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高。越水清。握手无言伤别情。将欲辞君挂帆去。离魂不散烟郊树。此心郁怅谁能论。有愧叨承国士恩。云物共倾三月酒。岁时同饯五侯门。羡君素书尝满案。含丹照白霞色烂。余尝学道穷冥筌。梦中往往游仙山。何当脱屣谢时去。壶中别有日月天。俯仰人间易凋朽。钟峰五云在轩牖。惜别愁窥玉女窗。归来笑把洪崖手。

隐居寺。隐居山。陶公炼液栖其间。灵神闭气昔登攀。恬然但觉心绪闲。数人不知几甲子。昨来犹带冰霜颜。我离虽则岁物改。如今了然识所在。别君莫道不尽欢。悬知乐客遥相待。石门流水遍桃花。我亦曾到秦人家。不知何处得鸡豕。就中仍见繁桑麻。倏然远与世事间。装鸾驾鹤又复远。何必长从七贵游。劳生徒聚万金产。

挹君去。长相思。云游雨散从此辞。欲知怅别心易苦。向暮春风杨柳丝。

——李白《下途归石门旧居》

其实摆在这时候的展昭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出蜀回京,放消息与皇家和展家,叫两家当家的想办法

第二条,就是留在蜀中唐门,直至将唐门这混乱的事务理顺,确定其局势无害再回京。

虽说方法一既简单又省心,但是以展家猫咪素来的认真性子和劳碌命,此番选择第二方案早就已是定居。

于是这一鼠一猫正纠结的就是,如何来将唐家此将发未发的混乱局势平定下来。

结果这一晚过去,直到填饱肚子,这一鼠一猫也没想出切实的办法。

最后,果然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吗?

爬回客房床上,一鼠一猫蒙头开始努力补觉——白天消耗很大,明天估计还有不少事情要应付,不养足精神如何应对得来啊!

这一觉睡醒,竟就日上三竿,却无人来寻。

果然那一对琳琅姐妹早就将个中关节打通了么?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到了最后,获了利的并非是她们那四个女儿,而是这一红一白本身。

机关算尽太聪明,是否总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嘛,谁知道呢。

摸摸肚子,睡足了的一鼠一猫决定去找地儿吃午饭。

正巧是饭点儿,一鼠一猫堂而皇之迈入饭厅,看见这两只的人一致地僵硬成石像。

坐在次席的那一对老姐妹几乎都要碎裂了。

开玩笑啊,这俩是妖怪吗?唐家堡中并无其他女子被糟蹋的迹象,而唐门护门之阵也并不是一介外人好出入的,那么这俩人是怎么就会这般神清气爽的回来的?后续计划难不成全要废除了吗!

……琳琅双花,淡定啊……

展昭向众位长辈微微行礼,刚勉强完成就被白玉堂拽去椅子上坐下。

展昭向那双花丢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扭过头就被人在眼前摆了一碗汤。

乖乖将这用于开胃养胃的东西喝掉,白玉堂这才肯把米饭放过来。

两人开吃。

由于白玉堂将给猫夹菜的时间控制的非常巧妙,展昭压根就没机会再向那双花发出类似于“请自求多福”的警告,不过即便如此,展家猫咪对白玉堂的行为也只是默许,只是时不时夹两筷肉丢去白玉堂碗里。

和这贵公子的形象不符的是,白玉堂其人乃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食肉动物。自从和御猫绑定之后,这耗子才在这只喜欢吃素的猫的潜移默化之下稍微平衡了一下食谱。

不过,即便是已经平衡了食谱,这厮仍旧是食肉动物。

两人都挺饿的,这菜自然也就下的挺快,没多久,这俩动物撂了筷,各自抿了口茶水,便取了手边的剑,决定起身后去消化消化食。

啊,这里可能有同学会表示疑惑,白玉堂那剑不是在可以丢空间把手腾出来干别的之后就很少拿在手里了么?怎地这会儿倒是不离手了?

孩子啊,你似乎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展家猫咪近日因为之前受伤不能妄动神力只能一直用手拎着巨阙,这宠猫都要宠出病来的白耗子可能不自发地与之同甘共苦么?

