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香炉生紫烟,遥望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李白《望庐山瀑布》
看着呆立的一鼠一猫,江宁婆婆敲敲龙头拐,“好了,看见人回来了,想问什么赶紧去问去,问完了大家好睡觉,我老婆子可是又困又累又饿又渴,没那工夫和你们瞎磨蹭!”
四只耗子蜂拥而上。
卢方,“老五,最开始是不是这家伙带你去的?我就知道你对我家老五不会那么好心!阎罗殿那是可以随便去的地方吗?!”
韩彰一涉及自家弟弟也爆了脾气,“我不管你展昭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家五弟以后是绝对不能再跟你去那种地方!”
蒋平理智得多,“展昭,我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说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要是你说不明白……我们几个功夫是不如你,可是要是我们真的拼了命,你也别想能活着出去!”
展昭看着着白玉堂的这几位兄长,唯有苦笑,“这件事涉及了太多非人间的人和事,恕展某不能说。”
“不能说?那你当初是怎么勾得我们五弟去的?!”蒋平羽扇直指展昭鼻尖,“今天,你要是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哥儿几个觉得有理,自会与你赔个不是;当若是你说不出个四五六……”蒋平语气一转,已然是冷得掉冰渣子,“你今天就别想这么好好的走出江宁酒坊!而且以后,别想再进我江宁酒坊、陷空岛、浙江金华、以及我们名下所有的店子!”
“……”展昭苦笑,“之前能告诉白兄也是因为他先涉了法术灵力之事觉醒了自身力量展某方肯与他讲解放他同去……至于其他,恕展某真的不能说。”
四只耗子刚要发作,被忽视了很久的白玉堂黑着一张脸拦在了展昭身前正对着自家四位哥哥,“我说哥哥们唉,我白玉堂不是三岁小孩儿,肯跟他去自然是有自保的能力,你们就别担心了!”
“五弟,你别这样浑不在意,那可是阴曹地府!就是再好的人,总挨着阴气,也会折了寿命!”卢方抖着袖子,激动得胡子都颤抖了。
“哎呀,大哥,你多虑了,你五弟我可不是个正常人~你五弟我有法力护体,那些阴气恨不得闭着你弟弟我,免得撞上来连个灰都找不着了!”
“五弟,这是不能儿戏的事情,你也给我们认真一点儿!”韩彰急了,手里的炸药抡得溜圆。
“咳……二哥,你弟弟我没说笑,这是真的……喂,猫儿,实在不能说,表演一下总行吧?”白玉堂用肩膀撞撞展昭。
展昭看看还黑着的天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头。
白玉堂看着展昭,“既是表演,又是五爷帮了你解了围,要点儿彩头不过分吧?”
“你想要什么彩头?”
“五爷在家闷好几天了,一出去就撞上命案……你得抽出三天时间陪我出去好好逛逛江宁城!”
展昭抚额,“白玉堂!你多大了?!整天就想着出去玩儿!”
“不管!五爷很久没拽人一起喝酒了,你得陪我!”白玉堂任性起来真是无比执着,谁都拦不住。
“行……三天,就三天!”
“就三天。”
“好了,我怕了你了……我去,我去行了吧?”
“成交!好猫儿这才乖嘛~”白玉堂欺身,手捏上展昭脸颊。
“白耗子你想怎么死!”展昭怒了,巨阙出鞘!
“呦,猫儿,这么不经逗?”画影出鞘,格开巨阙。
金色光芒自展昭手腕缓缓缠上剑身,覆上一层均匀的金色铠甲。
白玉堂扬手,画影起势,乳白色光芒沿着剑身蜿蜒蔓延,直至那乳白色布满剑身。
“猫儿,再来!今晚上的训练可还没开始!”
“什么?走了一趟阎罗殿玩儿了牛头马面和判官一宿,你居然还有精力?!”展昭愤怒了,“每天陪你练习对法术的控制最累的是我好不好!你可以凭着最舒适的感觉出法力,我为了配合你精力损耗非常大啊!要是今天打上一上午……今晚上的训练……”
“哎呀,今天打完五爷就陪你出去喝酒,你不都答应了吗!”
