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儿的计划，经历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了。
自己这个反派也已经扮了太久，玉帝自不可去度假，但是这瑶池后殿有了回归的瑶姬，自己却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度个假散个心什么的。
但是为了戬儿的面子，自己在外面对众仙的姿态确实需要个过渡，此番下世，或许也可以替戬儿分担一下众仙的怨气怒气。
自家这个外甥，从来都是个叫人心疼的。
那么，下世的理由，嗯……就说是为了体验人生疾苦好了。
杨回满意地点点头，确定了自己的计划。
第二日，朝堂之上，王母宣布下世轮回体悟人间疾苦。
众仙附和，以为大善。
杨回将自家下世轮回的事情全权委托与自家那个万能外甥。
不为别的，只因为三千年来扮坏人树敌不少，诸仙面上奉承，若是得了她没了法力的消息，保不准就会去踩踩她……她是去度假的，不是去真正给自己找闹心的。
而自家外甥，定会理解她的想法，一定能做好最周全的安排，会抹了一切痕迹，叫她专心渡个好假。
她家这个外甥，可从来都没叫她这个做舅母的失望过。
果不其然，下世前一刻种，自家外甥就将自己即将投胎的人家的信息交到了自己手上。
这身份不错，是个大户家的孩子，上面四个哥哥，父母大多最宠老幺，又是唯一的女儿，这待遇估计不会差，而这四个哥哥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不过……
“娘娘，这人选是之前定下的，现在再改，小神恐有未及……”
“怎么？本宫看着这家不错啊……”
杨回是真正的很迷茫。
这家条件这么好，自家外甥还在担心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小神前两年在人间收了一个徒弟……就是这家的老四。”
“哦？”
杨回来了兴致了。杨戬成仙三千年，徒弟就逆天鹰，那还是早期收的。而杨戬这孩子也不肯再结婚，也不会有孩子，弄得自己想再看看自家外甥小时候的样子，都得费好大力气回溯水镜时间，这番他收了徒，那徒弟怎的也会有其至少一成风骨吧？
“戬儿，你那徒弟，品行如何，长相如何？”
“……”杨戬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娘娘，时辰已到，您该上路了。”
杨回一个“喂”字刚出口，就被吸力吸入了轮回道。
——真是遗憾啊，早知道就早点儿拿到资料早点儿听他说也就能多问出来点儿东西了……
再有意识，就是人间。
嘉祐元年，三月初四，王母寿辰。
江南展家，喜得幼女。
据说此女降生之时，有凤凰飞舞于庭，百鸟朝凤，好不热闹。
而杨回尚且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就全集中于听觉了。
她听见，自家外甥和他那徒弟说话，还有对自家此生“父母”的身份介绍。
不过……
嘛，戬儿这孩子总算肯叫自己一声舅母了不是，尽管是以这种交待身份的方式，自己此番入了人间也已经不枉此行了。
在那个叫“昭儿”的孩子的照顾下，自己顺利完成了对法力和大部分记忆的封印。
这种封印是一种活印，在自己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法力上的禁制会适当放宽，而在一些涉及天界还有命数以及自身安危的事情上，可以保有基本的灵感力。
而这个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四哥哥的灵感力，很熟悉，很温和，似乎在记忆里很……深刻的地方。
而具体是什么，因为封印的原因已经记不得了。
但是……
嘛，总之，四哥哥最好了~
小小的婴儿抱着自家四哥的手指头含进嘴里，特香甜地睡了过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曾经的杨回如今的展凤仪在人生中第一次睁开眼睛偷看自家哥哥的时候……
就那么愣在了那里。
——谁来告诉她为毛自家哥哥身为杨戬徒弟却有一张长得和杨戬一样的脸？这哥哥有着明确的血统证明绝对不是杨戬私生子，可是……
……百忍哪，这世界真是太神奇了，太久不来人间，我们都不知道除了血缘之外，就连功夫传承都是可以改变长相的？
恰在这时，大哥展云翔来找展昭指点剑法，展凤仪偷偷望去，再度被雷劈在了原地。
——敢情自家不仅仅一只长着自家外甥脸的……莫不是展家有杨家血统？不可能啊！杨家那杨天佑杨蛟是他们派了天兵叫大金乌亲手屠的，灵魂还是经过自己手养过一阵子加了福缘后才投去转生的；杨戬无后，杨莲就一个混儿子沉香……断无可能有杨家血脉流落在外失落人间。
那么，就是巧合？
……哪就来这么多巧合啊啊啊啊！
何况……
这灵魂的感觉，比之自家外甥，更为深刻熟悉，这种感觉……哎呀，这感觉谁来着？封印了就是这点不好，想事情断断续续的……以后随着封印在全身的游走完善，这般思考的机会估计也会没有的，罢，大不了这一世终了，回天上再研究。
