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楚潇再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坐起来才想起自己这一夜居然都睡在床洞子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潇儿,你醒了?”
沈素坐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眉眼之间仍像以往般挂着笑意。
戚楚潇披上衣衫,从床洞子里跳了出来,瞧着他脸色不太好,立即问道:“昨晚你该不会又背着我出去了吧,又和别人动武了?”
“哪有。”
沈素抿了一口茶,戏谑道:“再好的身子骨也架不住如此折腾,再和你住几日,我怕是要变成干尸了。”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活该,谁让你不知节制。”
沈素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轻笑着说道:“守着潇儿这种绝色,我哪控制得住。”
“楚潇哥,你起来了吗?”
沈素正要再和他缠绵一下,卓南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戚楚潇赶紧推开他,把衣服掩好。
卓南已经进了屋,瞧沈素坐在房中不由一愣。“喂,你怎么在楚潇哥的房里,昨天你们俩该不会是睡在一起了吧?”
瞧到床板上的窟窿又惊叫道:“啊,你的床,楚潇哥,你怎么把床给睡塌了。”
戚楚潇忽然很想杀人,他现在最想弄死的,就是那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沈素。
“呃……床板年久失修,不小心就压坏了,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一个大姑娘跑男人房间成何体统,我要换衣服了。”
卓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托着腮帮子道:“你换就换呗,小时候咱们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呢,这会到认起生了。”
沈素不由看向了戚楚潇,目光中带着几丝询问的意味。
戚楚潇赶紧拎着卓南的衣领子,把她扔了出去。
“喂,你给我开门,楚潇哥。”
卓南气的拍门大喊,沈素却露出了一脸的苦瓜相。
“感情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我还以为只是一般的义妹。”
戚楚潇生怕卓南再闯进来,边穿着衣服边说道:“把你脑袋里的垃圾赶紧掏一掏,我和南儿就是普通的义兄妹,我是命是义父救的,我从小就在卓家长大,之后便拜了三位师父进了六扇门,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未知潇儿的义父是?”
沈素话音刚落,就听卓南高兴的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戚楚潇微微一怔,义父向来很少出门,今日怎么……
赶紧拽起了沈素,低声道:“一会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外边的就是我义父卓云章。”
卓云章?
沈素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有几分微妙。
就听卓云章在门外问道:“潇儿呢?”
“和他的一个朋友在里边,都不让我进去。”
卓南撅着嘴,明摆着在撒娇。
卓云章根本就没看这个女儿,伸手就去推门,戚楚潇已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义父,你怎么来了,咱们去那边坐。”
房间里的床明眼人一看知道怎么回事,戚楚潇哪敢让他进去。
卓云章倒也没有强求,撩袍在石墩上坐下,一脸笑容的问道:“听南儿说你带了一个朋友回来,都不给义父引荐引荐吗?”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从房内走了出来,此人手持折扇,缓步走到了石亭前,抱拳道:“在下苍州沈素,不想今日竟然能在此一睹锦衣侯的风采,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看到他的样子,卓云章脸色微变,却又很快就恢复过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卓某只是一介乡野村夫,侯爷这两个字不提也罢。”
沈素摇扇笑道:“昔日皇上曾亲赐锦衣给侯爷,如此荣耀,实属本朝的先例,侯爷就不必过谦了。”
一丝冷意从卓云章的眼中闪出,嘴上却笑道:“想不到小友如此年轻,对朝廷事知道的到是不少。”
沈素勾了勾嘴角道:“沈某本是走南闯北一布商,接触的人多了,八卦听得也就多了,若有言语不周之处,还望侯爷见谅。”
“呵呵,小友严重了,你与潇儿如此投缘,我这做父亲的高兴都来不及,如何会怪罪。”
戚楚潇听的眉头直皱,沈素并不是个情商低的人,可这两人的聊天状态,明显不太愉快,不禁偷偷在下边踩了他一脚。
沈素仿佛未觉,继续说道:“侯爷心胸如此宽广,沈素不及也,不过那些商贩听的也都是片面之词,既然能亲自见到侯爷,沈素斗胆问一句,当日侯爷为何会突然辞官,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沈素!”
戚楚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厮是不是脑袋秀逗的,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如此隐私的?