“是你让我陪的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强迫的你一样!”展昭抑郁了。
“啊呀不是都一样吗,都是我们俩出去谁陪谁又有什么区别不是~”
“……我要睡觉……”展昭抑郁了——既然这耗子已经这么说了,今天就是自己当场就睡过去了这耗子也绝对地会拖着自己去酒楼!
“猫儿,不要再挣扎了~”白玉堂欺身而上,画影脱手,化作漫天雪花纷扬,往展昭身上落去。
落雪很美,却也很危险。
每一片雪花都可能是利刃,落到身上,就说不定能开发出什么功能,似乎这耗子在久远的以前就爱好拿这雪花沾了各种从麻药到□□的稀奇东西整蛊别人。
展昭未等雪花上身,巨阙已经自手中游出,化作那昂首冲天的五爪金龙,在其周身旋转缠绕,挡掉了所有试图落在展昭身上的雪花。
陷空岛一窝子已经呆了。
原本看见画影变成雪花的时候,这四只还在互相安慰——变戏法的也做到过,不过是些纸片子……无须担心。
可是,当那龙护住展昭的时候,这几只实在是无法继续自我欺骗了,韩彰连声音都颤抖了,“大大大大哥……我们和展昭打的时候,他他他就是拿着这条龙格挡我们的兵刃?!”
“……无法想象……我这把刀,居然砍过龙……”卢方也失神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的景象在什么地方看过,是哪里呢?”蒋平无意识地摇着扇子,思绪却早就飘远了。
江宁婆婆扣扣龙头拐,“好了,人家也给你们解释了,也表演给你们看了,你们说过什么是不是忘了?还不快向人家小昭赔礼道歉?!”
四只耗子站成一排,知道理亏,可是还没从之前的震撼中缓过劲儿来,愣愣的一脸茫然。
展昭收了剑,“四位不必,之前确是展某没有解释清楚,徒惹了这一场误会,多亏白兄从中帮忙,该是展某谢过白兄才是。”
展昭望着白玉堂,笑如春风。
白玉堂亦收了剑,靠上展昭肩膀,“我说猫儿,好好儿的谢白爷作甚,别忘了,白爷我可是提了条件的!”白玉堂看看天色,“要出太阳了,正是各大酒楼开张的时候,走吧!”
“不是吧,”展昭苦了脸,“真要今天去吗?我很困啊!昨晚上就没有睡……”
“你今天一个白天难道是清醒着躺在床上的吗?!”=-=#白玉堂揪起展昭就走,“你个懒猫儿再这么睡下去等回了开封府你别连飞都飞不起来了!”
“……?”
“除了吃就是睡,等变成了熊猫儿,怎可能飞的起来!”
“……白玉堂!不要说得好像每天晚上陪你练剑的是鬼一样!”
“白爷可没说那是鬼,最多,一只睡猫儿……唉,错了,一只熊猫儿罢了!”
“……白玉堂,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猫儿,白爷爷不拽着你,你确定你不会在三秒之内就睡倒在地上?”
“……”
白玉堂潇洒地给众位哥哥留了个拿着画影挥着手的背影,就拽着那只猫消失在了院子转角。
院子里,四只耗子互相看着,蒋平最先出声,“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老五这样子,好像……和展昭之间……”蒋平想着形容词。
“要我说,就好像他俩之间谁都插不进去一样!”徐庆快人快语,心思单纯说的也单纯,全不想这话会在自家兄弟中激起多大的浪。
“这样……可别是我想的那样啊……”蒋平眯了眼,扇子拿反了都没察觉。
“要是真的……就只能赶紧给他俩定下亲事了……说起来,老五都十六了,也该找个姑娘家定下来了。”韩彰摸摸下巴。
卢方听着自家兄弟的话,下了决断。“要是真的……看五弟这样子,是先陷进去的,怕是不会愿意啊……但这事情,由不得他了!”
“我说你们几个,还有没有把我老婆子放在心里?我老婆子都不操心的事情,你们担心个什么?!”江宁婆婆喝着茶,一派悠然。
“我说娘啊!五弟要是真的看上展昭了……您怎么还能这么悠闲地喝茶啊!”徐庆性子直,对兄弟的事情从来都上火得不行。
“我说,娘,您就不想早点儿抱孙子?”蒋平不愧是陷空岛的智囊,说的话也是选的最能打动老人心的——人老了,谁不想抱孙子?
