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九千仞。五章备彩珍。
衔书且虚归。空入周与秦。
横绝历四海。所居未得邻。
吾营紫河车。千载落风尘。
药物秘海岳。采铅青溪滨。
时登大楼山。举首望仙真。
羽驾灭去影。飚车绝回轮。
尚恐丹液迟。志愿不及申。
徒霜镜中发。羞彼鹤上人。
桃李何处开。此花非我春。
唯应清都境。长与韩众亲。
——李白《古风其四》
展昭白玉堂上了马,向那女子一抱拳,驾了马就往徐州赶去——既然找到了需要忙活的事情,可就不能再那般悠闲地散步了啊……
谁想,那女子居然叫车夫驾着马车追上!
展昭的马自不必说——法海送给自己徒弟的,怎可能是残次品?
至于白玉堂的马……虽说是太白金星那个不着调的找来的崽子,但是起码那位隐形星帝的眼光品味还不错……
但是!
请注意,凡事都有个但是,这里的‘但是’就是,这一鼠一猫,现在不仅带着孩子,爪子可还绑着!跑快是需要很投入地奔跑的,两匹马动作一大,需要的空隙也就大些,可是一鼠一猫现在没可能提供那么大的空隙。
于是在一鼠一猫被绑着,两匹马出不了全速的状况下,这一鼠一猫就被疯狂飙车的女子追上了。
“大姐您到底要干什么?这荒郊野外的您倒是注意点儿安全啊!马车可经不起折腾!”——要是法拉利什么的,五爷可能还有飙车的兴致……但是,飚马车?爷可没心情陪你啊!
“这位姑娘可还有事?”展昭扶稳因为急刹车而死死揪住自己前襟的白芸瑞,开口。
“你们要去徐州,最好还是换条路……这条路该已经被他们的人盯上了,你们不该被搅进来,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的事?”白玉堂挑眉,笑了,“姑娘啊,不管这之前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在我们进了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脱不开关系了不是~”
“姑娘不必担忧,我们此行之事,或许还会和姑娘有所关联,但是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做,就此告别,后会有期!”展昭一抱拳,话音刚落,忆巽长嘶一声,和商风并驾冲出。
那女子看着一蓝一白两条人影越来越远,只得喊道,“若是你们两个被这件事相关的人抓了遇到了危险,就报我苏虹的名字,他们或许不会难为你们!”
白玉堂远远伸左手扬扬剑,连头都没回,“放心吧姑娘,我们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苏红看着那两道人影迅速在视野中消失,叹了口气,“我们也上路吧。”
“好嘞,您坐稳喽~驾!”
车夫扬鞭,马车又往前驶去。
车内,苏虹的思绪却并不像接下来的旅程那般平静。
虽然自己并不怎么涉足江湖,但是有功夫在身,又有师父的名声在外,终究对于江湖还是有些了解的。
在这江湖上,自称高手的不少,真正的高手却真的不多。
在这个江湖上,能有此等造诣者,该是不多的,且大多数都该是些老人。
加上那些老人,总数也不会超过一百;若是将那些老人去掉,大约在这个年纪的……那俩人或许是修了不显老的功法?年龄该是多少啊?不管了,就按上限三十岁来算,能到这俩人的水平的,该也不会超过二十人。
在那二十人中,没听说过哪两个是这般做派还感情好到会帮着带孩子,骑在马上连手都不愿意松开的啊……丁氏双侠,也不是这般做派,更未曾听说有孩子,北侠欧阳春和智化倒是据传感情好得形影不离,可是这长得差了太远不说,那孩子仍旧是个问题啊……
这一辈的年轻侠客,有了孩子的……就是有了孩子也没听说哪个孩子是一岁上下的……难不成,是私生子?!
这般想来,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身份也就好想很多:有没有孩子都可以在名单中搜索一下,可是……这人数太多了啊!
可是,无论怎么想,那两人一直握着的手似乎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甚至连跑着的时候,那两人的手似乎都还在宽大袖子的遮掩下紧紧相握呢?