时间悄然而逝，很快，一个月过去，四月初六，展昭确认了凤仪身上的封印完好，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
她的四哥哥展昭，从他满月时候被抱走，就注定了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人自然要过江湖人的日子。走江湖人的路。
所以展昭，在在她身边守了这么久之后，终于不得不重入江湖。
而那一天展昭走之后，再回来，就是很久之后了。
认爹娘哥哥叫人什么的，对凤仪而言完全没有难度，甚至她在无聊之时，还自己拽了针线锦缎出来给自家哥哥做了一件刺绣精良的……喜服。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这个，你当她家小七织女的缝纫技术哪学的？
自家爹娘和仨哥哥看见那成品的时候，那表情自是……无法表述。
总之，从那之后，自家娘就着手给自家置办铺子，并在其半岁的时候，用那铺子经营出的新的资金，以她展凤仪的名义开了第一家完全属于她的店子——
锦绣坊。
就如同大哥有耀武楼、二哥有久香居、三哥有悦来客栈一样，属于她的作为展家人的证明的独立的连锁的铺子，就此建立了。
可是……
这样一来，展家此代就只有四哥哥还没有独立产业了……四哥哥，会不会受打击？
展凤仪那几日反常的忧郁真正吓坏了展家娘亲，林羽灵经过各种检查最终不得不确定自家女儿没有被人下毒，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可是，开了铺子明明是凤仪一直以来盼望的事，为何不开心？
展家上下都疑惑不解，却最终在展凤仪身边一个姓苏的小侍女的口中得到了一个猜想——五丫头这可能是想她四哥了。
展凤仪九个月的时候，京中传来消息。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投身官场，获封“御猫”称号，赐御前侍卫，借调开封府。
举家哗然。
展家祖上和□□有过约定，每代必派出一人入殿为官。
上一代，是展家老爹展骏的哥哥，展骢，入了军营，死在了边境好水川一役。
而此代，原本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去官场——大家似乎都更喜欢自由——却没想这从小没有受过展家这名号多少好处的孩子扛了这谁都不愿意的责任！
展家大家长震怒，展家内部的家信却也在这时候到了。
信是展家在京里的老大展云翔递来的，讲的是展昭受封的整个过程，后面还附了请罪函，因为……
展昭居然是在云翔经营的耀武楼里面受封的。
展家上下对于当时那个乌龙状态简直都要陷入崩溃，却收到了展昭递来的消息。
展昭表示，他有一些需要为官才能做的事，所以他并不是和家里人争这个机会，只是顺便罢了。
家里人却都知道，身为江湖人入朝堂，可比一介布衣入朝堂麻烦得多！且不说什么重文轻武，单说这孩子为人所知的纯江湖的出身，就会使得他被扣上“草莽”的帽子，受诸大臣轻视！
而展家，自是不会容得自家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的！
却不想，展家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另一方就先出手了。
出手的是与展家交好的金华白家的二公子，白玉堂。
而出手的方式……居然是挑衅。
展家上下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当然，自家孩子绝对不可以吃亏就是。
为了方便应对突发环境，一家人决定上京。
展家跟皇帝，还是说得上话的，必要时候，若是她家四哥在朝中真的会受很多委屈，自己这一家子就直接去找皇帝，叫皇家放人。
却不想，这一番事情，发展到了甚为诡异的地步。
居然，涉及了皇家阴私。
真没想到，他家哥哥上任经办的第一件正经案子，居然就是狸猫换太子。
转过年来，正月初一。
全家在耀武楼楼主间里齐聚，又向自家昭哥产业的掌柜的于嫂子打了招呼，叫她打发昭哥来此，一大家子便在屋子里坐着，等着自家最后一位成员的到来。
门被轻轻缓缓推开半人宽，展凤仪本能地就知道那来的是——
“四哥哥抱~”
展凤仪起身就飘了过去，一面飘一面喊，待到门开，正正好好儿地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小五儿？！”展昭刷地一下推开了门，呆呆看着展家一家子的人齐齐坐在那里，“我还没睡醒么……”展昭木然。
“四哥哥睡醒了的！”小五儿抗议，同时下了狠口咬上了他的爪子，还振振有词，“四哥哥你看，要是没醒就不会痛的！”
娘说我这两日在长牙，咬人尤其的疼来着……
四哥哥和娘和大哥他们说话，自己却窝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下巴。
又尖了……昭哥不是好孩子，都不好好吃饭！
还是，那个叫什么‘开封府’的地方，给的东西不好吃？
嘛……什么时候找个机会给昭哥找两个做饭好吃的嫂子吧~
昭哥要走的时候，把自己放上凳子，冲着父母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开。
