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蕲一愣，涛也是如此，大泽海难道不是海？

“传说中先民都来自大泽之荒，他们叫那里大荒，那是我们祖先的故乡……但是后来洪水不止，大荒都被大泽海淹没了，所以才迁移到这里来的。”

“都被海水淹没了，大荒，还存在吗？”

赵蕲追问，他身边的小白蛟轻轻触碰着他的手，赵蕲就心不在焉地抚摸他。没有多久，涛就拿出了食物，喂给小白，又递给赵蕲和独眼。

“不知道，这都是多少代的传说了——也从来没听说谁回去过。”

独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赵蕲他们是从山海界的北边来的。北边的人，是这里的原住民，但住在积石山附近的部落，都是流浪先民的后代。

祖祖辈辈多少尝试，想要跨越大泽海，回到大荒去，根本没人成功过。大泽海的水一直都是这么多，从来没少过，可能那里面的大荒，也早就被淹没了。

“你们要去大泽海里，找青鸟？”

“嗯。”赵蕲吃完手里的肉干，“看来洪水也曾经危害过这个世界的先民，一定有什么原因，或者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赵蕲坚定地点头，既然这个世界不能用科学常理来推测，白泽又指引他去西方，看来大泽海一定要去的。

独眼立刻兴奋了起来，看着赵蕲，激动得好一会都没说出话。毕竟赵蕲他们可是这么一百年来，白泽大神唯一见过的人。

“如果大泽海里还有大荒，请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好。”赵蕲爽朗一笑，“当然，举手之劳！”

独眼顿时更加开心了，热情地邀请他们在部落里休息。

……

赵蕲他们还是在积石山的部落留了几天，涛也趁着这时间去打了些猎物，攒了一身黑皮毛，干脆也给赵蕲做了个黑色的斗篷。因为积石山部落里已经有人会织布了，所以这个斗篷做得更漂亮。

收集了一些草药、香料，甚至还让涛打了两头大野猪，给积石山部落的人做了两顿大餐，赵蕲他们这才真的要离开了。

“记得要回来！”

独眼快乐地挥着手臂，赵蕲坐在涛的兽形上，也朝着他们挥着手臂，大喊了一声：

“好！”

涛一振翅，便飞向了更远处，地上的人瞬间变小了。

赵蕲呼出了一口气，躺倒在涛那毛乎乎的背上，小白蛟见他舒服的模样，也睁着蓝眸，啪嗒一下躺倒涛的身上。

“哈哈哈——”

“笑什么？”

涛看不到背上的场景，他抖了抖毛耳朵。赵蕲和小白的蓝眸对视着，将小白蛟扭过头去，笑着答道：

“没什么……积石山的人，活得真幸福。”

“幸福？”

涛的声音疑惑起来。赵蕲梳理着涛身上的毛毛，思考了一会：

“就是幸运有福气吧，能活得这么久，衣食无忧的。比山海界北边的人，好得太多了。”

“噢，确实。”涛扇动着翅膀，他在积石山和部落各处都看过了，时不时地就能看到白泽散落的神力，“他用神力庇护着那片土地上的人，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幸福。”

赵蕲点头，接着叹了口气。涛见他很久都不说话，一低头又能看到宽阔的水面，以为他在担心洪水的事：

“以后我们住在哪里，我也能用灵力让他们活得好一点。”

赵蕲一听，又笑了一下，拍拍涛的头。

“我希望人族能不靠神族，也能过得幸福。毕竟，在我的家乡，已经没有神族了。”

“没有神族？一个都没有了？”

涛的心中燃起了莫大的兴趣，听到这一点，甚至心中有点喜悦。赵蕲讲了一路，涛就听了一路，偶尔他们还会撞到天空中的飞鸟。

从积石山飞回到大泽海边上，其实没有花多少时间，只用了一天时间，他们就飞到了大海边上。比起浑浊的江水，这浪来浪去的海水，还是很清澈的。

涛在一个无人踏足的海岸停了下来，他们就在海岸边上捡了些枯枝树叶，升起了个小小的火堆。赵蕲始终觉得，晚上赶路不够安全，所以他们今晚就要在这个海岸边度过了。

“嘿，既然来了海边，那就得吃个海鲜自助餐！”

赵蕲见涛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立马知道这位吃货有兴趣，不过以他的胃口……海边的贝壳能填满他的肚子么？

“来，我们一起来，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赵蕲生长的地方都在北方，没怎么见过大海，但他却很喜欢看那些赶海的视频。什么生蚝、蛤蜊、牡蛎、青口……看到那些人收起来，就很满足。

