看着唐恒带着两个年轻人走进门,向自己施一礼。
唐岳凡点点头,示意唐恒退下。唐恒乖乖出了门,还体贴地将门带严,将这一鼠一猫还有唐门宗主这三人给关在了里头。
展昭和白玉堂上前施礼,唐岳凡仔细打量了这两位小辈,先是一脸赞赏地点点头,末了却皱了眉,有些无奈苦笑的意味。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本能地觉察到这态度变化很可能与他们这次前来的关键有关。
两方寒暄一阵,展昭正准备想办法将话题引入正题的时候,那边唐家家主却阻止了展昭要开口的行为,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不知昭哥儿你可有家室?”
展昭点头,却道,“晚辈尚未娶妻,但已经心有所属。”这,便是在拒绝了。若是这唐家宗主准备攀亲,听了这话就该明了,收了心思了。
奇怪的是,听了这话,唐岳凡神色居然有些凝重,“这般……昭哥儿,若是这几日住在这里的时候发生什么,一定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并且将消息直接递给老夫,不是老夫有什么居心,实在是堡中局势不甚稳定,有几个孩子想要折腾,这有所求,就很可能会盯上昭哥儿你啊。若是你已经娶妻,倒还好办些,量她们也不舍得闹。但是这尚未娶妻……”唐岳凡揉揉额角,“若是出了什么闹剧,还请昭哥儿你多担待。”
展昭听的糊涂,却还是应下。
白玉堂正要说什么,唐岳凡却先发了问。
“这位白玉堂白少侠可是金华白家之人?”
白玉堂点头道,“正是,晚辈是金华白家现在的二当家。”
“可有婚配?”
“未曾,但已经认定了相伴一生之人。”
“也还没有娶妻么……”唐岳凡再度揉额角,“若是出了闹剧,也请白二当家多多担待了……那两个孩子虽是确叫人不省心,但终究也是老夫骨血,若真出了闹剧,还请白少侠手下留情,饶那些孩子一命。”
白玉堂有些疑惑,“唐老爷子,晚辈问句逾矩的话,你这似乎是已经知道这未来会出些麻烦,为什么不提前制止呢?”
“这……还请白少侠体谅老夫这做长辈的心情,再有,那些孩子老夫从小看大,自是有些了解她们那不挨打就不长记性的性子,若是这事不出,就是再怎么罚都是无用。只有真正事到临头,才会得教训。嗯……这算是老夫对自家孩子的一点儿私心,希望两位少侠能够理解。”
这唐岳凡毕竟也算得展昭曾外祖父,这般请求终究不好拒绝,两人却也只好应下,借着留宿的机会伺机开展调查。
两方其后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唐岳凡事务繁忙,只叫了仆从带了两人往客处住下,并吩咐人准备一应晚饭热水,务必伺候周全。
仆从带两人到了客房,请两人选房时,两人却言道一间便够,执意住了一房。那仆从虽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却终究未能拗过这展白二人,只能按照两人用量规格将二人安排进了一间双人榻的房间。
这样的房间有两个院子,原本都是在举行一些大聚会的时候为方便招待一些夫妻所用,如今倒好,居然住进了一双雄凤。
展昭和白玉堂用饭洗澡之后,就已经是暮色微阖。普通时候,城中人家在这个时辰已经该琢磨着睡下了。除了些点灯看书的或是有着什么不寻常打算的,这入了夜都是该直接洗洗睡了的。
所以这一鼠一猫擦干头发换上自己带的干净里衣,也没做多少耽搁,准备睡觉。
按照惯例,一旦天气开始转冷,白玉堂在洗澡这件事上就有了优先权,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
白玉堂这个时间段的日程大约是这样的——
洗澡、进被窝、给猫擦头发、猫毛干透被窝也差不多同时捂好、召唤猫进被窝、抱猫睡觉。
猫崽子那个畏寒的体质啊,给了白玉堂多少额外的任务。
于是这一日,一鼠一猫按照平日习惯处理完这一堆事情之后,很自然地熄了灯。
却没有按照正常程序睡过去。
这当然不是说某只耗子要做什么不CJ的事情——这耗子可不是没有脑子不懂得轻重缓急的。
这一鼠一猫这般做法,也算是一种计。
正常人都觉得这灯都熄了,想做什么也都不大可能。而这一鼠一猫很久以来反其道而行,不知多少计划都是在这黑灯瞎火的状态下商讨出来,再跑去点着灯的开封书房报告给包拯公孙请求二次改进并最终付诸实施的。
所以这时候,一鼠一猫当然是又在研究计策。
按照这两位的耳力,有人靠近到能听见他们谈话的距离当然就一定会被发现。而这两位在被窝里说话又习惯于压低声音,故而这谈话得以外漏的机率非常之低。
给人以安稳乖巧的表象,利器獠牙却早就在悄悄部署,到时候自然得以出其不意,撕了羊皮化身为狼进行反扑。
现在,就是这一鼠一猫装羊的阶段。
白玉堂将展昭搂在怀里,俩人对这一天的所见和对话进行回顾梳理,力求不漏细节——有展昭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撑在那里,这事情说实话最多进度上可能有快慢,但终究还是没啥太大难度。
回顾同时,就要进行二次分析。
分析的方面很多,随着话题各种发散,每次这么折腾,都好似进行着一场两人的小型的“头脑风暴”。
而这一次的分析重点,明显锁定在了唐家宗主在演武厅与两人的那一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