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浮云卷碧山。青天中道流孤月。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

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直一杯水。巴人谁肯和阳春。白首为儒身被轻。一谈一笑失颜色。与君论心握君手。一生傲岸苦不谐。何必长剑拄颐事玉阶。

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少年早欲五湖去。见此弥将钟鼎疏。

——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节选）》

“唉？”苏苏来了精神，“那四海龙王也列席么？吃着不觉得别扭么？”

“海鲜倒是无所谓，他们在海里就吃那个。龙肉却是不碰的，多是给他们换上些猪羊果品。嗯，其实大部分的妖仙和仙兽都喜欢人肉，但碍于天规，不得不禁了，只是受不住的时候也有下界悄悄打打牙祭的。”

“这话倒是不假。”苏苏一脸赞同，“族中记载，说人肉是最香的。”

白玉堂扶额。

“猫儿啊，作为一个人类，你居然对人肉好不好吃有这么深刻的研究？”

“唉，都是听说的么，很多书啊野史啊上面都有很详细的解释的。”

“什么解释？”

“比若说穷奇吃人喜欢撕着吃，马腹喜欢从肚子开始吃，九尾喜欢吸人精气之后再慢慢吃肉，朱厌——”

白玉堂揉头，“停！好了猫儿，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先去吃饭，之后回房休息——明早还要和包大人公孙先生谈话，你想顶着黑眼圈儿去喝黄连水？”

“不……”

“而且若是公孙先生问及为何熬夜，你告诉先生说是为了和九尾讨论人肉十八吃你觉得先生会只用黄连水治你么？”

“不会——”展昭不自觉哆嗦一下，扭身冲苏苏挥挥手就拽了白玉堂冲去饭厅。

“展小哥真是可爱啊！”碧笙夫人从角落走出，广袖掩口，却眉眼弯弯。

“是啊，昭哥这般有趣的人类，确系难寻。所以啦，我们才更要守好不是？”苏苏吞掉最后一口苹果，一倾身落了地，九条尾巴一瞬间收得干干净净，“不过，碧姨不用跟着么？”

“无碍。君墨已经在饭厅等着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一觉醒来就急急忙忙收拾，末了直接翻墙，去寻包大人和公孙先生。

一路进了学士府书房，最先扑过来的却是一只软软香香的团子。

白芸瑞。

被遗忘了很久的白芸瑞。

白芸瑞待在包策两人身边的时间甚长，俨然已经是两人的孩子，有两位经过之处几乎必有此团子。

某两只正牌爹对此事表示羞愧万分。

包拯在经历调任之后，明面而上的工作就相对于在开封府时候少了许多。龙图阁本身就相当于开封城图书馆，有些像现在的国立图书馆，其中珍品无数。而开封府书库则是要低一级的，约莫是省级图书馆规模。也就是之前展昭那一个月养伤时候盘踞之地。

而这国立图书馆中的日常工作人员，除侍卫之外，就多是这名为龙图阁直学士的诸位工作人员。

当然，这种专家教授级别的文职人员，编制自然不多。所以这国立图书馆，平日里其实空旷得很。

侍卫大多没有太高学养——文武兼修的奇才哪就那么多？书库要是真丢了什么典籍类的东西估计他们八成也察觉不到。所以为了保证这龙图阁卷宗的安全，就有了另一种保障方式。

那便是——

历来的龙图阁直学士府，多都是围着龙图阁而建，就似一群围着花蕊的花瓣，拱卫着这国立图书馆。

此国立图书馆并无过多藏书，放的多是皇家书籍字画祥瑞珍玩以及宗正寺中有所记载的各皇族及外戚宗谱还有各地皇陵护陵人员的登记和变动。

这地方说实话对好书之人没什么大意义，其国立图书馆本身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代表，真要看书真不如上开封书库。

省图书馆里的书，总的来说，各门各类都算比较全的。

但是国立图书馆其中所涉及的政治机密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珍玩的确不少，这也使得诸多他国密探还有各路大盗对这地方真是十分的感兴趣，说是钟情于此也不为过。

所以在搬过来之后，虽在刺客方面的工作量有所下降，但展白二人还有原来的四大校尉却并没轻松多少。

唯一好的是，原本来的都是要（包大人）命的，现在来的多是求（皇家）财物和消息的。大多时候包大人处于安全状态，其生命保障系数有了极大的提高。

哦，顺便说个有趣儿的。宗正寺这地方，宋朝时候仍旧归为九寺之一，到了元，改名叫大宗正府，明清更名为宗人府，不复归九寺。

对的，宗人府。就是在某“报之以琼瑶”的传奇人物笔下某传奇小说中主角遭遇毒打的宗人府……其实对能进得来宗人府的这些作为皇亲或者最起码有可能是皇亲的家伙们，在封建时代基本是进来一个单独隔离供上一个，用刑什么的……啧，真是谁想找死才会傻到下手。

