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走东溟。白日落西海。

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

春容舍我去。秋发已衰改。

人生非寒松。年貌岂长在。

吾当乘云螭。吸景驻光彩。

——李白《古风其十一》

听着苏虹说完,包拯公孙策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案应当不难。

“苏姑娘,你搜寻许久,又定下了凶手身份,手头可有证据?”

“有。”苏虹点头,从身上摸出一张纸,“这是当年一个叫‘涅槃’的情报组织里关于我们家的追杀悬赏,上面对于领赏人什么的都有详实的记载。”

在门外以守门之名行窃听之实的一猫一鼠推门而入,耗子关心的是——“虹妹子,上面可有我大宋高官?”

而展昭关心的却是——“苏虹姑娘,你说,这东西,出自‘涅槃’?!”

苏虹点头,“家师代劳所得,其来源完全可以肯定。”

“至于具体地点,家师倒是没说,只是将这东西交给了我。”

包拯看着展昭,出言表示疑惑,“展护卫,这‘涅槃’可有何特别?”

展昭上前一步,“包大人可还记得当初遇见王朝马汉两位大哥之时曾被追杀?”

“自然记得,可是他们不是受了夏朝暗探的蛊惑才……”

“不完全,当初两位大哥曾经对我说,他们的悬赏消息,就是从一个叫‘涅槃’的地下情报组织里拿到的,悬赏的人和包大人你们当时出行人员行装长相分毫不差,杀的明摆着就是你们。”

白玉堂听着这完全不清楚的事情有些疑惑,包大人看看被动地遭牵连的苏虹,再看看和展昭绑在一块儿的白玉堂,将当年一路被追杀、初见展昭、破案收王朝马汉的时候的事情大略地说了一遍。

包拯可能猜不到这组织的幕后人物,展昭不记得曾经身为展昭所经历的事情,推想不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玉堂听着那组织的名字,再一想到苏虹去那夜的栾府里招待的那个人物,两方一联想,这坐镇幕后的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涅槃,何为涅槃?

传说凤凰这种生物以轮回之态不死,三千年一衰。极衰之时,往凤凰木上依自己爪子羽毛摩擦生火,在这火中将自己燃尽,新的极盛的身体就会自熊熊火堆中生出,回归三界,此后三千年,新身君临天下。

这世上,有野心和能力试图涅槃过后君临天下的……

除了那一人,可还会有其他备选?!

白玉堂一想,赶紧就将那夜栾府中的见闻和猜测告诉了包大人。

不是他不想直接说,可是那可是当朝王爷,包拯信不信是一方面,便是信了,那王爷现在没有大的动作,也没有大的把柄在他们手里,就是上报了,官家也不会信的。

如此一来打草惊蛇,可就不是件好事了。

包大人是个聪明人,公孙先生亦是。

将适当的线索抖落出去,让他们自己去找答案,他们自己会信不说,也定能找到作为证据的东西。

不能不说,白玉堂,其实是个老奸巨猾的主儿……

白玉堂适当地说了一些事实之后,不到一刻钟,包策二人就整合出了白玉堂曾经近乎用命换来的结论——襄阳王有谋反嫌疑。

包拯虽急,终究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

包拯清楚,这事情,急不来。

叛军尚在准备阶段,无论人员财源皆有框架形成,但是终究未及成气候。

这,就是搜证物上报官家的最好的时机。

可惜,包拯什么都算到,却独独,漏算了人心。

尤其这漏算的,还是一颗让人看不透的帝王心。

——此乃后话。

展昭白玉堂带着苏虹退出了房间,寻了一处安排苏虹住下。

由于此事牵涉甚广,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家仇这般简单,若是不出意外,为了保证苏虹的安全,只有当谋反一案全部解决之后,苏虹才能搬出府去住,那之前,一直要作为活证人居住在开封府内。

苏虹选的是开封府最清幽的一个院子,离展昭的院子隔的不算远,院中种满了白色的芍药,煞是好看。

苏虹就此,正式入住开封府。

一鼠一猫安顿好苏虹,就跑回自家院子吃东西喝药,之后连衣服都没处理就脱了靴上了床。

“猫儿。”

“怎么?”

“那个涅槃,你该猜到了吧?”

“你是说……襄阳王?”