而且,就凭那两位的长相,在这并不干净的江湖中也不该是没有名气不好想的……会不会……
苏虹忽然间长大了眼睛——那白衣服的长得那般漂亮,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和人私奔出来的?连孩子都有了身材还那么好真是不容易啊……更不容易的是,孩子都那么大了,两人的感情还那么好,孩子就在旁边看着,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拉着手,连都穿着男装别人看着会觉得怪异都不管……感情真是好啊~?
自己和珠儿什么时候也能好到这般程度啊……
不管苏虹的想法和事实离了有多远,这一鼠一猫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徐州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考虑到白芸瑞的安全问题,展昭拽着白玉堂抱着白芸瑞就进了徐州城里的那一间悦来客栈,找了个无人注意的地方就向掌柜的亮了家徽。
这两人都帮在一块儿了,这事情又着实紧迫,展昭就是再想避着这只耗子也避不了。
展昭当时还想,若是这耗子真的追问,就说自己与那掌柜的有恩,量那掌柜的也会帮着自己说话——再说,给了他工作,放任他自主打理这么大的客栈,也确实算得上展家对他的信任,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恩情?
却没想,这耗子只是皱眉看了看,连问都没问,就跟着他走了!
展昭有些惊讶,还有些疑惑,——这耗子转性子了?这么大的问题,居然不追究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眼神,觉得好笑,“猫儿,怎么一直盯着五爷看呐?是不是看上五爷了?看上五爷就直说,五爷不会生气的~这充分说明了五爷我风神俊美……哎呦猫儿你踩我干什么?害羞了?”
展昭看着白耗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却在两人上楼擦肩而过之时,展昭听见白玉堂压得极低极小的声音。
“猫儿,五爷信你,你就不要再紧张了,一张猫皮绷得死紧,像五爷欺负你了似的~”
展昭眨眨眼,却正看见白耗子转头调笑,“呦,猫儿,怎么,被五爷感动得腿都软了?真的这么感动的话,就以身……”
对上展家猫咪递过来的猫拳,白玉堂闭了嘴,转回去往前走。
上了楼,进了屋子,展昭将孩子托付给了掌柜的暂时照顾,又将暂时不用的行李留下,和白玉堂提着剑,趁着天色尚早,抓紧时间下去吃饭顺便研究一下一会儿的行动计划。
从之前的那些人的嘴里,他们大约猜到这些事情和徐州城里有名的古董商人家族——栾家——有关。
于是这两人赶着进城,其实就是为了先做出一定的调查和部署,好方便入夜之后,夜探栾府。
一鼠一猫抓紧时间吃着饭,听着那些酒客一面用饭一面唠着城里的事情。
一边听着,两人一边在心中默默整理这人的谈话中有用的信息。
吃完饭,见天还亮着,一鼠一猫就又去了附近的茶楼,每一家都坐了一会儿。
于是到了天刚黑透的时候,一鼠一猫已经对栾府的分布有了大致的猜测。
天已经黑透了,一鼠一猫悄无声息地趴上栾府的院墙,白老鼠习惯性地开口,“老规矩,猫儿,你走东边,我走西边,在最后的主屋会合。”
展昭习惯性地刚想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抽了嘴角,“白玉堂,”展昭举起被绑着的爪子,“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白玉堂看着展昭爪子上的绳子,低头看看自己爪子上的绳子,“对哈……还绑着……我都忘了。”白玉堂拉拉绳子,“那我们就要用两倍的时间逛这间宅子了。”
“事已至此,走吧。”展昭挫败地看着这绳子,“婆婆的这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谁知道……上回是差点儿丢了命才解的,希望这一回不要那么凄惨。”
一鼠一猫跳下围墙,沿着墙边的阴影,一路躲过巡逻的家丁护院和时不时端着碗碟匆匆路过的丫鬟小厮。
一鼠一猫躲在一处假山后,展昭看着往来的下人,蹙了眉,“白兄,你觉不觉得,今晚上这家里下人的活动,实在是有些太过频繁了吗?”
