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怒极而笑。“太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太后哼了一声,面色悲戚的说道:“当日你父皇骤然病逝,根本没来得及留下圣旨,一切都是哀家口传,他本意要将皇位传给瑞儿,是你伪造了圣旨登上了皇位,哀家见你登基以来并无大错,便想将错就错,可你为何不能放过瑞儿?”
皇上哼了一声,道:“朕是皇长子,继任皇位有何错,到是母后,徇私舞弊,为了自己的亲儿子,编出这些话来害朕,当真是居心叵测。”
“是不是编造你心中有数。”太后被宫女扶坐在椅子上,眉目一冷,又说道:“你也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哀家就算追究也毫无用处,哀家来此只是想告诉你,传国玉玺并不在瑞儿手中,你马上让你的人从王府撤回来。”
戚楚潇和沈素又是一惊,不由对望了一眼。
怪不得卓云章处守了兵,还要搜身,感情一切都是为了传国玉玺,这可是动摇国本的东西,竟然就这么丢了!
皇上的脸上顿时闪出了一丝怒色。
“太后,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传国玉玺何等贵重,朕如何会弄丢,此等污蔑未免也太可笑了。”
太后哼了一声道:“你应该还记得六扇门的白大人吧,当日你邀瑞儿和卓云章进宫,白崇义也在,发现有人从宫中逃出立即前去追捕,他与那人交手,看到了传国玉玺的一角,且你多次逼迫瑞儿交出传国玉玺,莫非这也是哀家的臆想吗?”
沈素手指一紧,抠住了房顶的碎瓦。
他一直都不明白白家为何会突遭迫害,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当日父亲在瑞王手下当差,自然凡事都心向瑞王,不想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回想父母的惨状,眼中不由迸射出了两道恨意。
戚楚潇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温暖的感觉透过衣衫传来,沈素心头一暖,对戚楚潇点了点头,几个呼吸便将外放的心神给收摄住了。
如此,便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卓云章到底是受何人指示,将白家一家赶尽杀绝。
就听皇上怒道:“够了。朕对封瑞还不够好吗,当年他和慕汗部勾结,意图谋反,若非朕宽宏大量,他早就身首异处了,他不知感恩,反而跑来告朕的状,这些太后都视而不见吗?”
太后讥讽说道:“这一切还要感激玉玺,你一直都认为是封瑞将其盗走,所以你不敢杀他,生怕这件事被传扬出来,你是什么性子真当哀家不知道吗?”
封景澜也是大惊失色。“父皇,皇祖母所说可是真的?玉玺真的丢了吗?”
皇上眼色连变,半晌,忽然大笑道:“玉玺本就是皇家所造,朕能弄丢,同样也可以再造,时候也不早了,若无其他事,你们可以跪安了。”
“哀家并不在乎谁是皇帝,但是你若想对瑞儿出手,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咱们走。”
太后一挥袍袖便带着宫女浩浩荡荡的走了。
皇上又看向了封景澜,眼中的光线晦暗不明。“你为何不走,莫非你也想向朕逼宫不成?”
封景澜躬身道:“儿臣不敢,儿臣来此,也有一事相问。”
皇上的目光在李墨涵的身上转了一圈,冷冷说道:“说。”
“儿臣想知道,当日是谁下令对付的白大人一家,杀死白家的又是谁?”
“你以为是朕派人做的?”皇上反问了一句,又像追忆什么似的看向了窗外。
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淡淡说道:“朕并没有下令对白家动手,若非你祖母说出此事,朕压根就不知道白崇义曾见过玉玺,相反朕还很欣赏他,恨他不能为朕所用,你祖母说的没错,当日玉玺失窃朕的确怀疑封瑞,但是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拿出来,已可证明他根本没有玉玺,否则,以他那冲动的性子,绝对不会等这么多年。”
“朕派人围住封王府,也不是要软禁他,你手掌六扇门与密探,应该比朕更清楚,慕汗部最近蠢蠢欲动,蛰伏了多年的卓云章,却在此时忽然活跃了,种种巧合联系到了一起,无法不让朕多想,朕也不能不防。”
封景澜神色一凛。“父皇的意思是……”
“围住封王府和卓家的人都是朕派的,朕也有很多不确定,当年与慕汗部接触的虽然是秦淮,却少不了卓云章的影子,当年他绞杀慕汗部的细作,被秦淮引荐入朝,又因西安峡一战立下了战功,被朕破格提拔,可朕从来就没信任过此人,才借由秦淮之事逼他辞官,几日前封瑞忽派侍卫去围卓家,朕猜测或是封瑞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换掉了前往卓家的那批人。”
“莫非和玉玺有关?”
封景澜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封瑞还是很疼他的,但是却在某日之后,突然就变了,若非封瑞知道了先皇传位的是自己,便是玉玺失窃,他被父皇怀疑,不由喟叹了一声。
皇上点头道:“朕也有此猜测。”
戚楚潇趴在房顶,不由脊背发寒。
皇家中人果然个个都思维缜密,旋即又看了沈素一眼,沈素的眸子却聚焦在了某处,似乎在想什么事。
戚楚潇不敢打扰,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今日听皇上一言,心中更加的心灰意冷,一辈子劳心费神,到头来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随时都可以弃之,什么为国为民,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官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想枉费了卓云章的栽培,到头来却很可能认贼做父了十几载。
戚楚潇虽然不愿相信,却也不是愚孝的蠢人,点墨和金木炎的出现基本已经坐实了卓云章就是乌衣卫掌权人的事实,更遑论他很可能还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恩是一回事,仇又是另外一回事,若卓云章真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姑息。
现在唯盼一切快些有个了解,他就会立马辞官,跟着沈素回到苍州见一见父亲,从此布衣相伴,天涯海角,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想到苍州,戚楚潇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傻徒弟,如今一别已有半月,傻小子连封书信都没有,也不知那边情形如何了,还是真是徒弟大了不由师父啊!
晃神间,忽听封景澜道:“多谢父皇给儿臣解惑,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收回成命,不要再缉拿儿臣的两位朋友,他们中的一人便是白家遗孤,此人曾在几年前救过儿臣,儿臣也答应过他,要帮白家找出真凶,还白家一个清白。”
“哦?莫非他就是白家人?”
皇上冷眼看向了李墨涵,李墨涵却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
封景澜不禁尴尬,忙躬身解释道:“这是儿臣的另外一个恩人,江湖人不懂礼数,父皇莫要见怪,白家人另有其人,儿臣这就叫他进来。”
封景澜张嘴欲喊沈素,忽听耳后风声锐起,李墨涵袍袖一卷,顿把封景澜卷到了一边,一把利箭笃的一声钉在了书案后边的画卷上,翎羽仍在不住的颤动。
封景澜伸手拔下了剑,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欲求玉玺,皇位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