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

苏棠的话让顾深一愣。

这是柳家刀,他去拿算怎么回事?

“苏棠,这刀--”

“你拿。”苏棠道,“你去拿过来。”

顾深叹了口气,转身往刀在的那面墙走。

算了,顾深想,苏棠可能是近乡情怯,自己帮他拿过来也没什么的。

他一步一步向刀走去,越走却越觉得这把刀有吸引力,渐渐的,他把苏棠的话也忘记了,直到将刀握在了手里。

触手微凉,这刀虽质朴,却隐藏着一股别样的风华。顾深莫名的心中确定,这就是柳家刀。

他拿着刀几步向苏棠走过去,到了苏棠面前,他将手中的刀往前一递,道“喏,给你。”

苏棠却不接,顾深又往前送了送,苏棠这才道,“你拿着吧。”

明明只是短短几个字,顾深却像没听懂似的,他道,“谁?谁拿?你让我拿?”

这可是柳家的刀,对苏棠来说意义非凡,怎么能他拿着呢。

“我怎么能拿着呢,这是你的刀啊。”顾深推拒道。

“我还没到可以拿着它的时候。”

苏棠说完这话就直接走出了密室,顾深却整个人顿在原地,没到可以拿着它的时候,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苏棠是觉得大仇未报,他还没有资格拿起手中的柳家刀吗?

瞬间,顾深觉得手中的刀千斤重,他默默捏紧了刀身,想起卫和二人还在后面,转身告辞道,“白小姐,卫副盟主,顾某先行一步。”

卫和点点头,道,“顾兄弟慢走。”

顾深道了告辞,起身往外走,却见门外倒了一地的黑衣人,顾深刚踏出密室的脚重新挪了进来,他道,“这些侍卫还要麻烦卫副盟主处理了。”

“顾兄弟放心。”

得了他这句话,顾深才放心的去追苏棠了。

密室里只剩下卫和与白芊芊二人,卫和道,“芊芊,卫叔要去将这些人处理了,你爹的旧部下我联系了好几个,还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你--”

“卫叔,”白芊芊道,“你不用管我,”她将手轻抚在棺材上,随后慢慢靠近,“我想要陪陪阿爹,我有十四年没有见过他了。”

“你--哎,好,你和大哥说说话,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咱们给大哥和嫂子合葬。”

“嗯。”白芊芊道,“对了,将百面人的计划透露给武林中人,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恶事做尽,我不想污了我爹的名声,我也要武林中人对阎罗殿更加的深恶痛绝。”

卫和也走出了密室,他指挥着人将密室内外的侍卫全都压走关进牢里,然后赶着去见约好的人,今晨百面人将信拦下后,他便知道自己一直盼望的日子到来了。他转头看了眼密室,摇头叹息了一声,这才往暗道外走了。

人都走光了,百面人的尸体也被清理走了,密室里只剩下了白芊芊自己。她将头缓缓靠在棺材上,像小时候撒娇一样,轻声道。

“爹,我好想你啊,好多年没人给芊芊推秋千、骑老虎了,芊芊想吃娘做的桂花糕,想听您给我唱摇篮曲了。”

随即她又委屈道,“您以前总说我的女工丑,芊芊现在是整个武林盟绣得最好的,阿娘看了也要夸我的。”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重新红了起来,眼泪抑制不住的滚出眼角,她哽咽道,“芊芊真的,好想,好想你们啊。”

整个密室只剩下浅浅的抽泣声。

*

“二位真的不再留几天吗?”卫和站在武林盟的门口略带惋惜道,“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二位。”

“有什么谢的,我来武林盟本来也是为了调查这事,要真算起来,咱们可以说是,互相帮助。”

“洒脱,顾兄弟洒脱啊。”卫和朗声笑道。

“辞别的话就不多说了,那,白小姐,卫副盟主多加保重。”顾深翻身上马道,“咱们回头再聚。”

“好,保重啊!”

卫和的话散在风里,顾深策马而行,一边调笑一边对苏棠说,“武林盟的事虽然报上去了,但我的调令还没下来,咱们这就回京城,我不会被撵出来吧?”

苏棠道,“你这般大的脸,想撵你也是难。”

顾深啧了一声,将马与他并行道,“行啊苏棠,损我是吧,等咱们到了下个城镇,得将你的马换辆马车吧,毕竟你这柔弱在外,骑马怕是不太合适。”

顾深话音一落,苏棠便呵了声马,骑到他的前头去了,顾深在后面喊他,“不是吧苏小侯爷,说句实话还生气了?”

随后也加快了速度,追着苏棠往前赶。

二人行了半天,决定到河边让马喝些水,他们也能休息一会。顾深将马在苏棠的白马旁边拴好,一转眼就见苏棠坐在了河边,倚着树闭目养神,他轻咳一声走过去,在苏棠旁边坐下,苏棠却连看都没看他。

顾深用手指戳了他两下,道,“苏棠,你还生气呢?”

苏棠不答话,顾深就继续厚颜无耻道,“你别生气了呗,我柔弱,我坐马车,你如此高大,合该在外面骑马是不是?”

苏棠仍不搭理他,顾深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白芊芊送给他们的桂花糕,打开外面的手绢,凑到苏棠面前道,“来一个?”说着,他往自己嘴里填了一块,又道“可好吃了,你尝尝?”

苏棠将他的手推到一边,随后睁开眼睛道,“因为好吃,所以你就收人帕子?”

