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顾深伤口包扎好了,收了银子便走了,房内只剩下顾深和周才,顾深想和他谈谈,可周才把大夫剩下的东西收拾好了,直接就到床里面睡了,顾深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思,也小心着伤口睡了。
第二日一早,顾深想着去找曹立,可周才总要跟着他,顾深没法,只能和他留在客栈里。
周才半天里就对着他的胳膊发懵,顾深本想问他些什么,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到底也没开口。
从他这次回来,周才就处处奇怪,可顾深就算是问他,想来他也是不会说的。
他在客栈养了就好胳膊,周才就陪了几天,顾深无奈,“你不用上工了?”
周才,“我舅舅让我休假。”
顾深:…
行。
“那你也不能总跟着我,这几天没出门,你不觉得闷吗?”
周才,“你觉得闷了?”
顾深点点头,周才为难道,“你看你才受了伤,闷点就闷点吧,别出去了,好吗?”
顾深想了想,爬扶在桌上写了封信,他没叫周才瞧见,只让他把信送到府衙。
“这是给我舅舅的?”
顾深一顿,“给头儿啊,你怎么会首先想到县令?”
周才一愣,捏着信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这是给余止的?”
“有事自然要找余止。”
这是衙门的共识,毕竟周县令几斤几两,他还是知晓的。
周才脸色白了下,强笑道,“好,我去送。”
顾深看他出门的背影,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热气熏上来,他整张脸隐隐约约藏在雾后,渐渐看不分明。
*
周才拿着信走在街上,心里越发惴惴不安,他拐到角落里,小心翼翼的将信拆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白的,等他反应过来,巷子里忽然出现个人影,他还没看清相貌,已经被人一巴掌拍晕过去了。
衙门
余止接过小童递来的信,见是顾深送来的,他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苏棠,是阎罗殿的人?
余止眸光闪了闪。
顾深写封信向他说明了苏棠的来历,还说苏棠如今就在云城,约他去他如今落脚的客栈一叙。
余止将信收好,将府衙的事情安排好,便超顾深说的地方去了。
等余止到了,顾深果然在大厅迎他。。
一见到余止的身影,顾深眼睛亮了亮,用完好的胳膊使劲挥了挥。
余止有些无奈,道,“怎么?”
顾深给他倒了酒,自己先喝了一口,“信你看了吧。”
余止点头,顾深接着道,“我本以为苏棠是想和我们合作的,才一直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可最近我才发现,他根本也是居心不良。”
“他帮我搬倒苏濂,我便以为他与我们一条心。”
“可他却想做阎罗殿和朝廷的主!”
“他与他师傅,打的都不是好主意,苏棠和我说过,他是阎罗殿天级杀手,不若我们先抓了他,也能得到阎罗殿更多情报。”
余止问,“我记得你对苏棠…”
“都过去了。”顾深捏紧了手中的茶杯道,“他那样的人有什么真心,骗子罢了。”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茶杯被他捏出了一条缝隙。
“对不起,我情绪有点激动。”
余止摇头,“你说他是天级杀手,身手必定很好,就凭我们,如何抓他?”
“我曾调查过,他们阎罗殿的人身上都有蛊虫,他们都是统一赐药的,明日便是发作的日子…”
见余止看他,顾深向他解释道,“我看见过他发作的,上次发作就是与明日一样的日子,我以前也抓到过别的阎罗殿杀手,和他发作的日期是相同的。”
“只要我们能利用好这个时期…”
余止问,“如何利用?”
顾深道,“他们的蛊虫,必须先痛上半个时辰,吃了解药才有用,这是阎罗殿主要他们记住发作的痛苦,让他们不敢背叛…”
“我们就用这半个时辰,解决苏棠。”
余止押了口茶,“你计划好了?”
顾深答应,“只待明天,我将他引到明崖上,那处偏僻,崖底又深,正式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既然蛊虫发作是他们薄弱之时,你怎么能确定他会去?”余止问。
“他自然会去。”顾深道,“他若想要苏濂留下的东西,他就必须去。”
顾深回过神来,有些为难的笑笑,“抱歉,头儿,你也知道,苏濂这个事很大,我不能细说,能说的,我在信上都告诉你了。”
余止叹口气,“好,你让我怎么帮你。”
“带上府衙身手最好的,在明崖上提前埋伏…蛊虫发作的苏棠不堪一击,但他功夫太好,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
时间过得很快,顾深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天到底是亮了,他起来吃了早饭,又估计了时间,眸色沉沉的往明崖去。
明崖的风很大,将苏棠的衣角吹起来,顾深站在他后面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来。
苏棠今日未穿白衣,一身黑衣显得体态更加纤长,愈发衬的肤白如玉。
顾深收回视线,忍不住嘲笑自己,他和苏棠哪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依然会为苏棠心动。
其实也不难想,苏棠是他遇见过最惊艳的人,将这样无双的人放在心里过,一时放不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来了。“
“是,我来了。”顾深耸耸肩膀。
“东西呢?”
