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雾阵阵,拂动王清河的青衫,她捏了捏太阳穴,觉得这幻境做得属实逼真,她竟然觉得有些微醺了。易上已敬到于苍来了,两人说着客套话,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凌凌的响声。

和之前一样,易之星君敬完酒后,直接越过了王清河。灰色衣袍扫过整齐铺就清漆木板,到另一位神君面前去了。

王清河捏着酒杯,望着里面的嫣红酒液,这是赤果酿成的果酒,味微甜,但后劲很大。王清河仰头喝下,说道:“这世间的人本就是趋利避害的,不知还在耿耿于怀什么。”

话音落下,周遭笑语远去,数道身影化为阵阵仙雾,席间一片狼藉,只剩下她一人。王清河执起酒壶,倾出嫣红色的长龙,抬杯饮下。

淡青色的衣袍从堆叠变得柔顺,王清河踏在清漆木板上。见周遭彩霞纷飞,瑞气千条,无数山峦在缥缈的仙雾中若隐若现,她突然想到,已经好久没回金照山了。

突然,头部传来一阵钻心疼痛,面前场景突变,水榭长廊化为千里焦土,一道地裂蛇似的盘踞着,周遭腥风阵阵,地裂里涌出的彩雾吹散在空中,仿佛在风里加了无数把刀子。王清河仅仅站了片刻,手臂脸上就被风刮出数道口子。

她面前有两个人,相互跪坐在地上,其中一个是她,青衫遍染,捧着一个人的脸说着什么。两人浑身都是伤口,有好几道伤口都深得能看见了骨头。

这人是谁?王清河的脑海中没有这一段记忆,她想看清那人的脸,但头部的疼痛愈发刺骨钻心。王清河咬着牙忍痛跑过去,正要看见那人的脸,场景又换,她再次回到了金照山。

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冲击了她,虽然她不记得那是谁,虽然她不知道那段记忆是什么,但她就是很悲伤。除却头部的疼痛,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

眼泪毫无预兆的流出来,让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王清河擦掉碍事的眼泪。面前的景象就像是电影镜头一样,又变成了地裂边的一幕。

她和那人还在原地,她看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着,说着什么。那人的手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侧,雪袍全是鲜血,显然已是死了。

王清河想上前,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看清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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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隶回到了忘川河底,一条沉重的锁链铐在他脚踝上,锁链中间还有一枚钢针,巧妙的穿在他骨头中间,只要稍稍一动,整条腿都会传来尖锐的疼痛。

忘川河水冰冷刺骨,无数小鬼在这里游荡,顺着河水淌下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哭喊声。河水中夹杂着棺材碎片,有的还很完整,材头上的雕花毫厘毕显,有的已变成了几块废柴。

数具骷髅顺着河水飘下来,他们的上下颌不断颤抖,仿佛是在哭泣,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

金隶催动鬼气,手背光洁如初,什么也没有,甚至因为那根锁链,他浑身的力气正在缓慢消失。金隶用手扯了扯,直到疼痛碾过身体,锁链仍毫无反应时,他才放下。

河水原本好好的,不知从哪来了股暗流,将骷髅冲散,其中一具朝着金隶来了。在忘川河水里,他的敏锐度大大降低,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具骷髅已经咬住了他的肩膀。

鲜血瞬间涌散在冰冷的河水中,骷髅吃到血,更加兴奋,将细长的手骨脚骨都缠过来,绞住他的身体。

金隶俊眉微皱,骷髅将他圈得死死的,无论他怎么拨,都无动于衷。他转过头,看见一具黝黑的棺材顺着河水淌下来。他抬起锁链,移动了位置。

棺材在河水中打着转儿,撞在金隶身上。嘭得一声,金隶被撞飞出去,又因锁链顿在半空,背后的骷髅应声而碎,刹那就被河水冲干净。

剧烈的疼痛,让金隶不敢用任何动作,他躺在地上,等着阵阵煎熬过去。

忽然,他觉得脚上一松,肩膀上多了个轻飘飘的东西。他扭过头,看见的是王清河的脸,她皱着眉头,清浅眸子里全是担忧。

“一定很痛吧?”

金隶没有说话,往下看去,发现锁链的另一头在王清河手中。她没怪罪金隶的沉默,起身把他扶起。

来到忘川河边,王清河让金隶坐在地上,她蹲在他身前,耐心的检查锁链。

金隶脚踝很漂亮,简单的弧度,如莹白的玉,陈旧的锁链圈在他脚踝处,勒起了一片乌紫,钢针穿过的地方,淌下一行蜿蜒的鲜血。

王清河细致的用手将鲜血擦去,她的手指很凉,像冒着寒气的冰,触在他伤口处,痛意消减了不少。

“你忍着点,我帮你取下来。”

半响,王清河用手晃了晃,有些好笑:“怎么,傻了吗?”

