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龙索留于江宁地,睡猫儿被拖试衣间。
想逃家却闻人命案,扑朔事掩埋何样由。
——仍旧打油诗的某雅飘过
一鼠一猫在江宁酒坊过了半个月日日练剑斗嘴玩儿孩子的清闲日子,看着白玉堂对力量的掌握越来越得心应手,展昭居然会有一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悲凉感。
这段时间中,龙四的伤也已经好了,甚至还与江宁婆婆就捆龙索的去留进行过一次密谈,其时只有江宁和龙四两人在场,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反正最终的结果是,龙四等江宁百年后再来取回捆龙索,在那时限到达之前,她会保证不会有其他龙族前来抢夺。
其实,就是不说,也没第二条龙有这胆量来拿捆龙索的。
天地万物为保平衡,自初始即令之相生相克。对应于龙族的那相克之物,现在已经探明的有两样。
其一,自然就是这江宁婆婆手上的缚龙。这其二,便是上古时鸿钧手中的那颗灭龙珠。后来灭龙珠因缘巧合托生为人又有莲花化身,就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可是这捆龙索虽有同等年岁灵气,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出灵的迹象,就如同个死物一般被放置在东海龙宫禁地,杜绝任何龙子龙孙的接近。
龙宫禁地,有虾兵蟹将例行查询,本应平安无事,却没想,几百年前一次清点,这要命的东西居然不翼而飞!龙宫一度大乱,四处派人寻找这缚龙,却始终无果。
然而,几百年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缚龙或许已经毁损了的时候,它,居然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一个凡人的手里!
龙族向来惜命,这种天敌般的东西没谁愿意靠近,四公主作为海族有名的战将,居然都会败在缚龙之下挣脱不得,还有谁会愿意拿自己的命来争这可有可无的功?
三月二十五日上午,展昭跟白玉堂惯例性折腾了一晚上身心俱疲正在补觉,白玉堂破门而入,“懒猫儿,起了~”
“……我要睡觉……”展昭不理他,翻了个身兀自继续进行睡觉大业。
“睡什么觉啊……喂猫儿大上午的你又要浪费在睡觉上头?你都来江宁半个月了还没好好儿玩儿过,难得包大人给了假期,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很亏?起了起了,我们今天出去。”
“去哪里……”展昭蹭蹭枕头,不想动。
“去……看你这睡猫儿今天也没什么别的心思,这样吧,五爷就带你去江宁最好的云锦织坊给你这猫儿弄两身衣服。走了,起来,喂,睁眼睛!”
白耗子就这么把半睡半醒的猫崽子拖出了房门,待到过正厅门口的时候,被过路的江宁婆婆看见了,“奶娃子,怎么,又欺负小昭儿?”
“哪啊……娘……我这不是带他去做两身儿衣服么!你看这猫,除了官服,就那一身蓝衣服,看着怪可怜的。”
“……”江宁看看展昭,点点头,“总穿着一色确实不好,可是小崽子,你自己还不是不肯穿白色之外的衣服?”
“那能一样吗……”白玉堂摸摸鼻子,“再说,猫总窝在屋子里早晚会生病,时不时得拽出去晒晒太阳不是~”
=-=#,“白玉堂!”——你还真把我当猫养了?!
江宁看看两人的互动,心里默默点头——这俩孩子,真不错……
江宁挥挥手,“奶娃子,去吧,记得早点儿回来,晚上给小昭儿做了好吃的。”
“知道了娘~”耗子答得神清气爽。
“婆婆……我可不可以不……”后面的话消失在鼠爪之下。
街道上,一蓝一白两位俊秀少年并肩而行,引了多少少女大妈猥琐老头的垂涎目光。
“白玉堂,还有多远?我很困哎,你是打得舒爽了,可是我那边控制法力配合你那个忽大忽小的法力状态可是极耗精力的!”猫努力地睁大眼睛。
“没多远……再说量完了你可以在那儿先睡,五爷在那里有包间。”白玉堂手疾眼快捞起就要睡到地上去的某只猫。“猫儿,我说,你最近怎么了这是?”