尽管自己在他背后，可是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眼角的泪花。
也不知道是怎么看见的，反正就是看见了。
所以自己一个没忍住，就抱怨了出来，——“那个皇帝是坏人！”
那个和四哥哥长着一样脸的大哥抱住她，“小五儿，有些事情不可说。”
可是展凤仪谁啊？原本是王母的人啊！那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
“可是，昭哥哥刚刚走出去的时候都哭了，我要给昭哥哥出气，有我在，谁都不准欺负昭哥哥！”
“小五儿，你说昭儿哭了？”娘的语气很惊讶。
展凤仪知道自家娘是信了的，但是那更多的感情是什么，她却说不明白了。
只知道，那感情，大约很欣慰，却也很悲伤。
那之后，自己就跟着爹娘回了家，努力长大。
不久后拿到京里传来的一个消息，说是……自家哥哥在养孩子？
展凤仪十分愤怒。
我才是你妹妹啊四哥！我从出生到满月几乎就没离开过你手，这会儿你不养我去养别人？！
于是自那之后，展凤仪在面对展昭的相关事情上调动起了她所能调动的最多的灵感力，旁敲侧击引着自家那仨哥哥在适当的时候跑去昭哥面前露个脸，顺便给她带回最详实的展昭近况。
同时，展凤仪也在努力地扩大铺子的规模，增加铺子的实力，好使铺子尽快分散到各地，以方便日后成为她的消息来源。
直到转年五月，展凤仪终于决定参与自家三位哥哥为了方便就近照顾昭哥而安排的驻京轮班。
于是五月十九日，展凤仪驾着马车冲进东京朱雀门的时候，就看见那城门口蓝衫少年迎风而立，谦谦君子，灼灼其华。
恍惚间，展凤仪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江南的春天。
展凤仪甩甩头回过神儿来，当即就飞身而出直扑而去——
“抱~”
展昭赶紧将她揽进怀里，一脸的不赞同，“凤仪，怎么是你？他们居然敢把你一个人放出来？！”
嘛，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家都两岁零两个半月了！更何况……何况人家都一年零五个月没见过你了！！！
展凤仪扭头，讲这话咽下去，小爪子一指，给自己找了个普通人类都能接受的理由——
“没关系~是我外甥的外甥带着我来的~”展凤仪伸脖子在展昭胸口蹭蹭蹭，“你看~”
所以说，那个沉香和杨小玉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很好……不过这真的不是自家那万能外甥算计好的么？
“沉香大哥，小玉姐？！你们带她来的？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啊！”
昭哥一面说这话，一面却将自己往他怀里压了压，望过来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嘛……难不成，自家哥哥知道自己和外甥的外甥的过节？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家外甥可是自家哥哥的师傅……
怎么有点乱？
嘛，不管了。
小玉下了车，看见展昭，直接就要扑过来，“昭弟~可想死我了……我们下了朝就直接过来啦，正好遇见这孩子在一个人赶马车，我们就搭了个车……你妹妹真可爱嘿，不愧是你教出来的~”
展凤仪骄傲滴伸了伸头，——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妹妹，怎么可能质量不好！
展昭却有些惊讶，“凤仪，你……自己驾的马车？”
展凤仪点头，“就像这样，很简单的。”说着转头示范，冲着那两匹马喊，“你们两个，一路辛苦，去耀武楼休息吧……你们认识路吧？认识，好，那就去吧，不陪你们了啊~”两匹马长嘶一声，往耀武楼急行而去……
不知为何，她家四哥见了这场景之后就开始走神，展凤仪看着近在咫尺的那白嫩的脖子，默默咽了口口水，还是决定更换作战地点。
脖子什么的……似乎太香艳了。
于是展凤仪同学一口咬上自家哥哥耳垂——她觊觎这里很久了真的……
感觉到耳上湿软酥麻，展昭伸手摸了摸，摸得一手口水。回头看看乖乖递上苏锦帕子一脸无辜的自家妹妹，展昭这气是一丁点儿都生不起来。
展凤仪运起身法飘在展昭怀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分量却又不会离了展昭怀里去。
自家哥哥的豆腐，能多吃就要多吃，不然以后要是有了嫂子或是哥夫，这豆腐可能就不容易吃到了。
展凤仪被展昭抱去他房间，进了门，展凤仪就看见了另外一人。
资料里经常提到的几乎和自家哥哥形影不离的金华白家的二少爷，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上来就伸手掐掐她脸蛋。
用的力道不重，也不疼，可是展凤仪无端地就是觉得不爽。
多年后，展凤仪将之归结为遭遇情敌之后的本能反应。
于是展凤仪遵循本能，伸手掐了回去。
白玉堂被掐了脸蛋子，三秒多才反应过劲儿来，“猫儿，这孩子哪来的，胆子不小哇！”