金隶浅色的眸子微动,说:“没有,你取罢。”

王清河唇线微扬,手指间流动着灵气,捏着锁链,轻轻一错,铁链就分开了。王清河托着锁链的一半,另只手缓慢的把钢针抽出。金隶感觉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抽离出来。

哐当几声,锁链被王清河扔在地上,她伸出手,擦了擦金隶额上冒出的冷汗,温柔的问:“金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啊?”

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弥散开,金隶望向她,浅色眸子里波光粼粼。

王清河理了理金隶额前的碎发,望向闪着幽光的忘川河面:“你从未告诉过我,你就是无名啊,忘川河中孽债累累的恶鬼,怎么配和神明在一起呢?”

王清河唇线扬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明明是很灿烂的笑脸,但那清隽的眉眼中,浮现出赤/裸/裸的鄙夷和不屑。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只把骄傲的瘦削的下巴暴露在他面前。

“你……这是在侮辱我。”王清河缓缓说道,字字诛心。

金隶伸出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说:“我不想骗你,我生于污秽,长于幽暗,没有父母,没有名字,这副身体是我借尸的容器,金隶是我偷来的名字,你是金照山高高在上的神祗,我们之间隔了千千万万里。我什么事都没做错,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你,一步步的接近你,是我亵渎了你。”

王清河厌恶的将他的手甩开:“你罪该万死。”

金隶缓慢起身,指尖温度刹那逝去,他低垂着眉眼,浅色眸子隐在碎发下。他是万人敬仰的巫族大祭司,亦是拥有万贯家财的金家之子,世人都艳羡的对象。

没人知道,这位完美的大祭司壳子里,藏着一个卑怯的灵魂。

“可她不会这样说。”金隶抬起头,眸中闪着微光,嘴角微微上扬:“她不会在乎我是谁,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她爱我,不管我是鬼还是人。如果我遇到危险,她不会不顾一切来救我,哪怕牺牲她的性命,如果她遇到危险,我也会不顾一切去救她,哪怕舍弃性命。

她是我唯一的爱人,王清河,北渚。为了她,我愿意压制天性,装一辈子的好人。如果有一天,她放弃神位,弃善从恶,那么我将是她手中最利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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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明回到了炎热的那一天,他回学校,柳文昊提着鞋盒走来,有风吹来,将他藏在黑发里的霜发全吹了出来,他走到柳明明面前,脸上全是汗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滑下来。

“明明,我终于等到你了。”

柳明明怔怔望着他,想起那天他回去之后,自责了好久,父亲瘦弱的身影像一根刺,卡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可他后来才知道,柳文昊,他的父亲,冒着烈日等他,不是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不是因为愧疚,而是为了流淌在他脊骨里的骨髓。

柳明明很想质问,但他已经问过太多遍,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结合,生下他,但却不爱他。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被父亲深沉的爱着,但他没有。

“明明,你怎么哭了?”

“你给了我血肉,我还给你骨髓,我们之间两清,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明明,你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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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筑着高耸的宫墙,黑色的瓦,灰色的砖,还有墙下那几道惊慌失措的倩影。他穿着长袍,头上戴着龙冠,前后各有一道珠帘,在他眼前摇摇晃晃,让他很不舒服。

他身边站着几个点头哈腰的小太监,他们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唇上涂着嫣红的口脂,腰几乎要弯到地上去。对面那几道倩影,穿着花花绿绿的宫装,描着精致的妆容,每个人都长得沉鱼落雁,此刻却惊恐万状的看着他,杏眼几乎要爆出来。

大福很想问她们怎么了?但他说不出口,手毫无控制,或是习惯性的去抽箭筒里的箭矢,搭箭,拉弓,瞄准。大福看见了锋利的箭头,闪着刺眼的寒光,他闻到一股漆香,应该是箭矢上面的。

对面的美艳女人们抖得像是触电,就是每一个人敢逃跑,他想问她们既然害怕为什么不跑,但他没有说话,嘴角拧出一个恶毒的笑,放箭,穿风而去,穿肠肚烂——

尖叫声响起,此起彼伏,大福觉得刺眼,但一股从未感觉过的兴奋,从心底冒出来。他看见炸开的鲜血,看见美丽的女人变成冰冷的尸体,他很害怕,他抽出箭矢,拉弓,瞄准,放箭。