顾深没说话,半晌,他道,“苏棠,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个了吗?”
苏棠皱眉,“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是,你单方面说的很清楚,如果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那你敢不敢回头看看我?”
苏棠转过身来,顾深就过去吻住他,直到二人全都气息不稳,这才停下来。
顾深有些得意,“你瞧,你都没有推开我,你心里还喜欢我吧...”
苏棠没回答,突如其来的手脚无力让他没法去回答,顾深凑上前,轻吻他的眉心,“你舍不得我,所以你输了,苏棠。”
顾深将软筋散化在刚才的吻里,所有的蜜糖化成利剑刺向苏棠,他第一次觉得无力。
顾深叫了余止出来,然后眉毛微微上挑,“苏棠,你不是阎罗殿的天极杀手吗?怎么这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美色昏了头。”
“本想拖到你蛊虫发作为止,但你防范心比我想得弱的多。”
顾深语气斗转直下,厉声道,“是不是你杀了宁舟?”
“他身上那么多伤口,看着凌乱,但全是出自一人,必然是武功极高的人才能做到,而你刚好在云城,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人了。”顾深眼眶通红,以极快的速度将沾了软筋散的金针往旁边人脖颈一刺,然后用轻功回到苏棠身边,一字一句道,“余止。”
顾深咬牙切齿,“或许我该叫你阎罗殿主?”
余止中了软筋散,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顾深看着他吗,问,“你为什么要杀宁舟?”
余止不答,反问,“你和苏棠串通起来,给我设套?”
苏棠早就从地上站起来,他自然未中软筋散,脑中不由回忆起他那日,他故意让顾深听见他说那些话,听到顾深离开的脚步省内,明明知道不可以,他不应该追出去,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等顾深的背影远了之后,他才回到屋里。
心仿佛被那人带走了,他觉得本来心脏的位置空空荡荡,他感受不到外面的时辰变化,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淅淅沥沥,雨声越来越大,苏棠才隐隐约约觉得,原来是外面下雨了。
忽而响起的雷声伴随着越来越大力气的敲门声,苏棠有些迷茫的看过去,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顾深应该是淋雨回来的,整个人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将衣服泅的更湿。
外面这么大的雨,他淋成这样,会不会生病?
苏棠站起来,下意识朝顾深走了几步,又想起他现在和顾深应是没有关系的,便重新停下了脚步。
顾深是骑着马赶回来的。
他本来已经出了城,却又忽然调转马头,重新回到了京城。
他要回六扇门。
他要见苏棠。
顾深往前走了几步,迫着苏棠看他,他喉结滚了滚,更加贴近了几步,问他,“苏棠,你是柳承欢吗?”
苏棠本来躲闪的眼睛睁大。
顾深为什么会怀疑这个?
顾深的眼睛被雨水刺激的发红,他一步一步的走近苏棠,“张渊是你杀的吧,指认武林盟的小厮是阎罗殿的人。”
“阎罗殿想挑起武林和朝廷的争端,可你呢,苏棠...”
“你将计就计,为了引我去武林盟,为了...让我能够亲手拿回我柳家的刀?”
苏棠不说话,顾深声音变得哽咽,“我十四岁生辰,送我花的是不是你?”
苏棠往后退了两步,顾深却不容他退缩,逼问道,“每年在我生辰送我礼物却从来不露面的是不是你?”
“我第一次独立办案,追捕犯人时差点被擒,救我的那个人,又是不是你?”
许多事情单看没有头绪,可若是联系到一起,便不难串起来。
苏棠不敢看他猩红的眼,偏过头去,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深将他的脸掰过来,贴着他的鼻尖问,“那你说,我每年生辰给那个人写的信,为何会在你的屋子里,我少时被偷走的那块玉佩,为何会在你手里?”
苏棠瞬间僵硬起来,顾深温热的吐息夹杂着外面冰凉的雨水一起向他袭来,他不敢去回答顾深的话。
顾深却没停下,“你拿走那块玉佩,是怕我找到广成侯府,找到苏濂,以后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是不是?”
顾深摩擦他的眼角,“你还需要我帮你擦眼泪吗,二十三。”
见苏棠震惊的看他,顾深叹了口气,“我都想起来了。”
说完,顾深坚定的、决然的吻上苏棠。
这次的吻是不一样的,它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顾深急切的探索,苏棠终于放弃了抵抗,明明他才是先吻上去那个人,最后却被苏棠吻的气息不稳。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到顾深被压在床上,他才察觉到细微的不对,可等苏棠解了衣服重新压上来的时候,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环上苏棠的脖颈,沉沦于他给予的温柔。
窗外的雨声和着屋内黏腻的喘息和床榻摇晃的声响,让暧昧更添几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