“我妹妹。”展昭将展凤仪放上床，就看见凤仪那崽子飘到白玉堂眼前，一大一小就在那互瞪……
展昭呆看了一会儿，伸手将自家妹妹抱下来，“眼睛疼不疼？”
展凤仪点点头，伸出小爪子揉眼睛，“好酸……他不会眨眼睛的么？”
小声音奶声奶气带着点儿委屈和疑惑，白玉堂一点儿延迟反应都没有，当即笑成一团，“这孩子挺好玩儿啊~”
“我妹妹可不是拿来给你玩儿的。”展昭努力滴将自家妹妹试图往自己嘴唇子上拍的嘴唇子转换方向，“展凤仪！家里都教了你些什么啊这是！”
“谁叫哥哥这么漂亮！苏姐姐说，见着美男子不想着吃豆腐的不是合格的女孩子！”
“噗！”白玉堂漏气。
展昭无奈，“哪个教你的这种话？”
“苏姐姐……嗯，很神奇，昏过去又昏过来，就变得很神奇。”凤仪解释得很努力。
那侍女从她出生就属于她贴身照顾的队伍中的一员，展昭也是认识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伯伯抱着那个疑似资料里写的白芸瑞的家伙进了屋子，似乎对自己的存在有些疑惑，转头就问了自家哥哥。
“公孙先生。”展昭本能地见礼，凤仪被展昭弯腰的动作惊了一下，嫌挤，就从展昭怀里飘了出来悬在那里。
那被称为公孙先生的伯伯白日里见了悬浮幽灵居然面不改色，“小昭，这可就是当初初遇王朝马汉回京之时，令堂所要的东西的最终服用者？”
展昭点头，“这是舍妹，展凤仪。”
——这人身上，有着很熟悉的味道呐……北斗么？
北斗里的哪一只？嘛，反正不会是文曲武曲和破军就是……文曲黑黑的，武曲都是武官来着，破军那煞气更是隔十里就能闻到的……哎，等等，这个叫白玉堂的那一身煞气我说这味道这么熟，那不是破军嘛！
能治得了破军的……自家哥哥又长这样子，莫非是……武曲？
那这一只能叫武曲很尊敬的……贪狼还是禄存？
总不会是巨门吧？
不管了！
展凤仪决定正常按照人间做法来办，飘上前就是一句——
“伯伯抱~”
这话一出，就见那叫公孙先生的伯伯将怀里的那只东西丢进了自家哥哥那边，伸手将自己揽了进去。
嘛，这充分说明了自己比那个叫白芸瑞的可爱多了不是~
展凤仪正在自我陶醉，一只爪子就被一双肉肉的爪子拽住了。
展凤仪惊诧地扭过头，就见那疑似白芸瑞的生物冲她傻笑——
“媳妇~”
展凤仪顶着一头青筋默默将自家情绪调节好，摆出一副淡定样子瞥了白芸瑞一眼，“就是你这个家伙霸占了我哥？”
——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什么叫夺兄之仇不共戴天！哥哥是我的，我的！！！
却见那疑似白芸瑞的生物委委屈屈地蹭蹭她爪子，“这能怪我么？我爹不爱管我，就有昭爹爹好……”
展凤仪扭头，瞟了一眼白玉堂，点头，“他肯定不会是个你想要的好爹。”
展昭乐了，“理由？”
展凤仪小脖子一扬，“谁家要爹不想要温柔点儿的？这个太凶，煞气太重，我哥多温柔~”
——我哥哥是最好的！所以才会召来这么多坏人和我抢，不过，哥哥是我的！
只是……
展凤仪迟疑地看着这握着自己的手的爪子的主人——这感觉，莫不是……
不会吧，自家红线另一端，居然是……这种家伙？
但是……算了，自家哥哥养的孩子总不会差，况这开封府饲养环境总体水平要比普通人家好得多，这人就是以后出落得再残次，也会是个人中龙凤。
而且……
自家哥哥自己是嫁不了了，若是能嫁个翻版的也不错~
恋兄的展凤仪，就这么给自己的后半生找到了归宿。
但是现在事情说开还太早，毕竟自己两岁半都不到不是？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当天晚上，自家哥哥受召入宫，其后就哄了自己回了京里的店子。
哥哥似乎又要去跑外勤了……皇家可真是会使唤人。
展凤仪哀怨地绣着帕子，那帕子上一双青鸟默默地冒着冷汗。
【你说，娘娘这又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又想哥哥了呗！】
【唉？可是，这不才见过么？】
【亏你还是三青鸟之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没听过？】
【……】
直到六月六日一早，展凤仪终于再度拦截到了散朝后有空的展昭。
想抓到自家哥哥真是不容易啊……
展凤仪默默叹口气，钻进展昭怀里。
“小五儿，怎么，你一直自己在开封？”
展凤仪摇头，“我小姑、外甥、和我外甥的外甥外甥媳妇都在~”展凤仪努力思索过后，还拍着手恍然大悟地加了一句，“对了，外甥老公也在这里~”
展昭有点木。
“凤仪，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白星星，软的，很好玩儿~”
而且那星星长得和白二少一张脸的~
展凤仪在展昭怀里蹭得欢，趁着展昭分神，往他怀里袖子里掖了条帕子。
那条帕子上，两只青鸟面面相觑，努力装傻。
展昭身上腾起的那恐怖气势，到底是个啥啊……这气势，怎么这么熟悉呢？
两只青鸟当机立断，留了一只在原地留守，另一只带着这缕法力气息，上天去找明白人询问去了。
这明白人谁啊？
鸟去找的，当然也是鸟。
这青鸟先去找的，是金翅大鹏。
大鹏见了这缕气息并不惊讶，只道轮回自有因果，终有一日该回归的都会回归。?