顾深一愣,问道,“我几时收人帕子了?”

苏棠瞥了他手中的桂花糕一眼,随后就将头转了过去,顾深顺着他的眼神瞧了瞧自己手中的桂花糕。

顾深:......

“这就是包桂花糕的帕子,再说人家是为了感谢你给她解了红萝,送给你的,这不是你不要才落到我手里的,怎么成了我收人帕子了,你怎么连--”连这种醋也吃。

顾深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就愣在了原地,他将刚才想脱口而出的话在心中回味了几番,苏棠,他是不是在吃醋,那他是不是,也是喜欢自己的?

顾深的心开始强烈的跳动起来,如果苏棠也喜欢他......

有些话本来想到了城镇里在说的,可是如今他却有些憋不住了,他渐渐握紧了手中的桂花糕,低声道,“苏棠,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武林盟的时候和你说过,此间事了,我有话要对你说,我本来想到了城里在和你说的,可是我--”

“嗤。”

顾深没说完的话被一声嗤笑打断了,顾深仰头望去,见树上坐了一个黑衣服的年轻人,他见顾深往上看,耸耸肩道,“没事,你们继续。”

顾深却没说笑的意思,他暗中握紧了佩剑,这人不知何时到树上的,他竟没一丝察觉,说明这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那人见他戒备,却并不在意,一跃从树上跳下来,道,“二十四,我说有段时间不见你,你就在这蜷缩着呢。”

苏棠并不搭理他,只说了一个滚字,这是顾深第一次听见苏棠这样冰冷的语气。

那人显然习以为常,他无所谓道,“刚才对他,你可不是这个语气,算了,这也不重要,你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二十四,拔剑。”

苏棠嗤笑一声,“拔剑?凭你?”

那人好像习惯了苏棠嘲讽的语气,他将手中的剑□□,道,“我现在挑战你,生死战,你也知道,阎罗殿的老规矩了,咱两谁死都没事,赢了就行。”

苏棠却重新倚在树上,闭着眼睛冷声道,“滚。”

那人也不生气,他笑了一声,道,“真的不和我打?”

话音刚落,却提着剑向猛然向顾深袭来,顾深疾步往后略,险险迎上这一剑。

好快的剑。顾深心里一惊,他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人将剑往下压,一边动作一边评判道,“你功夫不错,可惜了,没怎么杀过人吧。”

顾深被他逼的一路后退,正想反击,腰却被人环住,带离了危险地带,顾深被人搂在怀里,他侧头去看苏棠的表情,头一次看出了显而易见的怒气。

顾深一愣,他拽了拽苏棠前胸的衣服,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道,“我没事,别担心。”

苏棠环在他腰上的手却没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只是瞬息,苏棠松开了手,紧接着他从顾深手里拿过剑来,一双眼睛阴阴沉沉的盯着那人。

那人被他看得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二十四,你生气了?你居然也会生气?我挑战你那么多回,也不见你有个反应,原来你不是个假人啊!”

苏棠却没和他废话,他手中握着顾深的剑,几乎是瞬间就挪到了那人面前,随即一剑砍了上去,那人接了,却被打的退后几步,嘴里募的吐出一口血来。

“这才像样,以往和我打架仿佛在对付阿猫阿狗,你这是第一次真的想杀我。”

一直没出声的苏棠终于开了口,“那你就死吧。”

随后又是一剑劈了上去,那人不及,被打倒树干上摔下来,又吐了几口血,他将嘴上的血擦净,问,“这才是你的实力吗?”

顾深也被苏棠惊道了,他一直只知道苏棠比他功夫好,却不知道好道了这个程度,剑剑都带着嗜血的杀伐。

苏棠不回他话,只想着速战速决,那人却笑了一声,道,“你回头看看他,你不要他的命了吗?”

顾深一愣,他?谁?不会是自己吧,他在这好好的,怎么和丢命扯上关系了?

顾深正想着,苏棠不会回头看的吧,这么明显的假话,一看就是要你放松警惕的,谁会相信。可惜顾深的想法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见苏棠转过了头来。

顾深:......

你是在死战你知道吗,一时的松懈会要你命的。

顾深怕那人趁机伤害苏棠,急急用轻功赶过去,谁料那人的目标竟不是苏棠,直直拿着剑冲他过来了。

顾深赶的太急,一时收不住力道,眼见着剑就要划在身上,他正要侧身向旁边的草丛跃,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拉着他往后退,那剑便直接便划破了苏棠的肩膀。

“苏棠!”顾深急道。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能伤到苏棠,不过他一刻也没停留,脚尖一动便用轻功走了,人虽不见了,声音却散在了风里。

“二十四,杀手是不能有软肋的,你今天本可以杀了我。”

顾深看着苏棠的伤口一时间心绪难宁,那人说的软肋,是他吗?今天如果不是他,苏棠根本不会受伤。

顾深心中难受,但是苏棠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将自己的心思压下,拽着苏棠重新坐到了河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他包扎。

“我先给你包一包,到了镇上,咱们在找个医馆仔细包扎一下。”

顾深小心翼翼的给苏棠的伤口上药,将手中的金疮药一点点洒在上面,他正撒的认真,却听苏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深。”

顾深手中动作不停,他答,“嗯?”

“这事和你没关系。”

顾深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他说,“嗯。”

不想让我自责,那么苏棠,我真的是你的软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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