“嗯?换你半个多月天天这么耗精力你试试!谁造成的啊?”猫狠狠地白了白玉堂一眼。
“猫儿……”
“嗯?”
白玉堂的脸就在离展昭的脸有十公分那么远的地方停住了,“你……和熊猫是亲戚么?还是猫儿你其实有熊猫血统?”
“……”展昭默默拔剑,将围观群众吓了一跳,白玉堂却没事人一样地挑挑眉,“怎样,看清了?”
巨阙五寸宽的雪亮剑刃上,清晰地映出展昭那张由于没睡醒而可爱到天怒人怨的脸,以及那双迷茫无神的猫眼儿下面,一对淡淡的黑眼圈……
那双无神的猫儿眼倏然瞪大,只听“呛啷”一声巨阙归鞘,“白玉堂,今天晚上,你要小心。”
“……”喂……五爷好心提醒你啊,猫儿啊你可不要公报私仇啊!
“走吧,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在哪儿?”展昭笑得越发随和,身边气场却越来越阴郁,看的白玉堂冷汗直冒,拽着人冲了三百多米拐进了一家店子,将展昭按在椅子上甩手就丢给了掌柜的一张银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款式,给他,能做几套做几套,要快!”
展昭强撑着量完了制衣需要的数据,就窝在了包间的椅子上睡着了。自是不知道掌柜的带着一班手下如何火急火燎地制着各色各样的成衣。
等到白五爷看见那呈上来的一堆各色成衣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带着猫儿出来,就是个错误!
好吧,那些衣服都是江宁此地方可出产,技艺独步天下的云锦所制,料子自然无可挑剔。可是这颜色和式样……
白玉堂翻翻那一堆衣服,拇指食指拎起一件放下,拎起一件再放下,心虚地撇撇那边睡得正香的展昭,再拎起一件放下……
这颜色着实和这猫平日的做派不大贴不说……这款式,要是那猫穿上了……
脑补的白玉堂捂着鼻子,迅速将那件衣服放下了。
这样的衣服……虽说是常见的款式,也没什么不妥,可为什么自己一想到那猫儿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大街上走对别人微笑这心里就这么别扭?
这衣服……绝对不能让那猫看见!可是……
白玉堂内牛——可是好想看那猫穿着的样子啊一定很好看,这件月白罩衫、这件黑色长衣、这件白底黑色盘纹的长衣、这件红白条纹的、还有这件紫色的毛领……(大家都猜出来是谁的衣服了么……=-=b)
白玉堂内心矛盾挣扎中。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实在是五爷挣扎时间太长了……这都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过去了啊……),展昭就醒了。
睡醒了的猫神清气爽地起身活动,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堆衣服,和埋在衣服里发呆的白玉堂。
展昭走过去,拎起一件,“唉,这家店做的速度真快,我每次至少都得等三天。”自家妹妹坐镇指导,展家专用裁缝一边听候指令,务求低调奢华精益求精,若是快得了才怪了!
可是这话听在白玉堂耳里,就是另外的一番意思了。
白玉堂因为种种原因在心里面对展昭的家庭状况虽说不了解,但是家境不好是定了论的。如此想来,展昭这话,似乎是对其贫苦生活(?)的一种自嘲。
(雾好大……)
于是白玉堂听见这话,决不会认为自家猫儿是单纯的感叹,而是会觉得猫儿这是受了十几年的委屈,顿时,心里就有些钝钝地疼。
展昭拎其那一身白色罩衫,又拽出那件黑色长衣,默默放到一边。
“猫儿?”这两件衣服,难不成有问题?
“那两件是我二师父的常用穿着。”
“哦。”以猫儿的尊师重道,不肯和师傅穿一样的衣服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可惜了。(五爷你在可惜些什么喂……=-=b)
展昭在那一堆衣服里挑拣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口气,“白玉堂,这些衣服……你是不是拿错了?”