青鸟没有得到明确答案十分郁卒，转道去找了小金乌。
却不想小金乌见了这气息，居然当场就泪流满面了。
“神王……我就说您一定不会就那样不在了的……这样的话，会回来的，您一定会回来的……”
青鸟原本倒抽一口冷气，却碍于所在地点是小金乌身边只能抽了一口热气，“您说那是……神王？伏羲神王？！”
小金乌瞥它一眼，“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神王？”
从古至今，神王之名，只有那一人配得上！
神王，伏羲。
从古便只此一个名字配得上神王这种身份！
可是自从伏羲帝分离法魂剥离仁慈之气消散于天地间，这世上，就早没了神王伏羲了。
如今看来，竟非是消散，而是轮回了么？
可是……
能叫伏羲帝都这般谨慎的，必是会关乎此界存亡的大事，伏羲帝在计划的，到底是什么？
而此番，杨戬又将娘娘安排成了伏羲帝的妹妹，娘娘又如此依赖这个哥哥，这一切，到底是意外，还是有所预谋？
这世间，到底还要发生什么样的动荡？原以为杨戬那一番改天条已经足够轰动，如今看来，怕那一场也不过是个热身么？
青鸟望着这苍茫天地，深深地忧虑了。
而展凤仪也在尝够了自家哥哥豆腐之后，放她家四哥哥办正事去了。
没过几日，到了展家哥哥换班的时候，展凤仪也就回了常州主宅。
再见展昭，就是七月。
这一年的七月，是展昭的十八岁生日。
展家的成人时间和外界不大一样，取的是十八岁。
十八岁整寿，有成人仪式，还有……关于后半生归属的一些事项。
展凤仪看着自家哥哥将那醉耗子拖进屋子，之后在水镜里看着自家哥哥被吃掉。
展凤仪很想捂脸。
早知道就拖着自家哥哥去看一些有益身心的书了，这被压的简直是……太顺利了有没有！怎么能叫那耗子这般轻易地得手呢！
况且……
“这个叫白玉堂的家伙太过分了，第一次就做这么多回，四哥哥三天之内估计是起不来床了……真是没脑子，这可是还在四哥哥家里呐，就这么胡来！要是不在家里，昭哥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啊？”
展凤仪看着自家哥哥这幅惨状，真想去咬那耗子几口。
你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么？那可是本宫的哥哥！！！
展昭和白玉堂辞行的第二天，展凤仪也包袱款款地去了京里。
所以，在后来八月十六展昭受伤中毒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时候，展凤仪才能第一时间叫自家青鸟飞去家里给娘传信。
自家娘虽在正常治伤治病上不是多厉害的高手，但是论解毒，普天之下不会再有人厉害过自家娘。
四哥哥，一定不会有事，只要自家娘及时赶到，就一定不会有事。
展凤仪放飞青鸟，就一直守在城门口，谁劝都不走。
直到八月十九，林羽灵驾车冲进开封城，展凤仪直接扑上车去，一大一小也不管什么城中禁止马车飞奔的禁令，驾着这刻着展家家徽的马车就奔去了展昭的云麾将军府。
娘从得了消息就带了可能用得上的书自家中出发，一路未曾休息，而是将那些书重新验读一遍。
进了府，确定了昭哥情况，就一直在忙，直到确认了毒素已经与昭哥无碍，这才松了心神。
展凤仪扶着自家娘去休息，看见自家娘沾床就着，展凤仪很是心疼。
这么久以来，一家人的感情极好，全没有那些大家族里什么倾轧什么争斗，而几个哥哥感情更是没话说，也没可能发生什么为了争家主之位产生的问题——大家早在多年前就一致决定，将家主之位交给已经经商经的要成精了的展云翔，剩下几人辅助拱卫展家本家。
而且……咳，展家现在该担心的，其实是下一代问题。
此话从何谈起啊？
大哥展云翔，嫁给沈世豪了……好吧就算那姓沈的是入赘，他们也生不出孩子。
二哥展霁，自小大家都以为他会和展佑发展一下内部消化，结果现在看来这家伙更可能搭上唐家嫁给唐恒……
老三展佑，尚且不明，但是有传闻说，他对展霁一直有情，至于真假……鬼都不知道！
老四展昭，已经嫁出去到了金华白家……
老五展凤仪，按常理怎么说也是女子，是外向，就是招赘也是无法传承姓氏血脉的。
但是……
展家下下代家主，现在几乎已经内定了展凤仪肚子里的了。
尽管展凤仪小姑娘现在也不过才两岁零五个半月而已。
安顿好林羽灵，展凤仪在娘身旁眯了会儿缓缓精神，就飘起来去看看自家哥哥。
昭哥还没醒，白玉堂也守着昭哥寸步不离，这会儿还是叫他们单独呆着，叫昭哥好好儿睡一阵子。
林羽灵赶回京中最为锦绣坊分号的凤仪染坊，赶制了一批东西。
各式衣服，还有帕子。
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和出自织女师傅的手的绣工，这东西，莫说在人间，就是在天上也没几人有资格用过。
可是这一堆都是给一个人的。
给展昭。
四哥这一回最严重的虽然是毒，但是也有伤。
很深很长的刀伤。
所以这伤口上紧挨着的料子，就很重要。
展凤仪，断是不会叫自家哥哥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受一点儿苦的。
