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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带着人,仔仔细细在“莳花小筑”中搜寻。阿熠和和辛素站在院中,相对而立,仿佛两个老友正在月下闲聊。

辛素见人影憧憧,数量众多,笑了起来:“看来周家把自己在京城的力量交给你了,倒是端王疏忽了,还以为你真的跟周巡有什么怨恨。今晚没把你也算计进去。。”

阿熠冷冷瞧着她:“所以你就来算计我?”

辛素嘴角微微挑起,眼中闪着恶意的光,“我是希望皇帝两个儿子势均力敌的打一场,若是这些人没有被你带来找个举足轻重的小丫头,那一定在周珩和雍王身边。可现在么,那雍王恐怕也没什么依仗能同端王一争了。”

她抬头看了看远方,又来来回回踱了几步,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味,“此时,想来端王已经带人进宫了;此时,想来雍王府已经被重兵围困;此时,羽林卫的那些无用的武官们只怕还被困在镇南侯府中出不来……”

便是此时,东城大街上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仿佛大队人马在街上呼啸而过,继而东南方火光冲天而起,辛素哈哈大笑:“你瞧,东南是宫城,那里烧起来了。”

阿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个疯子,辛素见阿熠毫无意外之色,这才收起狂态。“熠郡王,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未卜先知,已经知晓了端王的计划。”

阿熠问道:“我最后问一次,珍珠在哪?”

辛素半骇半笑瞧着阿熠,“熠郡王,皇帝都要死了,大梁要变天了,你只关心那个丫头的下落?”

“不错。”阿熠冷笑道:“我不想对你动刑,可你若执意不肯说,我只好得罪了。”

辛素一笑:“没用的,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那些手段对我都没用的。对了,你是异族人,大梁皇帝死不死,变不变天,你都不放在心上。你不肯与我合谋告发端王和皇后,是为了自保,可你心中也是希望他们给你母亲偿命,你也是在等着端王谋反的这一天,你心里也异常痛快吧。”

她哈哈大笑起来,“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惜此时无酒,否则当痛饮三杯。”

阿熠再不想听她癫狂的说下去,对左右一挥手,“拿下”

说到这,辛素忽然一愣,看着大门处,珍珠大步冲了进来,隔着老远就高声叫道:“王爷。”

阿熠大喜,转头看去,大门前跑进来的穿杏红衫子少女,可不正是珍珠。一瞬间珍珠已经冲倒他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王爷,你有没有受伤,外面都是乱兵,多亏薛爷爷和鬼市的蒙婆婆救了我?”

她的头发散乱,脸上还沾了些灰土,满面都是关切之色,仿佛被绑走的不是她,而是阿熠一样。这一晚,阿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他迎上前去,紧紧将珍珠抱在怀中。“我没事,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仿佛辛素不在,阿青众人不在,外面的兵荒马乱都不在,阿熠和珍珠两个,只看到彼此无恙,满心欢喜。

半晌,有个苍老的声音咳嗽起来,王景的外婆叮叮当当的拿拐杖挫戳着地面的砖石,嘟囔道:“两个小家伙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薛老倒是蛮高兴,“情之所至,没法子啊!”

“既然丫头找到了,我走了。”王景的外婆转身就要走。阿熠此时已经拉着珍珠的手走上前去,他对着薛老和蒙夫人长揖到地:“多谢两位前辈出手相救。”

薛老笑呵呵的点点头,王景的外婆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我要去瞧瞧我家那个傻小子,也有没有人顾念他。”说完身影一晃,出了大门。

阴影中,云芹低了头,缩着肩膀,慢慢蹭了进来。辛素看着她,冷冷道:“真是无用。”

“王爷,咱们快回府吧。”珍珠归心似箭。“阿爹不见了我,一定担心死了。”

阿熠笑着拢了下珍珠蓬乱的头发:“我来找你时,先生跟雍王在一起。”

珍珠大急:“来的路上,我听说有人在攻打雍王府。”

阿熠笑道:“他们不在雍王府。”

珍珠和辛素都是一愣,珍珠奇道:“他们去哪了?”辛素也紧盯着阿熠。

阿熠瞧了辛素一眼:“你也想知道对不对?”

辛素哼了一声,“雍王逃出去了又如何,丧家之犬罢了。端王已经带了人进宫了。何况谁输谁赢我都不在乎。”

阿熠看了看她,“也别说不在乎,毕竟你也谋算了那么久。我就给你个机会活着看到输赢。”说完,他对珍珠道:“我们走。”

“好。”珍珠痛快的应道。离开时,她看了看云芹:“我不能带你回去了。云芹,你今后好自为之。”

云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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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城已经乱成一团,臻尚春带着兵马将宫城外围得水泄不通,街市中遍布乱兵,黑漆漆的夜色中,不住有人趁乱行凶。

东城大街还好,大多是高门大户的商铺,店东带着伙计,紧紧抵住门板,让乱兵一时间不能入内,可走出巷子,一片民宅中却想起凄惨的呼救声。

阿青做了个几个手势,有护卫将熠郡王和珍珠团团护在中间,绿榕紧随二人身边,机警的保持戒备之态。几个乱兵从一户人家里闯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对老夫妻。