“不只……这后院明明空寂得很,却有隐约的歌声舞乐传来,听着很近,可是这附近却并无哪一处灯火辉煌!”白玉堂握紧了画影,“这间宅子,绝对有古怪。”
身边忽然有极微小的声音,一鼠一猫屏了息,就看见假山的另一侧,开了一道门,随着一队丫鬟走出,那乐声也清晰地传了出来!
静等着那一队人走远,机关重新关闭,一鼠一猫小心地探了头出来。
“这栾家果然值得研究,一个古董商人的家里,居然,会有这般隐秘而庞大的机关。”
白玉堂看着那门,“这阵也设的极巧……看这手艺,似乎,是藏北老人的手笔。”
“你说的,可是那个有着‘阵藏(cang)天地’的称号的藏(zang)北老人?”
“正是。据五爷所知,那藏北老人要价极高,鲜少有人请得起他。然而十几年前,藏北老人忽然间失踪,据说是有人雇了他做一件绝世的作品……据说遇见瓶颈之时,藏北老人也会出手帮他的那个东家做点儿别的小玩意儿……”
“能耗费藏北老人这么多年心血仍旧未听闻其落成的机关……”展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现下该想的是,这家古董商,明显不是请得起正专一于那一位东家的藏北老人的,可这机关又着实新得很,建成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年。”
“古董商……”展昭眯了眸,“说起来,刚刚在大街上这栾家的古董铺子里,我似乎看见了眼熟的东西。”展昭缓缓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三个月前皇上赐予几位王爷的新年贺礼里面,似乎就有那样东西。”
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着展昭,“你……确定?”
展昭点头。
白玉堂扬眉,“这样的话,可真是命中注定啊……猫儿,这一次——”
话却被展昭截断,“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若敢食言,黄泉碧落我都会找你讨这食言的债!”
“放心,白爷记着呢~”
剑穗相交,一如当初的誓言。
那机关之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实在不适合去探,且那来往出入的小厮丫鬟一直都只是那几个,似乎也没办法浑水摸鱼进去查探消息。
一鼠一猫看着天色,只能决定先行撤退,出去了再想下一步的计划。
这两人刚刚翻出墙外,站在大门前左侧百米的地方,回头重新在脑袋里画那府内的布局图的时候,就看见一袭白影张扬地拍开大门冲了进去,喊道,“栾老叔,你侄女儿我来看你了!你的命,可给您侄女儿我留好了么!”
——那不正是白天的那女子!
一鼠一猫颇感惊讶,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人拦下来问清事情再作打算——切不能让苏虹影响到里面那位寻欢作乐的大人物,不然苏虹定然会不明不白地死的很惨!
一鼠一猫上前拦人,却不想那女子执着的很,也不听两人说话,直接就动上了手,“亏我还以为你们是江湖义士,不想竟是栾家的走狗!让开!今日灭门之仇我苏虹绝对要报,谁敢拦我,照杀不误!”
一鼠一猫虽被误会也知道这不是该说话的时候,赶紧合力将苏虹制住扛走,仗着轻功好,被惊动的家丁都追不上,直接就在城里兜起了圈子甩掉了追兵回了悦来客栈的客房。
掌柜的看见自家小少爷和少爷的朋友大半夜的出去一趟就抱了个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女子回房,捂脸,——小少爷啊……您完了……三少爷可在您房里等着呢!
一鼠一猫进了门,由于急着解释事情也就没多注意,关上了门就在门口处理起了事情。
“苏姑娘,在下开封府展昭,这是白玉堂,今夜听闻姑娘似有冤情,但是栾家家中还有人是我们正在追查的大案的重要线索人物,故而今日拦下姑娘,还请姑娘多包涵。若是姑娘有冤,不知可否愿往开封府去,包大人明断,自会还姑娘一个公道。”展昭见是在门后,为防问外有人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弯腰去解苏虹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