八月二十三，自家哥哥醒来，展凤仪悄悄儿给展昭喂了口水，就叫展昭继续休息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展昭不得不静养，展凤仪却也乐得住在云麾将军府，每天陪着自家四哥哥。
尽管四哥哥已经嫁出去了，但是他还是她四哥，是她展凤仪的哥哥！
于是这将军府上下就时常能看见一只粉团子跟在自家将军身边飘荡，或是在展将军怀里占地方。
不过悠闲的生活也并不长久，这时间过得很快，展凤仪一个月未满，就被自家掌柜的抓回了铺子。
展凤仪没想到，再见到自家哥哥，会是那么久之后，而自家哥哥那时候的样子，一照面，就差点儿激出她的眼泪。
那是在丁月华的婚礼上，自己一家子受邀与会。
那时候，白玉堂已经死在冲霄，而展昭，却一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出。
而展凤仪远远看见安静地站在廊下望着一对新人的展昭，看着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当场就捂了嘴。
为的是不引人注意，方便将呜咽封在口中。
谁说的他家昭哥无恙？眼瞎么！这明明，这明明就是……伤透了。
这一头白发，这么刺眼的东西，怎么就会没人注意到？
展凤仪绕过人群，默默地飘到展昭身后，拉拉那再熟悉不过的墨蓝广袖，“四哥哥，抱……”
未等展昭双臂完全打开，展凤仪就已经一头扎了进去，俩手抓着展昭散在颊边的一缕头发，无声哭泣。
明明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却再不是那么亮泽的颜色。
这刺目银白，就像是一道疤，留在展昭身上，留在展昭心上，也留在她展凤仪的心上。
第二日，尚未离开京城的时候，家里收到了消息。
展昭被文官找了麻烦，削了将军位，撤了从三品阶。
展家上下震怒，展骏甚至要闯宫去找皇帝讨个说法。
自家老四为他家江山作出的贡献，别人不知道，自家人还能不知道？赵祯这做法未免太叫人寒心！
可是，先上门的，却是展昭。
最终，一家子还是压下了这股火气，上了马车，离开京城。
照例，留的展云翔在京中帮衬展昭。
只是这事情，算是记下了。终有一天，他们展家，会和那群文官，清算这一回他们欠展家的债，自家孩子损失的声誉，他们要那群文官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另外就是……
嗯，那个叫苏轼的人不错，帮着昭哥挽回不少民望，以后凡是展家产业，嗯，就给他打个对折吧~
嘉祐八年三月初，展昭忽然传信家里，请他们上京，在这一届殿试的时候，入宫帮个忙。
具体是什么，四哥没有说，只是透了个意向。
四哥，似乎终于准备辞官了。
展家上下欢欣鼓舞，就等着那一天把自家孩子光明正大地领回来。
展家等着这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于是就在自家哥哥被那群文官再度污蔑的时候，展凤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直接飞身扑上——
“四哥哥抱~”
叫你们敢质疑我家四哥！都去给本宫提心吊胆去吧！！！
惹展家者，杀无赦；惹我四哥哥者，本宫定叫你一心求死而不得！
精神折磨，历来是都最妙的方法，兵不血刃，却可收到比预料更加美满的结果。
殿上的诸位，愿你们后半生都不得安宁~
啊，不行，哥哥说做人不要这样子……那，那就一年吧，不要后半生那么久好了。
爹和赵祯也不知商量了什么，赵祯随后就颁了旨。
“展昭为官的记录，按照展家以往惯例，全部消除。”赵祯召出史官，下旨，“自今日起，朝堂上再没有御前护卫一职，……顺便将以前的资料也一并抹去吧。”
大宋史料上，就此，连御前侍卫这一于仁宗时期特设的职位，其痕迹就这么消得一干二净。
展凤仪有些不愿。
她家哥哥是最好的，是该得天下人敬仰的，凭什么就连痕迹都没了？
展凤仪这一口气，一直憋到多年以后。
那时候，她已经嫁给了白芸瑞，做了白家夫人，住上了陷空岛。
白芸瑞除了长相是白玉堂的样子，性子完全就是展昭的翻版，叫展凤仪小姑娘很是满意。
她嫁不了自家哥哥，但是这孩子也还不错，而且从小就对她够专一，以后的日子估计也会很不错。
果不其然，白芸瑞一辈子都只娶了她一个，别的女人多一眼都没有看过。
两人有一双儿女，名白尚峰、白伊寻。
其实这名字，是俩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取之后，偷了巧，盗了白玉堂和展昭的马的名字。
商风忆巽什么的，其实改两个字作为人名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什么，你说王母生了那么多孩子，怎地还不会取名字？
你看看那些孩子都起得什么省力的名字！
几个女儿，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换个好听的字，什么红儿紫儿的就了了。至于儿子……十金乌是羲和帝俊的孩子，原本就是寄养在玉帝和王母名下，这名字也是自古就有的，就是大金乌二金乌三金乌……一直排到老十小金乌。
