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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府。
一身穿藏雪色锦袍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一脸闲适的站在府衙的后院赏着花。
襟边衣角皆以银丝刺绣着细碎的梨花,气韵矜贵高雅,远望去,清新俊逸,玉树临风,犹如兰花照水,脱俗绝尘。
新知府带着一众下人赶来,看到这人也不由一惊,好俊的后生。
“这位……莫非就是沈公子?”
那人转过了脸,朝着新知府朱振深深施了一礼,眉眼含笑的说道:“大人有礼了,不才正是苍州沈素。”
朱振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走光了,才谨慎的问道:“不知沈公子此来有何事?”
沈素轻笑一声道:“不才此来是想请朱大人帮一个忙,若这件事情做成,对大人的声誉大有好处,只是不知大人有没有那份胆量。”
“哦?”
朱振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打了个哈哈道:“不知公子说的是何事,不妨讲出来听听。”
沈素身子一倾,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朱振顿时变了色。
“这……”
沈素折扇一展,笑容满面的说道:“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供大人考虑,沈某且回去等着,且看明日答案如何,红琉,还不把公子的见面礼,给大人呈上去。”
红琉立即走上前道:“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还请朱大人笑纳。”
说罢便将怀中的精致小木盒递了过去。
朱振想推辞,红琉已追着沈素去了,朱振无奈只好打开了盒子,看到里边的东西,顿时冒出了汗来。
这姓沈的到底是谁,怎会知道他那混账儿子打死了韩将军儿子的事,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他都十个脑袋也不够那疯子砍的。
片刻,他咬了咬牙,罢了,任谁再大也大不过未来的天子,日前他已收到了六扇门的秘令,要自己去彻查周家,既然沈公子也是这个意思,索性就一并做了。
这功夫,沈素主仆早已进了颍州最为繁华闹市西来街。
没走多久,一直稳重的红琉就突然快走了几步,低声道:“公子,有人跟踪我们。”
沈素的目光在路边一个极小的梨花涂鸦上扫了一眼,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就让他跟着好了,本公子今天心情不错,正好去喝喝花酒,红琉,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你就先回吧。”
红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红琉奉主人之命保护公子,还公子成全。”
沈素蓦然站住,眼中的笑容忽然盛了起来。
“红琉,你该清楚我的性子,惹火了我,你家主人也保不住你。”
看着那双明明泛着灿烂笑意,却又冰冷无比的双眸,红琉不由后退了一步,慌忙低头道:“公子息怒,红琉告退。”
沈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而走进了斜对面的翠苑楼。
手指在柜台上一点,鸨子立即陪笑着把他请到了后院,并很快就备了一桌子酒菜过来。
沈素喝了一口才淡淡问道:“我要的东西你都查清楚了?”
鸨子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恭敬的回道:“回公子的话,这回是彻彻底底的真查清楚了,周稼先确实是靠朝廷赏给东番的彩云布发的家,这小子也有些心眼,怕被朝廷盯上,分匹处理,只兜售出一半,剩余的就在他住处的地下,另外小人还查出去年朝廷拨出的赈灾银子,也被周稼先仗着秦淮的名义扣了大半,这下子可以一并抓获了。”
沈素哼了一声,一脸不爽的骂道:“这倒是便宜了宫里那个王八蛋,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功劳。”
鸨子赶紧低头,能这么口无遮拦骂那位的,怕是天下间就只有他家这位公子了。
“那属下要不要去通知六扇门的人?”
沈素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一笑道:“不用,那帮人的鼻子比你灵多了,这种热闹肯定不会错过。”
“公子我大老远跑这一趟可不是为了给宫里那个王八蛋除害的,周家的事只是顺手而已,罢了,就当看场好戏了,周家布匹和银子一出,秦淮必被牵连,他狗急跳墙定会乱咬,我就不信他背后人还能坐得住。”
鸨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若凭咱们的能力,大可把秦淮老狗抓起来逼问,属下不懂,公子为何还要绕一个这么大的圈子?”
沈素瞧了他一眼,轻笑道:“杀了秦淮不过是少了一枚棋子,于大事毫无助益,再则,朝廷不比江湖,官场上的事,自有官场解决的办法,既然可以动脑子,咱们又何必去出力。”
鸨子听的一脸敬服,点头道:“属下知道了,还有一事,近日有很多外地人涌到了颍州城,这其中似乎有乌衣的存在。”
沈素转着酒杯说道:“都说乌衣一出,天下胆寒,这传言天下第一的杀手门到是让公子我起了些兴趣……”
翌日。
停尸整三日,周家起灵发丧。
一大早就哭声一片,数里之外都能听到。
不少百姓都围在远处看热闹,对着周家指指点点,多半都在骂周碌死的活该。
周稼先也在骂人,他骂的是那些无用的废物几次三番,却连一个小小的布商都拿下,他有一种预感,那姓沈的今日定然会来。
“今日是我儿子的大丧之日,你们有多少人手就给我叫来多少,万不能让那姓沈的溜进来闹事。”
刚才吩咐完,就听有人喊道:“老爷,那沈的又来了。”
周稼先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狠色。
“老子的儿子已经死了,他还敢送上门,今天我非扒了他的皮来祭祀我的碌儿,你们几个给我把他抓住,我到要看看,今日谁还能来救他。”
一声呼和,一下子涌出了好几十人,这些人虽然都穿着家丁的服侍,但是兵器各异,明显就不是普通的人。
沈素一身白衣,凌然而立,一红一紫两个女婢紧随其左右,各个国色天姿,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老爷,小可这厢有礼了。”
沈素拉好了架势,准备来个长篇大论。
不想周稼先根本没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给我拿下他。”
众人刷的一声抽出了家伙,朝沈素等冲了过来。
红影一闪,红琉已抽出长剑杀了进去,紫玉也不甘落后,娇一声,狗贼,谁敢伤我家公子,便和那些人打了起来。
当日天黑,戚楚潇虽然知道沈素有两个会功夫的婢女,但却不知道她们用的是什么招,今日一见不由有些惊愕,那紫衣婢子用的竟然是雪山派的飘雪剑法,招式清灵飘逸,颇有几分大家的色彩,而那红琉却是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与以阴毒狠辣著称的暗卫不相上下。
两个招式大相径庭的人竟能同时追随手无缚鸡之力的沈素,不禁让他对这个人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思量间,忽见一人手持阔刀从天而下,直劈沈素的后颈,不由一惊,指间一弹,剑鞘已腾空飞出,直砸那人手腕。
那人一声闷哼,手上的刀顿时掉了下去,戚楚潇脚尖一点,人已如雁子飞出,却仍然晚了一步,那把刀擦着沈素的后肩落下,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戚楚潇一把将那缕发丝抓在了手里,沈素却似浑然不知,仍然摇着扇子看着戏,谁也没有看到他的食中两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一声闷哼,持刀人倒在了地上,他死死的瞪着前方,眉心正中一个铜钱大的血洞正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戚楚潇一阵惊愕,旋即朝四下看去,沈素正好回头,脸色微白的说道:“楚兄,是你,你又救了在下一次。”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疯了,今天来凑什么热闹,站到我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