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
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
身将客星隐。心与浮云闲。
长揖万乘君。还归富春山。
清风洒六合。邈然不可攀。
使我长叹息。冥栖岩石间。
——李白《古风其十二》
开封城里,珠儿和苏虹在成德医馆相见欢了;开封府外,一鼠一猫正奔驰在马上,商量着去漯河的行动计划。
这边开封府外出公干的一鼠一猫研究着行动计划,那边陷空岛上四只耗子,也已经到了漯河。
他们原本是要到信阳和郑州两处去查查陷空岛的产业的经营状况,结果到了信阳,玩儿了两日,这才去郑州,却不想路过漯河,徐庆迷上了舞阳县的小吃,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其实准确来说,他们路过的不是漯河,而是殷城。
南宋时,为防洪水及土匪侵害,在殷城周围修筑了寨墙,因隐、澧水在此交汇,寨取名源汇,镇取名上口(又名新寨镇),与东边的下口(今周口)镇遥望相呼应。
后来1140年七月,岳家军于此创了“郾城大捷”,后又与敌方激战几场,直追至朱仙镇,此后就有了“撼山易,憾岳家军难”的说法传世。
元代,因沙澧河相汇处,河湾状似海螺,将上口镇更名为螺湾河镇。
明嘉靖三年(1524年),山东定陶进士乔迁任郾城知县,认为“螺”字用于地名不雅,遂改“螺”为“漯”。
清末,京汉铁路在这里修建车站,取名漯湾河车站,因名称字多,为便于书写和称呼,省略为漯河车站,漯湾河镇也随之称漯河镇,属郾城县。
自此,漯河此名,才算定了。
所以说,在北宋仁宗年间,我们是到不了漯河的啊……
两日后,一鼠一猫站在殷城城门外,白玉堂听着化身百科全书的展昭的解释,抽抽嘴角,一提手腕,“别在那感叹了,爷可饿得紧……我们快去找地方吃饭吧,你这胃生啃了两日干粮,还受得住吗?”
白玉堂说罢,跃下了马,顺带将展昭也拽了下来。商风忆巽见主人下去了,就自顾自找了地方玩儿去了……
展昭就这么被白玉堂拖进城里,又一路拖到了路边的铺子里。
“小二,要两碗粉浆面条!”白玉堂坐定,开口就叫。
“你来过?”这菜点的也太熟悉了!
“上辈子来过,这家摊子的粉浆面条味道好得很,真是没想到五爷这都重活了一回,这摊子居然还在!”白玉堂语气里有些微的怀念,“我说猫儿啊,那个柳清风,你可还有印象?五爷实在是不怎么记得这家伙是怎么冒出来的了……”
“……上辈子的我不清楚,若是就这回的调查结果来看,那柳清风是苗疆人士,似乎是神女教的人,擅长用毒,和襄阳王估计达不到从属关系,最多只是互惠互利。”展昭抿了口水润润嘴唇,“这柳清风来此地,似乎是为杀一人……这人拿了襄阳王的把柄,襄阳王很可能要以这件案子作为帮助柳清风重新恢复其教盛名的交换条件。”
“这案子里,似乎扯到了一家子女人孩子……具体找的话也记不得,我们干脆就去五爷我上辈子被扯进这案子的地方等着吧,希望我们来的并不早……柳清风似乎也就该和我们前后脚到这殷城。”
“客官,面来了,请慢用~”
见饭食上来,一鼠一猫暂时也没什么好的方案,就决定先把肚子填饱。
吃完东西,俩人也不废话,直接就去了白玉堂印象中的地方守株待兔。
令展昭惊讶的是,这地方,居然是——府衙?!
看着展昭震惊的表情,白玉堂赶紧扯了他在门口不远的茶铺坐下,“猫儿,何必这么震惊?行走江湖的时候,那些贪官污吏,你还见得少了?”
展昭抿了口茶水,“只是很久没见,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罢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皱眉喝茶,也抿了一口茶水,“有什么好不适应?这事情在这世道多了去了,像包大人那样的,才是凤毛麟角——你忘了萧家?不也是这样的鱼肉百姓!”