包拯公孙那边打点好，找了苏苏和碧笙过来带孩子，这四人就踩点儿上朝去了。

朝堂上仍旧是那文武之争党派之争，这紧张的局势竟一点儿都没影响到明面上。

那些不知情的幸福家伙，还以为着这是个政局安全稳固的中心团体，没有反抗没有篡位一切都很美好就连吵架都这么有趣……

展昭忽然觉得有些灰心——真不知道白玉堂这厮不久之后要去拼命为的是什么，就为了……这样的家伙？真是不值！

可是啊，还有那天下苍生……百姓因为无知所以幸福，既然从最开始就想要守护这般幸福，到这一步或许也不该意外。

这一番布局，为的是天下，是黎民！

至于这些只会争权夺利的家伙，只是附属品罢了！况这里有些人，在那之后，或许就再也看不见这些人了吧？不过是襄阳王的弃子，用以迷惑中央的东西，还真以为争来的东西会是自己得了？真是天真啊……

展昭从来讨厌政治，但讨厌并不代表不懂。做间谍的，不能敏捷地找到那些大佬打机锋的漏洞，还没等成为间谍呢就得死了！

只是，若是白玉堂用命换来的这个朝堂还会是这个样子……真怕自己到时候会有毁了这地方的冲动啊。

下了朝，几人被赵祯带去御书房，表面上是为了听取往唐门的汇报，实际上却是带着这四人走进御书房密道，去了其后一间密室。

密室里除了两名影卫，就只剩下赵祯和这四人，所有话都不再需要顾及。

赵祯摊开地图，示意四人过来看。

“这段时间，自封了展护卫官位之后就开始的粮草布置已经基本完成，并已经按照要求往指定地点运送掩藏；大理方面已经秘密送来信函，声明数年前受救命恩人所托，此次按照与那人约定绝对不会参与此次的事情，并表示这一切都是宋自己的家事，以后若是因为这事有了什么变化也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白玉堂微微一笑，“段家那小子还算守约，这都好几年了，难为他这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着！”

展昭扭头，“你？”

“就是爷。”白玉堂在这都是熟人的地方也没什么好遮掩，“那时候对襄阳王那老头儿觉得有点不得劲，总觉得要出大事。不过这重事别国插手就会很麻烦啊，所以不管是出于国家考虑还是哥们儿好心，都觉得该提醒那小子一下，就做了这么个约定……说起来，虽知道那小子重诺，却也没想这搞不好能分一杯羹的时候那家伙还能守住约定。”

“不得劲……”赵祯有点受打击，“为什么你和展护卫都有感觉，就我这正主儿没感觉？若不是那时候那个神神秘秘的高手进了宫里给朕递了印了展家证鉴的名单，朕可能现在都觉察不到，那可就要糟糕了。”

“……”展昭很小心地询问了一句，“官家，莫非……这么久了你还没找到那人是谁？”——不是吧这皇帝有多迟钝啊？自己给他守门抓刺客的时候那手法用了不止一次两次啊，江山交给这样的家伙真的没问题么？真的没问题？

白玉堂已经听出不对，再一想到赵祯所说的展家印鉴，当场就乐了，“我说皇帝老头儿，你其实奏折批多了眼神不好吧？这猫在你眼前晃了快两年，你认不出来？”

赵祯一张脸已经瘫痪，整张嘴长的圆圆的。

展昭不大好意思的扭了脸，“我还以为这手法抓刺客用了这么多回，就是再……咳也该看得出来了……”

赵祯默默地咽下一口血，将话题引到正路上——朕这些年为防着那高手再来而拽了这猫和耗子这等高手进宫，还特地为这些人弄出个御前侍卫官衔……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TT

“消息上虽是和西夏有所勾连，但是按照契丹的风格不会放弃这么一个趁火打劫的好机会，所以宋辽边境的兵力几乎不能动太多。按照庞太师建议，朕决定抽调杨家将往宋夏边界，同时派一支迷惑性队伍往襄阳去，用以迷惑。”

“可是杨家将抽调之后，辽境主将岂非只剩了中州王庞元英那飞云骑？”公孙先生有些不赞同，“如此一来那里的兵力将薄弱许多，两位主将走了一个，剩下的将士会不会散了心神？”（注：这里庞统字元英，因为历史上庞籍唯一儿子就叫庞元英；庞籍史上字醇之）

