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半裸着上身,认认真真的给顾深揉腰,顾深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从床上一跃而起,嘚瑟道,“怎么样?我技术还行吧?”
苏棠罕见的眉心抽了抽,不知道用上他什么技术了。
顾深接着道,“这可是我研究了好久龙阳话本总结出来的经验!”
虽然位置上可能和他想像的有点出入,但大体没错,主角就是他和苏棠。
苏棠无奈的将人抱过来,亲亲他的额头,“是,我甘拜下风。”
顾深心里的得色就更深了,他也不管姿势别不别扭,把自己硬窝在苏棠怀里,仰着头啄了一口他的下巴,“我不管,睡也睡了,你就得对我负责。”
苏棠语气无奈,“好。”
顾深这才满意了,他圈紧苏棠的腰,低声道,“别抛下我,有危险我们一起承担。”
苏棠一下下抚着他的发,听顾深闷在他怀里说话,“你说那些话,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我离你远点,让我别被卷进危险里是不是?”
“上一次不是你的错,我早就被阎罗殿盯上了,你又不是天桥下面算卦的,他们想动手,你还能提前预知不成?”
“我本来想顺着你的意思,将计就计,先去云城把事情处理好,我也想保护你....”
“可是苏棠,出了京城没多远我就后悔了。”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自己一个人找不到阎罗殿的主人,我也动不了他....这件事的危险性你是知道的,我当时就在想,凭什么?”
“不知道性命会忽然停滞在何时,我究竟为什么要和你分开?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自以为是的保护那不叫保护。”
“苏棠,你就总是这样一意孤行,你不问我的意思,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离开我,也许不知道某一日,我就会收到你的死讯,可我大概连尸体都看不见....我不想这样。”
“我总是这样说你,可我却差点犯了你的错误。”
“我们是爱人,是伴侣,合该一起承担风险。”
顾深珍惜的在他胸膛吻了吻,感受着胸腔跳动带来的温度。
“所以,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那天那种话,即使是假的,也别再说了,我明明知道那是你的谎言,可我当时心真的很疼,好不好?”
苏棠慢慢的抱紧他,“嗯,是我错了。”
顾深立马乘胜追击,“本来就是你不对!”
他从苏棠的怀抱离开,从桌子上撕下头巾大小的红布,盖在苏棠身上,笑道,“就罚你做柳夫人,以后就是柳苏氏。”
苏棠握紧了顾深递过来的手,听着他还微哑的声音,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夫妻,然后是眼前的红帘被人掀开,那人站在房间里,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却将所有的日光都揉进了那双笑眼。
顾深在他嘴角亲了亲,“以后就是柳家的媳妇了,要守三从四德知道吗?”
苏棠嗯了一声,嘴角漫出一个笑来,顾深轻咳两声,“别想用美□□惑我。”
“以后,自己内心的想法要遵从,对相公每天讨吻的事情要服从,对相公不能欺瞒的要求要听从,知道吗?”
苏棠将他抱在腿上,咬了咬他的唇,问,“那你呢?只有我一个要守三从吗?相公也太欺负人了。”
“我的三从啊....”
“媳妇说的话要听从,媳妇的要求要服从,媳妇的指令要遵从....”
苏棠忍者笑,问他,“你这媳妇好生霸道。”
“可不,谁让我就一个媳妇呢。”顾深道,“虽然先圆了房,但我觉得既然成亲了,那步骤便一个够不能少,是不是?”
苏棠感受他若有似无的摩擦,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又一次的“洞房花烛”.....
顾深当然也回想到了那天,不合时宜的脸红起来,他整理好情绪,道,“你是想杀周才吧。”
“我从回来就觉得周才很古怪,一直黏着我,我以为是因为宁舟的事,他没有安全感,现在在想来,他分明是怕我也出事,他向来不是太聪明,不可能想到我和阎罗殿有关,我在京城受伤的事也从来没往外说过。”
“那日在客栈看见你,周才脸色明显不对,我想了又想,只能说明他是害怕你....”
“他是看见你杀宁舟了吧。”顾深咬牙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宁舟!”
“周才说喜欢我,可是你看,我不过是杀了个人,就将他吓成那个样子,他既然如此害怕,我自然要想个让他不害怕的法子,阎罗殿里有很多漂亮的标本,如果把他也变成标本,他就不会害怕,就能一直陪着我了不是吗?”
余止轻笑,却看得顾深浑身战栗。
以往余止是不爱笑的,他以为余止笑起来定然是春风化雨,如今看见了,却叫他如此不寒而栗。
余止轻声说,“你说了那么多,最主要让你确定是我的,难道不是宁舟留给你的信吗?藏在酒坛下,被压进黄土的那封信。”
“你知道?”
怎么会,如果余止知道,宁舟怎么还会有机会留下那封信?
“如果不是我想,宁舟怎么能发现我的身份?如果不是我允许,宁舟那封信可能会压在酒坛下?”
“顾深,如果不是我想,他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
余止从地上站起来,没有一点种过软筋散的样子,他从腰带抽出一把软剑,那剑还泛着冷光,但顾深认出来,这把剑和宁舟身上的伤口是完全符合的。
“我最讨厌背叛,可苏棠太聪明了,我总是抓不住他...你看,如今,他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太聪明的人,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一样...”
顾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原想瓮中捉鳖,却不想自己才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苏棠,我记得阎罗殿的规矩就是不能动情,啧,真是可惜了....你本来可以是个完美的杀手....”