“……”
“这明显不是现在的款式,该是明清的……”展昭指着那毛领紫衣,皱皱眉,“再看这一件,明黄……白玉堂你是不想活了吗?”(朱寿帝王常服,无龙纹那一款)
“再看这件……呃……这一身白底衫蓝外衣倒是不错,但是……汉朝的广袖袍服,穿着它真的打得了架吗?”(司马相如常服)
白玉堂默默地将被挑出来的几件丢到一边。
展昭拎起那件白底黑色盘纹的衣服,“这件总体来说倒还不错,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件衣服不是我该穿的?”
——猫儿我想说为什么我也这么觉得是天道那个混蛋又干了些什么吗……
白玉堂默默起身将那堆衣服抱起丢进自己的储物空间,“猫儿走吧,改天五爷再带你重做……先回去吃饭吧,娘该等急了。”
“白兄,我们可不可以晚些回去?”
“如果你想明天被干娘训得更惨的话。”
“……”
展昭终于下定决心,“走吧,白兄,我们回——”
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女子的尖叫打断——
“啊——有死人啊!——”
一鼠一猫对视一眼,迅速往声音来处寻去。
声音发出的地方离一鼠一猫原本在的地方并不远,仅仅隔了两条街。
只不过,那个地点,乃是著名的秦淮河畔。
秦淮河畔多得是勾栏瓦舍,有数不尽的风流多情。
这种地方,出人命案子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外乎哪个恩客没有钱被打断了腿丢出来过两天自生自灭了,再就是哪个新入行的看不开跳河上吊了,或者是哪个跟恩客假戏真做搭上感情被抛弃愤而自杀了……这里的人,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长袖善舞笼络黑白两道,看惯了生死,大多也有了心理准备,看淡了生死。
所以说,若是常见死法的尸体,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一鼠一猫进了人群,凭着腰牌近距离接触那具尸体。
“初步判断,死者是一位50岁上下的老妇,胸前心脏处有伤,凭伤口判断大约是小刀造成,死者未有剧烈挣扎,伤口完整,一击致命。身上已经浮肿,却并不严重,该是并未浸泡太久。”展昭在手上缠了点儿布料,往那人身上输了真气细细查探,“鼻腔无水,肺内亦无积水,可以确定不是受伤后溺水而亡,该是死后被人抛尸到了河里。”展昭拆了手上的布取出火折子烧掉,“由于入了水无法从尸斑沉寂获取更多有效信息,粗略看的话也就能知道这些了……”展昭站起身,看着那一圈儿鸦雀无声的围观群众,和一脸惊艳(?!)的白玉堂,茫然,“白兄,这是?”
“咳……猫儿啊……”白玉堂的话迅速地被人群爆发出的崇拜声音所淹没。
刚刚那一番分析,虽只是粗略,却已确定了些疑点。
首先,在这烟花之地,一个50上下的老妇是来干什么的?这种地方,纵是杂役都不会要这般老迈的妇人,多数都是买来没有长到预计状态当不了摇钱树的小姑娘。
其次,这人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人杀害,且杀得干净利落……至于是不是蓄意,暂时无从定论。
一鼠一猫甩掉了围观群众随着前来收尸体的衙役到了江宁府上,跟着仵作一起进行了更为详细的探查。
准确来说,是确定。
验尸结果出来,那人胸前伤口确系小刀所为,薄如蝉翼深约寸许,不是平常人家用得上的。那人肺内虽无积水,但胃里却有很多尚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经本地仵作确认,那该是久香居的板鸭。
江宁湖熟地区特色板鸭在清朝开始作为贡鸭进贡宫廷,难不成,这时候就已经有了规模?
“久香居?说起来,江宁各个店家板鸭味道虽然都有不同,但是能让人一下子就凭着味道认出来的,还是要数久香居。这家店里不知是多放了什么配料,味道甚为奇特。”
“哦?白兄,如此说来,你可知道久香居在何处?”
“何止知道……若这事真的和久香居有所牵扯,五爷的那位旧识或可帮上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