“萧家?清水县的那桩案子么?也不知道那何牧田和云问秋二人生活如何。”
“生活如何干(一声)你何事?就是他们感情不和,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猫,就是太爱操心!”
展昭摸摸鼻子,喝着茶水,不吭声了。
于是一鼠一猫的守株待兔行动,直到天全黑透,终于宣告失败。
一鼠一猫找了就近的客栈住下,准备明日再去守着。
谁想当夜,就遇见了事情。
话说一鼠一猫子夜之时已经睡熟,但是习武之人本能尚在,所以当门闩有了被拨动的声音的时候,一鼠一猫就齐刷刷地睁了眼睛。
门外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师爷,今天进城的那两个人就在这间屋子里,您看看要不要……”
“江湖人还是……”
“看装扮似乎是江湖人,但是没有拿兵器……小的这也不敢肯定。”
“哦?”
展昭和白玉堂这俩孩子自从白玉堂能将画影收发自如地在体内体外折腾之后,这俩纵横江湖的就不喜欢把剑拿在手上了,除了有时出于震慑或其他的的目的拿一会儿,其他时候都收到身体里,带着方便,还不占手——尤其是在这种两人各有一只爪子不好用的时候。
那声音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向那之前说话的出言确定,似在衡量得失,“那两个里,真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
“小的可以拿项上人头作担保,里面那个白衣服的真是美得不像话!”
展昭捂嘴偷笑,白玉堂压下额角冒出来的青筋,狠狠在展昭腰上掐了一把,直把展昭掐的俩眼睛里都出了泪花。“手……噗……痒……”
白玉堂黑线——猫儿,我掐这么狠,你居然还只是痒?!
外面那掌权的似乎是下了决定,“那就这样,放迷烟,把那白衣服的扛走!”
“是!”
熟悉的迷烟味道充斥房间,一鼠一猫很是无奈,——怎么走到哪都是这个味道?苗家集就是,隔了这么远的地方居然还用这个?
放了一会儿迷烟,那人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叫了停,派手下进来搬。
那人走到床边,看着睡在一起的一猫一鼠,皱了眉,“莫非这白衣的原来就是个兔儿爷?若不是雏,怕会折了价钱啊……”
随后那人伸手扳过白玉堂的脸,眼中闪过惊艳,满意了。——就是这真不是雏,凭长相,也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倒霉孩子自是不知道白玉堂已经将之归入了死人堆里了。
白衣人看着手下的磨磨蹭蹭这么半天还没把人搬出去,一挥袖,怒了,“你们怎么慢手慢脚的,还不快把人搬出去?”
“这……师爷,不是我们不想……”那小工拽着一鼠一猫爪子上的捆龙索,犯愁,“这不知是什么东西,弄不开……这俩人是捆一块儿的,要么就得都抬走……”
“弄不开?”那师爷不信邪,“你们让开,我试试。”
那师爷也算是府中高手,几个小兵赶紧让开。师爷上前,灌注内力,用力一扯——
绳子分毫未伤。
师爷又试了几次,汗都出来了,那绳子还是啥事没有,倒是他的手磨破了皮。
“近来江湖上没听说有谁是用绳子的……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居然这般结实。”那师爷挥挥手,“待我看看另一个,若是还看得过去就也扛走吧……这么看来这俩是迫不得已睡在一起的,这白衣服的是个雏也说不定……若是能卖个好价钱,那红衣服的就赠送了也——”话,戛然而止。
那师爷看着展昭的长相,居然就不自觉的伸手去那脸上细细摩挲,状甚痴迷,“这么干净纯粹的长相啊……真是清秀俊美的绝品!”
展昭感受着白玉堂拼命忍着不颤抖,强忍着额角的十字路——白耗子你笑话我是吧?……算了,刚自己也笑话他了,就当扯平了吧……白耗子你用不用笑这么久,再抖下去容易被发现了啊!