很快,宫墙下面的红粉全部变成了死灰,大福穿着繁复的龙袍,上前去翻看女人的尸体,看她们死时的模样,看她们美丽的容颜变得狰狞无比。

他想起来了,在这里,他不是大福,他叫高洋,是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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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塔高耸入云,每一层都跟琉璃似的,呈淡淡的绿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禁制。于苍闲来无事,变出一张椅子,摊坐在里面,看自己能认出几个禁制。

不知过了多久,于苍已在椅子中睡着了。突然飞来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细小的爪子抓在酸木椅上,尖尖的喙啄着他的脸。

于苍被啄醒了,小鸟嘭得一声,变作了一团仙雾,刹那就被金照山凛冽的风吹散。他挪了挪酸软的腰,自语道:“也不看是什么时候,小爷正在轮值呢,喝什么酒?”

于苍说完就继续坐在椅子里,看着沉默的琉璃塔,又数起上面的禁制,一个两个三个……

琉璃塔上禁制盖着禁制,金照山神祗无数,有谁敢来?况且,这里面都是些不要的物什,不知有什么好守的,其他神祗轮值的时候,也都偷偷跑出去玩了!

于苍成功说服自己,大大咧咧的起身,理了理坐起的褶皱:“离开几个时辰,喝完就回来。”

于苍朋友遍神界,喝酒喝到大半夜,琉璃塔早就被他忘掉九霄云外去了。他踉跄着回去,家里母亲不爱他喝酒,偏又五识过人,他在宿醉之下还余半分清醒,坐在门口石阶上醒酒,待酒味散一些,再偷偷回去睡觉。

他没想到看见了北渚,那个不苟言笑的女神仙,天都还没亮呢,就出去修炼法术了。北渚原本是住在他家里的,她的父亲战死,母亲追随而去,家中没有其他人。天帝看她可怜,就让母亲收留她了。

于苍坐在石阶上想,若不是那次她和战神被袭,自己的父亲为了救她出来,也不会落得个神魂皆消无数可寻的局面。

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母亲大概也不喜欢北渚,但金照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好声好气的对待着。

可那恨在心中郁结,最终都会通过眼神动作表现出来,北渚懂事,自己搬了出去。母亲为堵住悠悠之口,只能偶然叫她来家里住一段时间。

于苍捡了个石头,扔在北渚背上,说道:“闷葫芦,你都已经得了第一,还这么勤勉吗?”

北渚转过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连气都没生,默默抖掉衣服上的灰尘走了。

于苍最见不得她这副清高的样子,他气得原地跺脚,好在醉意尚在,他不想起身,要是往常,他肯定上前理论一番。他会明里暗里,或者酸溜溜的贬低北渚一通,那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通常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愤愤看着他。

想到这个于苍就觉得痛快,他下次见到北渚,一定要说她一顿。

又过不久,于苍觉得酒味散得差不多了,就回去睡了。这一觉很踏实,他睡得很沉,外界的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直到母亲匆匆赶来,二话不说把他叫醒,拧着他的耳朵打转儿,似乎要把他耳朵整个拧下来:“昨晚你干什么去了!琉璃塔失窃!两件神器被盗!于苍,你平日吊里郎当也就算了,昨晚是什么时候,你竟又跑去玩乐!”

听到这话,于苍的酒瞬间醒了,但他仍然难以消化母亲的话,呆呆的问:“你说什么?”

母亲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你死定了!两件神器与地裂有关,若是落到有心人之手,解开封印,放出毒雾,就是十个你,也不够抵的。”

于苍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地裂,他急忙滚下床,跪在母亲面前,诚心认错:“母亲,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

母亲负着手,目露悲痛:“神器已经离开金照山,无处可寻,于苍,你擅离职守,酿成大祸,我救不了你。”

“天帝会怎么罚我?”

“除去神格,抹去记忆,降为凡人,永堕轮回。于苍,你我母子缘尽了。”

于苍拉着母亲的裙摆,哀求道:“母亲,我不想做凡人,我去求天帝,他会放过我吗?”

母亲脸上划过泪水,说:“事关重大,天帝不会顾及情面,除非……”

于苍仿佛看见了希望,急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昨晚看守琉璃塔的人,不是你。”

“那是谁?”