这地方没人来，自然环境也好，赵蕲一到岸边的礁石下面一摸，就是个手掌大的青口。

“嚯！来，一起摸！”

涛拿着火把，给赵蕲照亮着水面，赵蕲接连不断地往沙滩上扔着东西，发出贝壳相互敲击的声音，那边不远处的海面上，就听见扑通扑通的，来了一群倍鱼。

赵蕲他们还没看清楚，就见到小白蹿到礁石边上，叫了两声，那些倍鱼就扑通扑通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在火把的照亮下，小白身上的鳞片都在闪闪发光，整条蛟看起来都很亮，而且也挺兴奋的。看到赵蕲在捞贝壳，顿时也蠢蠢欲动，用尾巴尖试着海水。

赵蕲忽然间笑了起来，他想到了：

“晓得吗？小白，我刚捡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差点被水淹死！而且特别怕水！”

涛愣了一下，目光瞬间落在了小白身上。这么想起来，他平常也没见到小白蛟主动入水，如果是沾到了水，还会赶紧甩掉。

不过，一只不喜欢水，甚至会溺水的蛟？

赵蕲想了想，把手上刚捞起的两只牡蛎，递一只给涛。涛听着赵蕲的指挥，直接用兽爪把两只牡蛎都撬了开来。

“喏，就这样生吃。”赵蕲吸溜了一口牡蛎肥肥的肉，又软又滑，非常嫩，“哇！回味好鲜！”

看着赵蕲夸张的赞叹，涛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也低下头吃自己手上的牡蛎，想要堵住忽然涌出来的食欲。

赵蕲特意对着小白蛟吧嗒了两口，眼见着小白嘴边的口水都亮闪闪的，他笑了。将牡蛎放在水面上，自己的膝盖边上，一只手招引着小白蛟：

“小白，来，你过来这里，就给你吃。”

涛的手势也很快，学着赵蕲从海边的岩石下面，也摸上来个牡蛎，啪嗒一下就开了一个，怡然吃了起来。

有了涛和赵蕲吃得特别美味的样子，小白嘴边的口水都滴到海水里了。他的前爪晃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都蹿进水里，一瞬间就游到了涛的腿边，然后一边用尾巴紧紧缠住涛没浸到水的腿，一边探出身子去赵蕲手上吃牡蛎，两个爪子抓着贝壳。

赵蕲看得目瞪口呆，就这么几秒钟，小白彻底把自己在两条腿之间拉成了一条线，没错，还是和水面完全平行的线。

“这还真是……为了吃，什么都能干出来啊。”

“这也太怕水了。”

涛按了按小白的身体，哪知道他还有一股力量在对抗着，愣是让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要陷下去，以免沾到水面上的水。

这个小插曲之后，赵蕲捞了一大把的吃的，涛还觉得不过瘾，又直接跳到海里，往海底潜了潜，捡回来不少鲍鱼，各个都有拳头大。

在吃了各种海鲜串烧，又喝了海鱼汤之后，涛表示：

“原本不太喜欢海，现在都觉得海边还不错了。”

赵蕲笑得不行，海边的日子确实舒爽，但他们喝的水都是涛一个人飞去打回来的。如果他们进入了大泽海的内部，饮水该怎么解决呢？

想来想去，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赵蕲决定带上一陶罐的水，作为最后保命的水。

把这罐水抱好，迎着晨光，他们就此朝着大泽海出发！

比起上一次莽撞地来到大泽海，这一次赵蕲的心里安定了许多，一开始也很是认真地欣赏了一番大泽海的美景，与陆地山川河流不同的宏伟。但飞了大半天，面前还是一层不变的蓝色海面，景色很快就叫人看腻了。

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们上次从昆仑方向飞来，遇到的那片白雾，倒是现在还没遇到。赵蕲昏昏欲睡，没办法，这海上的景色确实太无聊了。

涛也知道赵蕲的心思，两个人的对话，也总是在赵蕲半梦半醒的时候进行的。有时候好不容易遇到小片露出水的礁石，赵蕲才略微恢复点活力，但他们的水是越来越少了。

在没有参照物的海面上飞，有时候都不知道，是在飞到哪里去。

赵蕲抱着空了大半的陶罐，深深叹了口气：

“我忽然想到了，女娃说过，没人知道大泽海的那边是什么，她说……她是唯一从大泽海回来的。”

“但是她已经死了，是个被勉强救活的半神。”

赵蕲赞同地点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在大泽海的海面上飞了三天，什么也没看到，再飞下去，就要迷失方向了。

大泽海里，真的会有大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