“你果然猜到了。”

“呵……君临天下的凤凰啊,别人,少有这般魄力。”

“魄力?那老头儿在魄力上倒是着实令人欣赏。”白玉堂点头,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欣赏。

“且用人也很有一套啊……藏北老人。”展昭转头,看着白玉堂,“机关数术,你有几分把握赢他?”

“机关数术从来不论输赢只论生死。”白玉堂望着帐顶,“若是白爷我下了阵,他这个不熟悉五爷套路的,进去估计是活着出不来……但是,同样的,若是一样对其套路不熟悉的五爷我进了他的杀阵,也必然……”

白玉堂被展昭捂了嘴,“白耗子,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若违誓言,定会等你来向五爷讨账的,五爷省得。”白玉堂挑了眉,望着展昭的眼睛,动动左手,扯着捆龙索,“猫儿放心,五爷一向信誉极高——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我们可说好了啊……黄泉碧落……”

“黄泉碧落,五爷定然都等着你!”

第二日一早,展昭和白玉堂晨起练剑,王朝就来后院找寻二人,说是包大人说,要是他们醒了,就去前厅,有要事相商。

一鼠一猫握了剑就去了前厅。

议事厅中,包拯和公孙策看着一张密函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满面严肃之色。

“属下见过包大人。”展昭和白玉堂行礼,包拯一挥袖,两人起身。

展昭上前一步,“包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孙先生默默将手上的密函递给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迅速浏览一遍,神色都是一肃。

展昭将纸条还给公孙先生,“不知公孙先生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公孙策抚须,“学生在江湖上有些朋友,接过‘涅槃’的悬赏令,和里面人关系还算过得去,这次就拿到了点儿内部的消息,恰好人在京城,昨夜小聚,席间谈及‘涅槃’,他便把这个消息给了我。”

“也就是说,消息基本上可信?”白玉堂看着那信上提及的名字,有些着急——印象里,这事情似乎是和四哥有关的!

“是。”公孙先生收好了纸条,点头,“所以,少不得还需劳烦展护卫跑一趟……这捆龙索既然打不开,就只得委屈白少侠同去了。”

白玉堂思索了一下,“包大人,公孙先生,这心上提及的被襄阳王派去的柳清风,我似乎有些印象……上世,似乎此事与我四哥有着莫大牵连。”

“哦?”包大人抚须,“白少侠可否详述?”

“包大人,时间太久,这事情细节有些记不清楚,但是,似乎我家四哥,是在这件案子里被那女方家强迫成了一次婚的。”过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实在是模糊得很,一时之间根本记不起来。

“既是如此……你二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包拯看着这俩孩子,哪一个女子看着这俩人都会觉得他们比蒋平适合当丈夫——可别让人抢了去成了亲啊!(包大人我对不起你=-=b总让你崩……)

“是!”展昭白玉堂可没想的那么远,只以为是包大人的例行叮咛,抱了个拳,就下去收拾东西了。

一鼠一猫刚回了自己的院子,就看见苏虹拎着个食盒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望天。

“呦,虹妹子,一大早的,就来给你哥哥们送饭?”白玉堂一扬画影,剑穗在风中微微荡出一道残影。

“这不是要在这里住下了么,的赶紧贿赂贿赂自家房东不是~”苏虹几日来和两人混熟了,也不避讳什么,当场就把玩笑开了回去,“两位哥哥这是……难不成一大早的,就出去一趟又回来了不成?”——开封府打工的这么累啊?

“苏虹姑娘,我们两人有公干又要外出,你在府中要注意安全,开封府中若是出事,不要强挡,实在危急之时,可以就近前往耀武楼拿着这个找到掌柜的,随后拿着这个去宫里面见圣上。”展昭临行对府里仍旧不放心,将印了展家家徽的一封书信和一枚御赐玉佩交给了苏虹,“我们不在的时候,开封府就有劳你多多照拂了。”

“展大哥何必这么见外?我苏虹现在也算得上是开封府的人,若是开封有事自不会袖手旁观。”苏虹将两样东西贴身收好,“展大哥跟耀武楼的掌柜关系很好吗?”