沈素惊愕的瞧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是沈某忘形了,还请侯爷恕罪。”
戚楚潇赶紧说道:“义父,我这朋友就是爱口无遮拦,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南儿,快去把我房间的热茶端出来。”
卓南正百无聊赖,闻言嘟了嘟嘴,转身去拿茶,出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个匕首。
“楚潇哥,这是你的东西吗?你什么时候打了一把这么奇怪的匕首啊?”
看着卓南手上那把中宽下尖的匕首,卓云章手指一颤,这匕首的形状竟和他画上的一模一样。
沈素的扇子也微微抖了抖一下,眼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是风叔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潇儿的手上?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这不可能,若他知道实情,就不会对自己如此亲近了。
可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旋即又看向了卓云章。
戚楚潇到是没觉得什么,这院子里的都是他最亲之人。
接过来道:“是我在颍州的时候捡到的,看着别致,就带了回来。”
卓云章哦了一声道:“确实和寻常的匕首不一样,不知我儿是在哪儿捡的,能用此物的,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吧。”
“一个小院子里。”
戚楚潇给几人到了茶,就把匕首揣回了怀内。
卓云章哈哈一笑道:“既然你能捡到,就说明你和它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就好好的留着吧,你刚回京城,必然还有很多事要忙,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了,南儿,咱们走吧。”
卓南立即拽住了他的袖子。“爹,我还想再住一日。”
卓云章眼神微冷。“不行,这几日你娘身体不适,你要多陪陪她。”
卓南顿被吓住了,低声道:“好吗,回就回,就会凶我。”
两人走后,戚楚潇立即回身训斥。
“沈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素笑道:“对不住了,我一时好奇,就没管住自己的嘴。”
戚楚潇心说,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义父他是因为接触了西番的使臣,后来又爆出了乱党之事,所以才引咎辞了官。”
沈素嗯了一声道:“你那义父到是很懂得明哲保身吗。”
“在官场里混的,眼色可比咱们精明多了。”
沈素不置可否,随即又问道:“潇儿,你那匕首真的是在个小院里捡的?”
想起颍州的几个密探,戚楚潇的声音有些沉。
“确切的说,是有人用这匕首攻击我,或者说想用它给我传递一些什么,奇怪的是,我看这匕首总会冒出熟悉之感,却又想不起什么。”
“潇儿,你还记不记自己小时候的事,你义父是怎么收养你的?”
戚楚潇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有一场火烧死了我娘,至于为什么会着火,我一直没想不来,不过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好纠结的。”
沈素微微倾身,试探着问道:“那你父亲呢?”
戚楚潇沉默了一会道:“不记得,可能我父亲早就死了吧。”
沈素抓扇子的手指紧了紧,旋即抓住了戚楚潇的手。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如果他老人家还健在,有朝一日,一定会和你见面的。”
戚楚潇讥讽一笑道:“我看没那个必要了,他能抛弃我和我娘,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毫无担当之辈,我还见他做什么。”
“胡说,你怎么知道他毫无担当,天下间哪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妻儿的,他不能陪伴你,或许是遇到了某种无法控制的事,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瞧沈素说的如此郑重严肃,戚楚潇斜眼瞧向了他:“喂,你这厮不会是背着我有妻儿了吧,不然哪会有这么深刻的感触?”
沈素顿被这话给气笑了,用折扇挑着他的下巴道:“你若能给我生出一个来,我到是很愿意要。”
“滚你的蛋。”
戚楚潇哪有他脸皮厚,立马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却见苏先雪冷眉冷眼的从房里走了出来。
淡淡说道:“二位继续,我要去见个朋友,就不打扰了。”
“苏公子。”
戚楚潇叫了一声,苏先雪并没有回头,忽然又想到了他说找苏颜的话,不禁有些担心。
“苏公子曾拜托我去教坊司找个名叫苏颜的人,你可知道?”
沈素摇了摇头,不过他也能猜出苏先雪跟随自己来京城,并非只为白家那么简单。
“莫非苏先雪也是个官家子?”
“应该是了。”
沈素拢起了折扇,在修长的手指上敲了敲。
“我到是听人说起过,十几年前有个姓苏的官,曾在……”
沈素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闭住了嘴。
“潇儿啊,我饿了,你们家饭不会晌午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