“北渚。”

“可她也会受罚。”

母亲将于苍扶起来,擦掉他脸上的眼泪:“于苍,你难道忘记了,北渚的父亲乃是战功赫赫的战神,他曾无数次击退敌人,保护金照山。而你的父亲人微言轻,只是个普通的将军,若犯错的是北渚,天帝一定会顾念旧情,网开一面。若是你,于苍,你会上诛仙台,他们会剥去你的神骨,将你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神力剔去,抹掉你的记忆,你将成为凡人,忘记你曾经是个神仙,忘记你还有我这样一个母亲。”

于苍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个幻境,幻的是他终生难以释怀的魇。

时隔多年,再次看见这一幕,他已经忘了,母亲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保住他,还是为了报复北渚夺走了她的丈夫。

或许两者都有,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听说母亲亲自去找了北渚,那个不苟言笑的女神仙,是个傻子,竟然答应了。

后来于苍成为了神将,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天资聪颖素来勤勉的北渚成为了衰神,尘世间的万万条衰运从她手中渡过。金照山的神祗们,开始远离她,后来母亲也开始远离她了,再也没叫她来过家里,众神们都理解,没人责怪她。

于苍无数次望着那道瘦弱身影,独自行走在宽阔的甬道上,他无数次想去找她说话,又无数次放弃。

他承认,他原本是可以去找天帝说明真相的,他原本是可以把北渚的人生还给她的。但他怕了,他怕失去神骨,失去神力,失去神祗的身份。

至少北渚还是神仙,至少她还生活在金照山上,不是么?

这是最优的选择,不会有人死去,也不会有人离开。

直到地裂洞开,金照山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等着北渚收拾烂摊子。那是她一手造成的,琉璃塔因她失窃,数万条生灵因她而死……

那是她的债,该她自己还。

这是一个机会,于苍说出真相,接受本该属于自己的命运。可他又怕了,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所有人的会面。

寂静的金照山,传来几声浑厚的鼓响。于苍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北渚,那个傻里傻气的闷葫芦,明明不关她的事,怎么可能去揽下来?

其实于苍知道,那个傻姑娘,肯定会去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于苍都没有去想北渚,也没有提起。他在心中固执的想,那个傻姑娘,肯定又是在某个地方躲起来修炼了,她总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又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悄无声息的冒出来,像个鬼一样,在金照山飘荡。

金照山下雪了,于苍记得上一次下雪时,是战神北渊战死。金照山所有人都在为战神哀悼,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父亲,也战死在那次袭击中,为了救战神的小女儿北渚。

于苍再次看见了北渚,事实上,他经常要去北渚的住处看看,看她有没有回来,看她会不会回来。他看见北渚从堆满雪的洞府出来,依旧穿着莲青色的衣裙,她沉默的往一个方向走,和她洞府旁边的梅花仙子打招呼。

北渚去了瑶殿,见了天帝,他不知北渚和天帝说了什么。他看来北渚从瑶殿出来,瘦削的身影立在满天大雪中,像一根注生的苦竹。

北渚去了凡间,从此,再也没回过金照山。

于苍撒了谎,没人派他下来查看地裂,是他自己下来的,他就想看看,北渚在凡间过得好不好。

他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北渚也会生气,会笑,会骂人,她会交朋友,竟然有了爱人,曾经在金照山被他剥夺的一切,都在凡间实现了。

于苍站在瑶殿下方,看着远隔数万玉阶的她,说道:“北渚,对不起啊,我把你害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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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华骤灭,淡淡梅花香萦绕在鼻尖,眼前再次恢复光亮时,他看见一根长相崎岖的梅花树。树下秦胜广正在照顾徐二爷,把自己纸皮撕了,给他包扎伤口。

“这么回事?明明是一起进来的,怎么你们都不见了。”

于苍环顾四周,他们都回来了,王清河和柳明明脸上都挂着泪痕,其余两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来这命盘,也没让他们好过。

“北渚。”于苍喊道。

王清河扭过头看他,流着泪的眸子看上去亮晶晶的。

“对不起啊。”于苍真诚说道。

王清河擦掉眼泪,说:“废什么话,赶快救人。”

王清河急忙上前,给二爷传输神力,护住他的心脉。周围的法阵快速转动,掠起一阵风沙,黑袍童子门被吹得七扭八歪,难以近前,法阵里面却静得一丝风儿都没有。

“没事没事,不会死。”于苍检查徐汇的身体,这生缚灵的体质很强健,虽然受伤严重,但还有生息。

“北渚,是你吗?北渚?我终于等到你了。”

法阵尚未完全启动,王清河把拿起季氏盘,正在想办法把它毁掉,周围突然想起一个人的呼喊。

王清河没抬头说道:“于苍,你好好的叫我干什么?”

于苍无辜的摊开手:“我没有啊。”

在场几个人,只有于苍会叫王清河北渚,她想了想,猛地抬起头,和于苍四目相对。两人又同时把目光看向身后的梅花树。

梅花树上很多地方都腐烂了,布着像是被蚂蚁啃食的洞。

“北渚,你怎么不应我?”

声音,正是从其中一个洞里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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