俩人在唐家堡里瞎转消食,没转多会儿,就遇见了来寻他们的下人。

“老爷传讯,请两位移步一叙。”

这人,正是那一日受了唐岳凡命令,带他们往客房处选房的人。

看这架势,怕也是唐门宗主的亲信吧。

一鼠一猫跟着那人,到了小花园中的门主房(对应地点即仙三游戏中唐坤卧房,不过地点一致,规制不同)。

进了屋子,大门在身后关上。

绕过洒金碎白玉缀紫檀木屏风,穿过屏风后的门,那门再度关上。

屋内明亮,却并非日光。

厅顶,几颗夜明珠连出北斗形状,闪耀柔和辉光。

展昭和白玉堂见礼后,便依了唐岳凡意坐在右侧椅上。

唐岳凡看着两个小辈,眼中有些愧疚。

“昭哥儿,你多年不曾回堡,这一回来,却不得不将你扯进这一团乱中,老夫很抱歉。”

“唐老头,你既已知道我们被扯进了乱子,是否也该适当表示一下诚意?唐门现在面临的方向……你想选的,是哪一条路?”

“白二少果然是个急性子……”唐岳凡揉揉额角,“老夫原本也有此意,在此正可言明。”唐岳凡放下手,望着那一双江湖俊杰,“老夫所要做的,是寻找机会,重扶唐家明堡,将被打破的一切平衡用新生的方式重新建立。”

“老头儿,你这想法未免过于异想天开,已经朽落的,重建了也再不会是以前的,重扶了又有何意义?”

“白二少这话可错了,正因是全新的,完全没了过往的腐朽之气,这唐家明堡,才有再度存在的意义。”

展昭想了想,“您是否是想借助唐雪见唐泰唐渐唐升唐益这些原本属于明堡最终骨干和希望之人,配合暗堡势力,重布出一个唐家明堡?”

“正是。”唐岳凡望着展昭的眼神有些赞赏——闻弦歌而知雅意,不愧是灵丫头的孩子!

“但……恕晚辈直言。这事情,似乎并非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能做完的?”

“确系如此。所以稳定局势、打破一些妄想,就成为了必要。;老夫毕竟不会活到那么久,无法一直压制唐家,稳定局势。”

“那么,老爷子,敢情您是将我们做了你用来打破他人妄想的刀子了?”白玉堂眉梢挑起,面上似有煞气,但嘴角,却若有若无地勾起。

“对此,老夫深感歉意。”

“也没什么。这家主当久了,确有些事不得不为,”白玉堂眯了眸,“但是,老头儿,这利用,还没完吧?”

“不愧是白少侠,说话果然爽快。”唐岳凡笑道,“其实老夫是想借用昭儿身份,让他掌了唐门一部分的权,也好在我将来百年之后能有人镇住局势;顺便还得请昭儿顺便帮着雪见丫头他们培养出来足够在十几年后建立唐家明堡的人才,并……在适当的时候插手唐家事务,推动明堡的最终成立。”

“哦?”白玉堂看着唐岳凡,“老头儿,你不是吧?这么麻烦的事情净找自家小辈扛?猫儿可忙的很,没心情净给你帮忙啊!”

“也无需占用昭儿太多时间,不过这两日,须得请他去见见唐泰唐渐唐升,互相间熟悉一下。再就是多年之后的时机到来之际,需要他做出点表示,并无其他。”

“并无其他?”白玉堂嗤笑一声,“若并无其他,你这手边儿明显是要拿来送人的长老令牌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哦,紫的,还是唐门传说中的大长老令牌……”

唐岳凡有些挫败地动动手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白五侠,昭儿若想有完成这个布局的能力,就需要有其他能压制住唐家堡中人的身份。大长老任命一旦完成,其终生都有权利调配堡中人员,发号施令,所过处如掌门亲至。怎样,昭儿,你可愿……帮你外曾祖父我这个忙?”

“这……”展昭皱了眉,“以我能力,对此事并无万全把握,如此——”

“如此便可。事情未至之时,谁都不会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更难以有所把握。以你这孩子的性子,能说出‘并无万全把握’这种话,便是已经有了七成以上的成功保证,如此足够。”唐岳凡将手边紫牌丢往展昭方向,被展昭伸手接下。

白玉堂凑过去,“唉,我看看……嗯,果不愧唐门大长老牌,做工甚是精良啊,估摸着不大容易坏……这就放心了不是。”

“……”唐岳凡默默按下额角越发活泼的青筋——白玉堂,你这是在质疑‘唐门出品’的质量么?!

展昭伸手就将那牌子丢进巨阙剑鞘,“既如此,晚辈便收下了。”

“唉,昭哥儿,这可不行,那东西现在还不是你的!”