而王母和玉帝，一直没有过亲生儿子，也就不用纠结名字。
至于那剩下的十六个或因为灵力感应或因为有所了悟而出现的女儿，那些名字原本都是封号衍生出来的，有些还是天地所赋，起名什么的更是与她无关了。
所以没有起名字天赋什么的，这真的怨不了王母。
幸而所有人都没有往这方向上想过，只以为是按照宗谱排的名字罢了。
就在一双儿女差一个月就满九岁的时候，展昭照例在白玉堂墓前祭奠之时，出了事情。
那时候正下着雪，并不怎样大的雪，看着却连绵，有些很奇怪的粘腻感。
俩孩子去找他们昭爷爷玩儿，却没有得到回应，无论怎样拽展昭的手，他都没有反应。
凤仪那时候原本在屋子里看雪，视线一转，就看见这番景象。
展凤仪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哆嗦，手中茶杯也落了地。
和白芸瑞对视一眼，俩人心里大约都有了猜测，再没了镇定的可能，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到了白玉堂墓碑前。
抖着手贴向昭哥颈侧，那里，却没了任何动静。
身子还温热，却已经在逐渐地被落雪抽走最后的温度。
白芸瑞抬手，似乎想扇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耳光，可是，手终究放下了。
俩孩子并不是刻意惊扰的展昭，他们……只是还不懂而已。
不懂得何谓生死，不懂得……死是一种叫人多么悲伤的事情。
凤仪看着白芸瑞在昭哥身前叩首，却只是用尽了力气拽着展昭袖子，除了哭泣，不知再该做什么。
她最爱的昭哥呵……
此生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展昭的声音；
此生看见的第一张面容，就是展昭的面容；
此生第一个感兴趣的人，就是展昭这人；
此生最为依赖的人，就是展昭……
就是她最好最好的昭哥！
从出生到现在结婚生子，一直以来的依赖，一直以来的支柱，都是昭哥。
从没想过昭哥有一天会不在了，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的将来，又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肩上多了一只手。
自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头顶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凤仪，你还有我，你还有白芸瑞。我还在，一直都会在，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展凤仪抬起头，看着这个作为她丈夫的男人。
原来白芸瑞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长大到足以叫她依靠，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做她的翅膀。没长大的，从来都只是她自己。
而昭哥已经不在，尽管白芸瑞可以也愿意叫她依靠，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成为白芸瑞的拖累。
她展凤仪，该长大了。
况且，这长大的过程中，她身边还有一个会陪着她伴着她的白芸瑞。
——昭哥，凤仪会想着你，凤仪会长大，凤仪会过的比谁都好……你这一辈子为我做了太多，到最后还送了我一个后半生的依赖，但是昭哥，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是我展凤仪的哥哥，最好最好的哥哥，最好的！
白芸瑞和展凤仪尚在墓前双双跪地恸哭悲伤，就见杨戬忽然出现在墓旁。几乎同一时间，展昭整个儿化作一道金光，不知往何处去了。
而一直守在一旁的忆巽，忽然落了泪，一头撞死在了白玉堂墓碑上，倒地不起。
白芸瑞和展凤仪起身，默默望着金光消逝的方向，半晌，出了小后山，往聚义厅去告诉诸位伯伯和婆婆展昭逝世的消息。
而刚出了独龙桥，展凤仪忽然感觉一阵心悸，似乎发生了什么。
而那一日之后，除了展家和陷空岛诸人还有隐居庐州的丁家并四大校尉这等曾经与展昭私交甚笃之人，这普天之下，似乎再没有谁记得展昭这个人了。
就像是谁用了什么法子屏蔽了天下人对着展昭的记忆，又好似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的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个在别人眼中从未出现过的人。
总之，这天下的人，都从不认识展昭，从未听闻展昭。
展凤仪试图动用神力追求原因，却似乎被什么阻隔而无法深入。
她猜测，这事大约是天道所为。