老头已经头发花白,穿一身半旧的长衫,几乎倒在地上,还拖住走在最后的兵士不肯撒手:“京城重地,哪来的贼人,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那兵士挣扎不脱,一怒之下抬脚踢在老头胸口,老头哎呀一声跌倒在地,老妇人哭着扑了上去。

兵士破口大骂道:“什么贼人,老子是勤王之师,拿你几个银子有什么不可,你个老东西还不撒手。”

说完又抬手又要去打老妇人。阿熠伸手一指:“拿下他。”

阿青飞身而上,不过一个照面,将那兵士扭住,重重的摔在地上。那兵士嗷嗷的叫换起来,他的同伴都抽出长刀,乱兵越来越多,将街口堵住。

阿青上前揪住那抢劫的兵士,拖到阿熠面前,一脚踢在他膝窝处,那兵士只好跪了下来。

阿熠冷冷道:“行凶、伤人、抢劫,还说不是贼?”

那兵士见阿熠等人身手不凡,自知惹不起,早就软了下来,口中大呼小叫道:“大人,小人是官兵,是羽林卫的官兵,不是贼。”

“羽林卫?”阿熠哼了一声:“羽林卫卫戍京畿重地,怎么会做出你这种行径。胆敢敢冒充官兵,死不足惜。”

那兵士叫道:“真的是羽林卫,是真的。刚刚‘兴武卫’臻尚春反了,还有“英武卫”,“广武卫”跟他一起反了,正在围攻宫城。”

阿熠喝问:“羽林卫朱翰呢?”

“朱将军下落不明,说是让臻尚春杀了,是以羽林卫的同僚都跑散了。”

“一派胡言!”一声断喝从前方响起。一队人马由远及近而来,阿青见对方列队整队,人数众多,心中一惊,挡在阿熠身前。珍珠却惊喜的喊道:“是王景。”

“谁说羽林卫散了,我还在!”来人白马银枪,一身轻甲,面色如玉,神色凌厉。正是王景。

王景策马走到近前,看了眼那对痛哭流涕的老夫妇,又冷冷问道:“是你说羽林卫散了?”

那兵士紧张的看着王景,“朱将军死了,营中都,都这么传。”

“危言耸听,扰乱军心,持强凌弱。你还敢说是羽林卫的人。”说话间王景□□一抖,不刺而横扫,抢头重重的打在那军士的身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王景身后,有人上前将那军士按住,从他怀中掏出个荷包,几块碎银子,交还给老夫妇二人,老妇人不住的称谢。

那人瞪了她一眼,喝道:“回去紧闭门户,赶快离开。”两位老人家不敢多言,接过银子,急匆匆的走了。

王景傲然而立,看向十字街口越来越多的乱兵。

“朱将另有公务,从现在起到朱将军归营,由我代管军务。兴武卫臻尚春谋反,我要带兵去解救宫城之围,凡听我号令着,之前所为既往不咎。”他将手中□□一指宫城方向:“羽林卫听着,杀了臻尚春,救了陛下,所有人平地晋升一级,赏银百两。有敢趁乱扰民,散布流言者,军法处置。有敢不听号令,擅自离队者,军法处置。”

王景身后,具是王家留在京城的嫡系,随着他的喝令呼应起来:“杀臻尚春,救陛下,有敢违令,军法处置。”

四下里一片死寂,乱兵中有人喊道:“朱大人在哪?你又是谁。”

王景回头看向那声音之处:“朱大人在哪你无需知道。我,乃靖江侯之子,王景。”

乱兵之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靖江侯”在军中为威望正隆,若真是王家的人出头,倒是个主心骨。已经有不少乱兵心中一安,有了归附之意。

又听那个声音喊道:“你不过是靠着恩荫,做了个羽林卫七品小旗,若是‘靖江侯’亲自承诺,我们还敢信,你说话可不算数。”那人将时机捏的正好,句句都戳中要害,连同珍珠都明白了,这人只怕是挑唆乱兵的细作。

王景脸上杀机顿起,便是此刻,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本王可以承诺你们。”王景身后众人向两侧一闪,雍王身穿朝服,头戴七珠冠,骑着一批枣红马,慢慢走上前来。

“我乃当今陛下之子雍王陈襄。”雍王朗声道。

“殿下小心。”王景原本派人将雍王胡在队伍之中,见他越众而出,又在马背上,此时四下都是乱兵,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的胆量。这是他为了平息流言,安定军心,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雍王道:“王将军,本王令你暂代朱翰之位,即刻带羽林卫众将士去解宫城之围。你刚才所言就是本王的所言,你所有的承诺,都由本王承担。”

“遵令!”王景环顾四周,高声喝道:“羽林卫!”

他身后的队伍响起整齐的回应声:“在!”

王景略静了一静,目光扫视四下里聚集的乱兵,再次高喝:“羽林卫!”

这一次,回应他的声音更加响亮,回应他的人也更多:“在!”

王景掉转马头,指向宫城,第三次喝道:“羽林卫!”

这一次,山呼海啸一般的应和声,在京城街巷中响起:“在!”

“整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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