“无碍。”赵祯对这问题早有准备，“庞统手下出了一个将才，名为邵剑波，实力不错。朕已经在两个月前允了他副将之位，一旦杨文广带队离开，他将立即顶上那个位置。至于军心，邵剑波就是那里一步步往上走到这一步的，他的本事有目共睹，还有庞统压阵，又有七十二飞云骑还有那邵家小子在庞统指点下自己培养的一百零八将士，绝对无碍。”

“那么这么一来，西夏边境的兵力，除了长期驻守的蜀中军力，加上杨家将，大约可以顶得一时，但绝非长久之计。”包拯点点地图，“西夏可以打长仗，我们不行。”

“确实如此，所以此地不仅是这么些人。”赵祯点点地图一角，“这里，还有一支叶家军。”

“叶家？”白玉堂有些惊诧，“莫非是叶芝春将军留下的那一支叶家军？！”

赵祯点头，“正是。”

这叶芝春是何许人也？

这人在历史上似乎并不很有名，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英雄。此人生于咸平初年（公元998年），死在庆历二年（公元1042年）春天，与西夏军的定川寨一役中。其尸首是由其子叶守亨于战场寻得，仁宗嘉其忠勇，追封兵部侍郎，并允其一妻三妾携家眷落户石桥镇叶家冲。

据传，叶芝春曾亲自训练出一支亲卫，且这一队人马在那一场战役中有经过救治得以生还的，而这些人按照自己曾经的训练方式训练出了跟曾经队伍不相上下的一些人，民间称之为“叶家军”，论民望，几乎与“杨家将”齐名。

只可惜多年以来一直无人寻得，大家也都只当做是个传说，却不想这支队伍竟是掌握在帝王手中么！

这般想来，当初安置叶家家眷以及允许叶守亨归田，这种种事情确系皇帝亲自安排……且这些年西夏也确实在大小战役上没捞到太多好处……

呵，果然没有一只皇帝会是白给的主！

谁说赵祯耳根子软好听枕头风为人懦弱没主见？这家伙布的全都是暗棋！

既然西夏和辽两方边境都已经做了相对稳妥的部署，那些小部落即使想分一杯羹估计也不会在这形势未明的时候傻乎乎出头，也就不足为惧。

那么之后的，就在于大宋内部了。

所有人都等着听赵祯接下来的布置——京城和襄阳都需慎之又慎，这人选，可不大好找啊……

却不想皇上微微一笑，又丢了个□□出来——

“京城的守卫，朕已经拜托了醇之太师了。”

醇之？那是谁？庞籍！

京城有禁军为护卫，城内有护城大阵，城外有护城卫队，又有庞籍庞老头儿亲自挂帅守城，果然是不用再操心的。

庞籍老爷子别的或许可能不行，但这打仗杀敌可是一把好手。大小战场他参与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战斗过程中的节奏也把握得很好，最重要的是，庞籍最擅长的，就是守城！?

桥子谷、清涧城，这都是庞籍靠着守城神奇地扭转了局势，最后不仅收复不少失地，甚至还叫西夏军吃了不少大亏的名役地！

那时候可说是四面楚歌的杯具状态都能做到这般地步，何况如今交给他的，是一个军备完备物资充足可参战人员算得过剩的汴梁城！

这京城有庞籍守城，还就真没什么可叫人担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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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节紧张杀伐气氛的番外：

此番外是某次现代参加完邵剑波和赵翎婚礼后那回车、震的后续。

自从那回开车载白玉堂结果在车上吃了亏之后，展昭就对熟人结婚一事有了微妙的恐惧感。

因为每一回白玉堂这个交友满天下的家伙都一定会和诸多哥们儿喝酒，必是至少喝到不适合开车的状态，都得由展昭负责运走。然后，某只猫开车开到半路，就必然会被吃掉。

展昭对此事十分郁闷。

终于有一回，展昭决定将白玉堂丢上出租车，自己开车跟在后头，既确保了人不会丢，又大约可以保证一路上自己的安全。

可是展家猫咪忘记了很关键的一点。

他俩……是住一起的=-=

于是当展家猫咪将人从出租车里捞出来放在门口，自个儿去车库停完车回来，到门口发现人不见了正一头雾水的时候，那门里就伸出了一只手将猫崽子拽了进去。

猫崽子受惊之下，抬手就劈过去，手腕子就被人抓住紧紧压在门板上。

门嘭地一声大响，关严了。

无光的玄关，两条人影交叠，一个被另一个亚在门上，深吻。

猫崽子这一晚，一如既往地杯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