展昭却不知道,白玉堂不是在笑,是在愤怒。
——妈的,白爷我守了这么多年细心呵护着一点儿都不敢唐突的人,就让你这么糟蹋?!放心吧,爷的画影上,给你留了好位置!要不是猫儿很看重这个案子,你早就是白爷剑下亡魂了!
展昭不知道白玉堂心里这千回百转,只当是白玉堂憋笑,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掩,展昭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角度捏了白玉堂的手——别再笑了行吗?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捏他,安心了——看来这猫儿也在忍,白爷我也就忍吧……既然猫儿不惜如此代价也想办好这宗案子,五爷就忍他一次又何妨!
于是白玉堂压住了愤怒止住了颤抖,展昭还以为白玉堂是接收到了自己的警告,很是欣慰。
一鼠一猫就在这一南辕北辙的沟通下,被抬出了屋子。
出了客栈,走得并不远。
若是展昭没有感觉错的话,他们两个,是从正门被抬进了府衙。
两人被放进了一间屋子的床上,那几人出去,师爷守在这里。
随后,似乎是此地官员进门,亲自检查了两人长相,然后和师爷一起出去了,还将门从外面上了大锁。
展昭白玉堂听见脚步声远了,就双双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大概观察了一下环境,就找了那个该是院子角落的窗子,小心挑开,开了道缝子。
顺着缝子往外看,院子中有很多人把守,窗下就有两人,门外估计会更多些……来回的还有巡逻的,着实不大好出去。
一鼠一猫计算着巡逻的来回的时间,并且在计算出结果之后又等着巡逻队走了两圈儿验证一下那个关于时间推测的结论的准确性,方才出手。
左面的那人被飞蝗石打中昏睡穴,右面的就比较倒霉,被一把小巧指刃飞戳进了昏睡穴……
“猫儿,你下手真狠。”
“这不是手头没有好用的东西么。”展昭跳出窗户,将指刃回收,一脸理所当然。
白玉堂看着那猫无辜的眼神,抹抹头上的黑线,告诉自己淡定——不是早就习惯这猫的思维方式了么!还纠结个什么!
一鼠一猫抓紧时间翻墙出了院子,就开始习惯性地摸索地形。
这是从六品品官员府的常见规制,并不小,一鼠一猫行动不便,光是查探地形外加摸回被囚地点就折腾到了第二天早上。
一鼠一猫爬回床上,一面聊天一面等着一会儿有人来——现在还不是补觉的时候,一个白天呢,够他们睡的!而且——白耗子更担心的,是这猫的胃啊……这些人,该会送早饭过来的吧?
没等多久,大约不过是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人来开门了。
一鼠一猫赶紧闭眼睛装昏睡——那药量合该让两个成年人在无人惊扰的状况下睡到第二日中午。
进门的是那师爷,身后还跟着一众小厮。
那师爷拿了浸了水的帕子,亲手往展昭脸上拍去。
白玉堂默默攥紧了手指,防止自己会一个不注意就拔了画影把人处理掉。
展昭一看,这都拍了水还不醒,有点儿假不是,就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好近的脸,惊的展昭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拔剑把这人干掉,若不是和白玉堂绑在一起的爪子被抻了一下,弹身起来的展昭很可能就这么把这案子的关键人物就此抹杀。
所以说,很多时候,无知是一间好事,就如此刻,这师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一分来钟内,已经两次死里逃生。
开封府的这一鼠一猫,有两大绝技,江湖上任是谁都会胆寒。
一是展昭的剑——巨阙一出,天下间罕有敌手。
二是白玉堂的阵——白氏杀阵,不知解法者,几乎入内必死。
这一鼠一猫都抗过了对方的这一绝技,方得比肩。
这倒霉师爷还不知道,他已经得罪了一柄巨阙——可喜的是这巨阙不记仇,心地还很善良单纯;但是他又得罪了一柄画影——于是就注定他的未来会很凄惨;更可悲的是画影的主人精于阵法,心眼很小,这师爷还碰了这画影主人心底里在乎了很多年的人……于是师爷啊,我们会为你默哀的,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