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难得聚集了这么多人,又有熙池和熙文兄弟俩不断逗趣打闹,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至正午,宋明远在外事务繁忙,连顿热饭都来不及回家吃,宋夫人念着晚上要为几人举行接风宴,便也没强留宿知袖二人在正院用饭,只是笑眯眯嘱咐晚上一定要来赴宴,便放她们回了风鸣轩。
直至晚上宋父归府,正院的那位唤月姑娘才又前来邀请二人前往,宿知袖她们特意沐浴后又换了一身新衣,确认打扮妥帖后来跟随前往。
自见面以来,宋家夫妇对她们的态度很是热情,宿知袖二人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傍晚,宋夫人精心准备的接风宴在正院开宴,很显然宋夫人没有将她们当外人,举行的也不过是小型家宴规模,反而潜移默化间拉近了众人的距离。
坐于宴席中的还不过是宋氏夫妇,宋惊羽三兄弟,还有宿知袖二人,早有耳闻宋家夫妇伉俪情深,宋家主更是从无侍妾通房一类,自始至终与夫人琴瑟和鸣,在南明也被传为一段佳话,至今受人艳羡。
所以宴上除了她们,并无闲杂人等,宿知袖第一回听到宋家的家风亦很是意外,毕竟宋父的地位摆在那里,宋夫人的娘家地位也不显,与南明其他豪绅贵族相较之下,宋父的为人更令人钦佩。
不同于宋夫人为人快言快语,不拘小节,宋父则显得较为温和内敛,看着宋夫人的眸光中满是温情,对小辈们说话也很是宽和,当然对家里两个差点上房揭瓦的臭小子除外。
真正接触后知晓夫妻俩都是好相处的人,宿知袖与徐氏自然也彻底放松下来,这顿晚膳用的当真如一个温馨普通的家宴一般,大家都很愉快。
就这样在宋宅待了几日,又前往南明几条著名繁华的街道好生逛了一番,宿知袖买了不少自己瞧得上眼的小玩意,又替家中的人挑了几件礼物,最后两日还前往各大绣坊与酒肆逛了逛,颇有几分一掷千金的架势。
也幸好酒厂和绣坊渐渐运转开来,她空间里不缺银票,自然底气十足。
眼见得在宋府打扰了好一段时日,宿知袖终于在一个午后颇为不舍地同夫人提了道别,她也没有隐瞒,直接将一早的计划对她言明:“……难得来南明一趟,的确涨了不少见识,我们回去途中还打算顺路去城外的温泉庄子看看,所以不得不提早一日启程,辜负了伯母盛情,实在抱歉。”
宋夫人倒是一点也没在意,摆手道:“没事没事,说来也是我和你伯父这几日太忙了,没机会陪你们好生游览一番南明的那几处胜景,既早有计划那伯母也不便再留你们了,下回来我定要好好规划出游的事,也好叫你们不虚此行。”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捂唇笑了笑,“说起来我年轻时也是极爱四处乱跑的,也亏得你们伯父有耐心陪我四处撒野……总之,下回出去玩的事包在伯母身上!”
宿知袖二人只好笑着应了,顺便收下这份中年爱情的狗粮,嗯,却是挺管饱的。
宋惊羽一同父母见面便言明自己还要再回河阳县的事,再说放两个姑娘单独在外行走也不安全,现下就要启程,宋夫人自然细细为几人准备好行囊。
就连给宿、徐两家的礼物也一早备好,第二日天明,所有人聚在宋宅门口,宿知袖与徐氏瞧着宋家的下人不住地往马车上搬东西,自然吃了一惊。
宋夫人却不给她们推脱的机会,佯怒道:“惊羽在河阳县还要多亏你们照顾,现在同伯母客气什么?再说这是为你们家里人准备的,你们可不许替人家拒绝哦……”
宿知袖无奈一笑,只得接受了这些在旁人看来嫉妒地眼睛都快滴血的礼物。
她想了想,从空间里兑换出一个福运锦囊,看起来精致小巧的一只,只托是去庙里祈福时一位云游高僧所赠,现在转送于宋伯母。
这只福运锦囊不仅对佩戴者大有裨益,就连时常与佩戴者有接触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上福运,也算是宿知袖对这户相处起来颇为融洽的宋家人的谢礼。
更难得的是,这只锦囊上的鸾鸟颇和宋氏眼缘,她一看便喜欢上了,当即取下垂在腰间的香囊换了上去,脸上的喜意久久不散。
临别前,她握住宿知袖与徐氏的手腕道:“好孩子,你们下回都要常来,最好带上家中人一起,也好多住些时日……”
宿知袖看出宋氏眸中的真诚,心里一暖,只好点头应下了。
知晓兄长又要离家了,本就调皮的宋熙文、宋熙池兄弟俩自然恋恋不舍地抱住兄长的大腿不愿松手,白嫩的脸颊上挂着明显的两道泪痕。
尤其是宋熙池:“……呜呜呜,大哥怎么又要走了,就不能一直留在家里吗?阿池好想大哥呀,呜呜……”
另一位孪生兄弟虽然不似他性格外露,却也死死揪住兄长的外袍,显然心里也是极为不舍的。
宋氏一见这场景便想起大儿子还没有熙文、熙池大时便不得不一个人前往京城时的光景,当即也红了眼眶。
最后还是宋父安抚住娇妻幼子:“惊羽出门是为正事,大家不要耽搁了时候,再说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回京城前肯定还得再回家一趟啊是不是,惊羽?”