“我只是跟那里的东家比较熟……”

“猫儿,别忙着唠家常了,赶快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得趁早上路。”——看着这猫和女孩子说话说得这么顺流,心里真是不舒服啊……算了,反正是自家妹子……

白玉堂一拽绳子,将猫拖走。

“白玉堂,展某自己会走!”——你用不用拽得这么紧啊?

“唉呀,猫跑的哪赶得上人快,五爷这不是赶时间么!五爷可不想迷迷糊糊地多一个便宜嫂子!”

“……”

苏虹看着耗子将猫拖走的背影,只觉得羡慕。

这两人的感情真好啊……珠儿,看着他们,我忽然,好想你……

马汉踏进院子,“苏姑娘,可算找到你了……公孙先生找你去,说是要带你去个地方。”

苏虹点点头,整整衣衫,“还请马大哥带路。”

一鼠一猫拿了东西辞别包拯和公孙大人,就牵了忆巽商风往西南而去。

襄阳位于湖北省北部,在展昭的记忆里,襄阳在北宋多称为襄州,少有直呼其为襄阳的时候。当初考察这一段历史的时候,襄阳作为一个文化古城,曾经跻身于展昭的重点考察名单之中。

而在这里,却奇异地似乎少有人称其襄州,通通直呼其为襄阳。

北宋以“路”为单位规划全国,襄阳时为“京西南路”之襄州,直至宣和元年(1119年)属京西南路襄阳府,那时‘襄阳’一词的称法才渐渐多了。

从襄阳往东京汴梁,多是先往东南,经随州、孝感,自孝感向北,往信阳、漯河、许昌、抵郑州,再从郑州往东,至开封。(来源于地理地图册……若有更好的路线欢迎提供)

从开封往襄阳,一鼠一猫选的也是这条路。

不出意外,最迟两日之后,他们将抵达那作为柳清风所接任务的目标人物所在的漯河。

开封府内,公孙先生拎着一盒子干药材,和几张新研究出的方子,带着苏虹,出了开封府往开封城东而去。

去的是成德医馆。

公孙先生作为店里的熟人,直接就上了二楼,去找于嫂子。

苏虹跟在后头,看着这地方的装潢,只觉得有种熟悉感。

苏虹和璇玑住在山上,过的是飘渺得除了需要吃饭其他的几乎都和人间不怎么搭边儿的日子。这店里的装潢,让苏虹有种亲切的飘渺感。

跟着公孙先生上了楼梯,就听公孙大人和那医馆的馆主打招呼,“于馆主,不才又来叨扰了。”

那回话的居然是个女声,“公孙先生何必谦虚,我这医馆有一半儿都靠着先生的方子撑着呢!先生快坐!珠儿,来,给先生上茶!”

“哎~”听见那个小女孩儿应答的声音,苏虹的脚步倏然顿住。

——这声音……珠儿?!

苏虹忽然不敢抬头去看了,她害怕,害怕那不是珠儿,怕自己会失望;害怕那是珠儿,却已经是不认识自己的珠儿;更害怕珠儿还认识自己,但却再没了以往的默契感觉。

“苏虹姑娘?”感觉到苏虹停步,公孙先生回头,关切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公孙先生,苏虹……忽然想起来些事情,就先……”苏虹找着借口想要逃跑,却不想一个粉色的身影直接就从拐角冲出来往她身上扑——“虹姐姐!”

苏虹赶紧张了双臂去接那粉色身影——自己站的可是楼梯!这要是珠儿扑空了……

可是苏红明显忽视了自己的站位不利于借力的事实。

于是,当日的成德医馆一阵霹雳啪啦的轰响,白色人影中裹夹着几缕粉色,就这么一路摔下了楼梯。

——正是苏虹情急之下将珠儿整个儿抱在了怀里,俩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这可吓坏了开馆的于嫂子和带人来的公孙先生。

俩人想都没想就追了下去,下了楼就看见珠儿死死地抱着苏虹,爪子在苏虹身上一顿乱摸——“哪里伤到了?有没有出血?有没有擦伤?有没有骨折?有没有内伤?”

苏虹就任她抱着乱摸,淡定地拍着自己和珠儿身上的灰,末了揉揉珠儿的头,“无事,好歹我也被师父操练了这么久,常常被她一时不查从山上踹下来滚去山腰都一点儿伤没有,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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