见展昭一翻手那牌子就不见了,唐岳凡吃惊之下赶紧开口,“明天正式过了典仪,你才可正大光明持有此牌,否则会被视为贼,终生受唐门追杀……”

“你这老头儿怎不早说!”白玉堂探手至巨阙剑鞘,将那紫牌拎出来冲那老头脸上扔了回去。

唐岳凡抬手接下,“白少侠也并未给老夫说的机会啊!”

“切!”白玉堂愤愤,“你这老头说话只说一半,倒还来怨五爷?!”

展昭看着这一大一小越吵越投机,直想扶额。

——白玉堂,你这所谓交友遍天下,该不会都是吵出来的交情吧?还有,我的外曾祖父啊,您多大人了还和这耗子见识!您唐家家主的器量呢?哪里去了!

就这样,第二日,十月初十日,长老封拜大会如期举行,,就在唐门现任的宗主大人昭告了大长老之位归属的时候,那与会的琳琅双花当场就碎裂了表情。

封了长老,移了权,唐门内部的混乱暂且平息,暗涌全部归于水面之下,等待十几年后那再度大乱彻底洗牌的契机。

一鼠一猫并未多逗留,抓紧做完能做的事情之后,十月十二日就辞别唐家宗主,离了堡,出了谷。

勉强算是办完了唐门的事,这蜀中行程,却还没有完。

正是正午时分,一鼠一猫却顶着烈日穿过璧山,过了小河,至渝州北,受展家大哥所托,去拜访一个人。

渝州首富,新安当大掌柜,景天。

这位景大掌柜堪称近年来典当业的头号新秀,而许多人颇费解的是,这景天景大掌柜,居然与江南展家那个商神一般的展云翔私交甚笃。

展昭在收到自家哥哥信函的时候也很惊讶——这可是他这位大哥首次托他去拜访什么人。

而这人,竟还是个某种意义上的熟人——单方面的。

展昭当初在龙组时确是被文姐拖着通关过仙剑系列的,虽对景天其人不算陌生,不过那些所谓的印象也仅止于对游戏中角色的印象。

故而此番能够得见真人,倒也真是十分期待。

入了渝州,稍作打听,两人便顺顺当当地到了那挂着“新安当”匾额的建筑物门口。

这当铺的历史明显不很久远,从漆柱到雕顶都还很新。

当铺大厅中业务算得繁忙,尤其典当鉴定的主窗口前甚至还有连三人排着队。

一鼠一猫进了大厅,展昭随便找了个伙计,抱拳行礼,“请问此间掌柜现在何处是否方便?可否……”

“唉?您找我家掌柜的?诺,那个窗口干活的那个就是!”

展昭默默将那后面的‘可否拜会’就这么咽下肚去,——不是吧,这么大的当铺的掌柜,居然亲自坐、台?!

压下疑惑,展昭想想那时候曾被文姐逼着打出的“完美结局”,有些了然——估计这景天大掌柜是真心喜欢古董才会守着那鉴定窗口干活儿的吧?

两人走到窗口,安静等待那需要鉴定的两三人鉴定完离开窗口,展昭这才上前。

“在下是受江南展家展云翔所托,来此拜会。”

景天看看展昭,“唉?你莫不是就是云翔所说的四弟?御猫就长这样子,和云翔一张脸?”

“……在下确是展昭,不过家兄与您说过什么,在下倒是不清楚了。”

白玉堂在旁,也不多管展昭这边动向,反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小姑娘,你这一身道行不错,这一身鬼力……能有千年了?”

蓝色的小姑娘嗖地飘到景天背后,俩小爪用力扒着景天肩膀,怯怯地露出半个头,“哥哥……”

景天拍拍龙葵搭在自个儿肩上的爪子,“小葵不怕,这是哥哥的朋友。”

景天扭头向白玉堂露出个笑容,“抱歉,家妹胆小,惊扰了贵客……想来这位,就是金华白家二当家,名满江湖的白二少白五侠了吧?幸会幸会。”

景天身后有个红色身影如视无物般穿过门板,来到前厅,除了上色不同之外,和之前那蓝色的小姑娘好似看不出任何外表上的区别。

“想来,这就是红龙葵姑娘了,”展昭嘴角勾出一抹怀念的笑,“一体双魂,确系难得;如今可分开行动,更是——”

话未说完,就被红葵抡过来的镰刀打断。

“你这家伙,要对小葵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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