被两个小娃娃抱住外袍的清俊少年敛去心情,反而眉梢一展:“那是自然,再说河阳那边毕竟是咱们老家,我在那里待一阵时间自然还要再回来的!”
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洒泪的几人,就连宋氏也重展笑颜。
车驾辚辚声响起,滚滚烟尘中,宿知袖几人终于挥手与宋府众人道别,正式驶出了南明郡的繁华地界,往郊外而去。
躲在暗处的两个灰衣小厮亲眼见着两辆马车驶出,二人对了个眼色,很快分出一个人继续追踪,另一人则回府中报信。
此时的宿知袖等人还不知已经有人替她们在温泉庄子里备了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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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制作云景的老人对这处山庄的推崇之辞一直留在几人心中,出了主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往郊外赶去。
几人此行也并非毫无准备,数日前还留在宋宅时,宿知袖便派了少清前往温泉山庄预订房间,早知近日是往来南明的游人常去这处庄子的旺季,因此早早留了个心眼派人过来。
一早便幻想过温泉山庄游人如织的景象,故而几人下了马车后,宿知袖瞧着里头冷冷清清的状态,忍不住挑了挑眉。
但这处温泉庄子毕竟远近闻名,每年不知要接待来自禹朝各地的多少位游客,早已是训练有素。
故而一早便有庄子内的管事守在外头,见着宿知袖手中的预约信物,脸上扬起热情的标准微笑:“几位远道而来,定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些进入温泉山庄好好休整一番,解解乏吧。”
尽管心里存了一丝疑虑,宿知袖却知面前这位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山庄管事,又有武艺超出常人的宋惊羽同行,再不济还有她的系统,谅那些暗地里的蛆虫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索性直接挽着徐氏进了庄子。
一路上管事都是客客气气的,宿知袖也没放过这机会,观赏了一阵这处因温泉滋润而呈现的独特景观后,宿知袖仿佛不经意道:
“早就听闻此处温泉山庄名扬四海,往来客人门庭若市,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有误啊……”说完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管事一眼。
显而易见是在怀疑之前的传闻是否只是温泉山庄为搏眼球打出去的虚假宣传了。
管事不知眼前这个面容娇嫩的小姑娘随意朝他看过来的一个眼神为何会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他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是在一月一次山庄主人的查账现场了。
他抹了抹虚汗,当即赔笑着压低声音道:“……姑娘有所不知,几日前除了您几位来预订房间外,只有两位贵客来预订了房间,尤其是最后一位了解情况后竟然要求山庄禁止接待外客,”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宿知袖的脸色,方才清了清喉咙,继续道:“当然我们温泉山庄也有自己的规矩,虽然来人出手极为大方,咱们也不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失了信义,故而又与来人协商了一番,定下在他们之后不再接待其余人的预订,因此登记在册的客人只有姑娘三家……”
管事虽解释了前因,但从他遮遮掩掩的话语间,宿知袖明白这位贵客的身份定然不一般,定是财势双全才能令这温泉山庄舍下那日进斗金。
不过这个解释算是暂缓了宿知袖对于山庄内人烟稀少一事的戒心,宿知袖面上露出一副相信了的表情。
管事知道总算没让这寥寥的几位客人再流失出去,心情一松,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挚了一些。
他殷勤地在前面带路,将众人送往指定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