江宁婆婆轻笑一声,让开点儿身子,一拽捆龙索,白芸瑞就从桌子后面被挡住的死角里探出了头,看见四只耗子一脸呆滞,拍着手乐,“呵呵……伯伯、伯伯、伯伯、伯伯”小爪子一个一个点过去,然后咧嘴,“抱抱~”
四只耗子无语向苍天,——老五,合着你早就准备好了?连儿子都预备着了,就为了把干娘哄过关是不是?是不是!
少了最关键人物的决策支持,四只耗子垂头丧气地被自家娘赶回了被窝里。
“都睡觉去!一宿了,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还是连自己身体都不会照顾!老三,别忘了,再过阵子你就是结了婚的人了!封华那丫头现在身子已经调养的不错,最多再过三五个月,就可以进洞房的,你也赶紧把你自个儿保养好喽,你干娘我和你亲娘可都等着抱孙子的!”
徐庆挨了一顿教训,灰溜溜地回屋睡觉去了。另外三只看这样子,也只得各自去补觉。
至于,有谁睡得着,睡得好,那就不在本文关注范围内了,毕竟,睡觉睡到什么程度这种事情,得人家自愿不是……
话分两头。
这边展昭被白玉堂拖去了一个不近的酒馆,直接丢进了二楼雅间。
白玉堂要着酒菜,展昭就晕晕乎乎地观察着周边环境。
这间酒肆规模不大,却也算不得小,这一向品位极高的白耗子能看中这最多算得上清雅的地方,定然有其他理由。
展昭看着白玉堂点完菜挥退店小二就窜了上来,吓了一跳,“白耗子,你又要干吗?”
“唉呀,看来懒猫儿还没睡着嘛~”
——每次要睡着都被你给弄醒,你还好意思说!
“没办法,有只巨大的啮齿类动物扰人清梦,怎得安枕那!”展昭望天感叹,被白玉堂欺身压在榻上,“猫儿啊,既然自己有弱点呢,就不要总往枪口上撞啊~”
“?”
白玉堂邪笑着伸出爪子,袭上展昭腰间。
展昭疑惑的表情就此定格,随后脸上迅速染上艳红,“臭老鼠,爪子拿开……痒……噗……喂,拿……”
白玉堂欣赏着这难得的景色,怎舍得放手?
“不放,谁让你先拿话挤兑白爷爷的!”
“你……先不让我睡觉……的!噗哧……”展昭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放……”
白玉堂停了手,呆呆看着展昭,脑袋里不期然就冒出来一个词——
“烟霞烈火……”
展昭尚未平复,没有听清,躺在床上迷茫地望着白玉堂,“你说的什么?”
白玉堂清清嗓子,掩饰性地转过头,“没……没什么。”
“哦……白耗子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你很重你知不知道……”猫儿丢给耗子一个白眼儿。
白玉堂可没心思追究那个白眼儿了,慌乱地下了地,白玉堂就旋风般地冲出了屋子。
一面跑,一面内牛——五爷我……居居然……居然有反应了!
展昭迷茫地看着白玉堂出去,起身,整整衣服,“白耗子又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这么冲出去,可别再吓坏了路人。”
“客官,您要的菜来了~这是您的酒~”店小二摆好东西,“剩下的几样还在做着,您先慢用。”
“唉,小二,”展昭喊住要转身出门的店小二,“劳烦问一下,刚才那个白衣服的客人,你看见他去哪了么”
“嗨,客官您问白五爷?刚看见他冲出去,那方向,似乎是茅房。”
“多谢了。”
“客观不用客气……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展昭看着店小二离开,只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拿耗子,冲出去居然只因为尿急……想着,展昭就颇有些无奈。
拿起酒壶,将两只酒杯倒满,执一杯在鼻端,闭目轻嗅。
门一声大响,自己手中刚贴上嘴皮子的杯子就被人夺走了。
展昭无奈睁眼,果然看见白玉堂端着那杯一饮而尽,“累死白爷了……”
展昭挑眉,递上了另外一杯,白玉堂就手接过,仰头就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