这话对苏棠没有半分影响,他笑笑,“我找你很久了。”
“哦?”余止将剑慢慢举起来笑道,“如此,你可开心了?”
树林里忽然传出的响动让顾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随着余止将剑举起来,树林里忽的飞出无数黑衣人,明明这个时辰该是他们蛊虫发作的时候,可为何这些黑衣人都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苏棠说过,这些蛊虫霸道,每次发作都会是特定的时辰,这点是不能改变的,他也是偶然发现红萝能解蛊虫,可其他人并不知道....
余止轻轻在剑身吹了口气,“我种的蛊虫,我会没有办法吗?”
“倒是苏棠...你真的有办法解蛊虫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深不敢细想,苏棠明明说过红萝能解蛊虫的,可是,如果苏棠骗他呢?
顾深思绪纷乱,可也就这一瞬的功夫,刀尖就已经划过眼前,若不是苏棠将他往后带,那剑划破的便是他的喉咙。
顾深才站定,刚才用剑之人便已经倒在了他脚下,他回头便看见苏棠剑尖上的血迹。
“你那日就是这般杀了我阎罗殿众多高手?”
苏棠淡声道,“他们该死。”
所有伤害顾深的人,都该死。
余止轻叹一声,“不愧是我阎罗殿的天极杀手,可你能杀的了我吗?”
不过瞬息,二人已经开始交手,剑招快的顾深看不清,他想上去帮忙,却被阎罗殿的杀手困住的手脚,他一边担心苏棠,想往他身边靠,一边还要应付杀手,不多时手臂就多了一道口子。
这次余止带的人明显要比上次杀他的人功夫好,他渐渐的开始支撑不住,苏棠明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逐渐开始分心,顾深眼见着苏棠身上多了条血痕。
“苏棠,不许看我这边,你要是身上再多个口子,你试试看!”
顾深的话并没有效果,苏棠肉眼可见的急躁起来。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顾深却不敢让苏棠看出端倪。
那可是阎罗殿的主人,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分苏棠的心?
顾深咬牙接住砍过来的剑招,手上慢慢失去力气。
“呦,人多欺负人少啊?”
手中僵持的力道被打开,顾深透过血色浸过的眼睛往后看。
他认得那个声音,他曾为了韩杨给过他银钱。
“春和。”
春和没穿花楼里那些鲜艳的衣裳,反而是一身白衣,他依旧笑得妩媚,“好歹是付过奴家银子的恩客,总不好教你死在这。”
“别废话了。”沈十九甩掉剑尖上的血,看了眼和苏棠战的难舍难分的人,“今天他不死,我们就都得死。”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上次刺杀任务失败,夹着尾巴装死,藏到我卧房里的沈十九吗?如今说话这般大气,也不知是不是女子的罗裙没穿够。”
沈十九黑了脸,不想与他计较,抬手又杀了一人,道,“若不是我拿的解药,你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
二人互瞪一眼也不在说话,专心对抗敌人。
顾深那边得到了喘息,苏棠才重新专注起来。
“慢,太慢了,苏棠,你太慢了,”余止一剑刺进苏棠左肩,疑惑道,“你这种速度,怎么来杀我?”
苏棠没说话,继续拿剑攻过来,顾深看见苏棠受伤,手下的动作便越发急躁起来。
余止又一剑刺进苏棠胸膛,似是觉得这游戏没意思极了,他乏了似的,叹道,“我不想陪你玩了。”
苏棠擦了脸上溅上的血,回头看了眼仍焦灼在战局中,分不出神的顾深,眼中盛满温柔,等看向余止时,眼中便平淡无波,“谁说我要用剑杀你?”
余止不解,可地面忽如其来的震动却让他回到现实,苏棠嘘了一声,轻声道,“感觉到了吗?我来带你一起下地狱。”
“多亏你全无戒心,不然我的计划怎么能这么顺利进行?”
“你用了火药?”
他二人现在正站在悬崖的最边上,这个位置一旦炸开,刚好可以和那边纠缠在一起的人分隔开。
“我若不让你找到我,你如何会心甘情愿到明崖来?”
余止没有生气,他平静道,“不愧是我天极的杀手。”
苏棠道,“我和师傅送给你的丧葬礼,希望你喜欢。”
“邬冥吗?他也在?”
可惜已经不容他再说第二句话了,强烈的失重感反而让他安心,也许他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有个人能结束这一切,现在,终于实现了。
苏棠在跌下去的前一秒,看见顾深奋力奔过来的身影,他想说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但风声将他的话搅的粉碎,倒是将顾深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棠!”
那声音凄切,字字泣血,苏棠的心跟着揪疼。
他想抱抱顾深,告诉他别伤心,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了,他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悬崖上那个身影,却只能是徒劳。
他好像从没跟顾深说过自己有多爱他。
初入阎罗殿,撩动心弦的是他,上元节上,灯火辉煌是他,到最后,陪着他整个杀手生涯的也是他。
他所有深沉的,不为人知的爱意,都藏在时光里。
顾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个人从少年时期就一直看着他,陪他走过巡夜的路,陪他喝过桃李搂的酒,像个影子一样藏在暗处,默默注视他,直到这份注视变成觊觎,铺天盖地的要将偷窥者淹没,他也愿意跋山涉水,看一眼他的少年郎。
苏棠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