能叫她这正牌古神都无法窥得的事情，这世上着实不多，而能有力量屏蔽了她这等修为窥视的，也就只有女娲那一级别的和天道本身了。
而此番事情，以女娲等脾性自不会插手，便是插手亦会留下蛛丝马迹与她知道，绝不会这样干净。
也不知自家哥哥哪里惹了天道，叫天道连个名字都不肯给他留。
可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她展凤仪也不想叫天下没人记得展昭！
白芸瑞亦有此念。
故而，其后数年，夫妇二人将记忆中的展昭的生平做了整理，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写成书，藏于民间。
至于多年后，这书为明代的一位说书人发现，修改并传唱，这就是后话了。
又过了很多年，久到展凤仪已经做了曾祖母，久到展凤仪也已经到了寿数将近的时候。
展凤仪躺在床上，安然地闭了眼睛。
身边躺着的白芸瑞，在她没了气息后，也笑着闭了眼睛。
两人相握的手，一直都不曾松开。
室内香气缭绕，云成五彩，百鸟来朝。
凤凰一声清鸣，三青鸟随后开道，展凤仪身上光芒大作，一道金光自眉心破体而出，立于云端。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法力，霎时回归。
她是瑶池金母，上古神昆仑山西王母，后来天庭的王母娘娘。
而那伴了她半生的昭哥，她最依赖的哥哥，那气息，此刻想来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不是伏羲哥哥么……
原来神王伏羲那时候真的没有消散，原来伏羲哥哥真的依照约定回来看她，真的照顾了她一辈子。
她的亲哥哥东王木公都没有做的事，曾经的伏羲做了很多。
而曾经的伏羲没有做成的一些事，展昭，统统都为她做过。
为了她，为了展凤仪。
王母看着展昭交给她照顾的君墨，伸手——
“君墨，你可愿跟本宫回天？”
这是成神的邀请。
可是君墨摇头了。
君墨说，她要在人间，守着她所认定的主人。
她的主人，是昭哥呵……
君墨可以任性，可以留在人间，而王母不可以。
身为女官之主，身为天帝的妻子，她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滞留人间，天上要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最终，王母还是给了君墨一面令牌，允她可以随时上天，必定畅通无阻。
她终究希望，昭哥回来的时候，她这个做妹妹的，还能再得到他的消息，能够再看他一眼。
抬起头，远远就望见杨戬带队的仪仗——那是西王母的仪仗，杨戬，是来接她回天的。
若从此以后，她只能是西王母，就叫她将这名为展凤仪的一生，珍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日后偷得浮生半日闲时，还可拿出，细细回味。
回味这一生的……幸福。
回了天庭，接连忙了几日，总算把自己下界这些日子积压的一些事情做完。
瑶姬也是个谨慎的，比较重大又不甚紧急的事情全给她留下了。
揉揉发胀的额角，展凤仪歪在榻上，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喊了一句，“昭哥我要喝水~”
话出口，王母也醒了一半。
未来得及自嘲，眼前就多了一杯水。
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多大的人了，睡觉居然还是这么不老实……喝了水，去躺好了睡！”
豁然瞪大眼睛，王母看着眼前这一身明黄的人，连杯子都忘了接。
只是颤抖地出言求证，“……昭哥？”
那人温文一笑，“怎么，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小五儿你莫不是真的年纪大了？”
话没说完，就被王母扑倒在地。
王母一身的正装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她却再没了心情管这些。
她只顾着在展昭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就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思念都哭回来一样。
不过……
昭哥回来了，这就很好。
管他是伏羲还是武曲，终究都是她的昭哥。
是她展凤仪最重要最喜欢最依赖的昭哥。
这就够了。
西王母还有很漫长的生命，伏羲一旦归位也不会很容易再出事，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很久远的以后，可以挥霍。
任平生，谁忆少年郎？
看那霞光尽去，杳杳九天，凤凰长鸣，黄龙翔天，自有仙音缭绕，五彩承地，紫气贯顶。
那巧笑嫣然的，又是谁家及荃少女，顾盼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