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参悟到这一点后,再看念慧,那目光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觉得这个小姑娘端正秀丽,又是何家长房嫡长女,自然是高看一眼。

可是如今,想到她小小年纪,存了那样的心思陷害自己的堂妹,不免泛起鄙薄和不齿来。

要知道在萧家这种大家族里,族规一条条地列出,每年都是要背的。而族规最重要的一条,那自然是族中人等不可相互倾轧欺诈,务必子弟一心。

萧大夫人生了九个儿女,光大房就已经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更不要下面的二房三房了。这样的大家族,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内斗,是人心不齐。

此时的萧大夫人再看念慧,虽说面上依然带着笑,可是那眼眸深处却有了几分凉意。

“孩子小呢,不懂事,怎么能打呢”

说着,几个媳妇过来,哄着哭了的念慧,赶紧护着离开了,这边念莜倒是不解地看向大伯母。

“大伯母,大姐姐这是”

何家大太太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眼扫了念莜一下,硬声说:“回去吧。”

本来好好的一场重阳节赏菊,就此匆忙散开了。

萧家的子弟已经渐渐散去,隔着老远,她还能隐约听到最小的十七少拉着他哥哥的手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吓得他哥哥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念慧不动声色地看向随之而去的萧从峻,可是却只看到萧从峻的一个背影。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生得极为高壮,犹如成年人般,藏青色长袍几乎遮不住他昂藏的身材。

他素来是个少言寡语的,可是为什么竟然率先点破了念慧的事情

其实念莜原本没想到念慧竟然丢这么大一个脸,本以为在场的都是人精,无非是心照不宣地赶紧拉着念慧下去收拾罢了。谁知道却因为个萧从峻,弄了个人尽皆知,又因为念慧自己气不过,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这一次她丢了脸面,若是就此忍住,她这里也就算过去了。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她走她的阳关道,自己自走自己的独木桥。

此时眼看着念慧过去净房了,她不好去净房落下什么证据,心思微动,瞅着大家不注意,便转进了一个回廊。

那里有一个僻静小院,平时很少有人来的,无非是打扫楼阁的过来歇息。她迅速地去了净房,查看了自己里面的月事带。

第一次来,虽然有些涨疼,不过还是可以忍受的,而且量并不多,不会被发现。

自己来月事这件事只有冯嬷嬷知道,到时候除了冯嬷嬷,谁也不让知道,没有人会想到她十二岁就早早来了月事,也就不会真得怀疑到她头上了。

她小心地处理好了,悄悄地走出净房,打算不引人注意地溜进那些姑娘们中间,谁知道陡然间,就感到自己被阴影笼罩住了。

她是背对着阳面的,此时深秋的日头正当时,将她纤细的身形在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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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琉璃瓦上投射出婀娜的影子来。

可是就在此时,有一个更为高大的影子,将她那婀娜的人影笼罩住了。

那个人,从影子的形状看,玉带束发,身形颇为挺拔,一袭长袍随风翩翩而动。

明明此时秋日的艳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念莜却感动一阵凉意。

从脚底泛起的冰寒缓慢地往上,蔓延到了全身,让她连手指尖都轻轻颤抖了下。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只看影子,就认出来了。

这是萧子珩。

念慧的事当时闹成那样,他作为一个长辈,自然不好说什么,不声不响地随着萧家几个嫂子离开了的。

如今,他是什么时候转到了这个小院子里,又看到了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吗

秋风细软地传来,带着菊花的清香,本该是心旷神怡,可是念莜却浑身麻木。

她咬了咬唇,终于僵硬而缓慢地转过身去。

首先入眼的是那玄黑色的外袍,外袍裹在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上,略有些紧绷感,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下面勃勃贲发的胸膛。

她曾经撞上过这个男人的胸膛,所以知道,那里是坚硬厚实又略带弹性的。

念莜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昂起头来,去看这个伟岸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张刚毅俊美的脸庞上并没有什么神情,深不见底的眸子就那么定定地凝视着她,带着十足的压迫和探究感,仿佛要将她看穿。

念莜在这一刻,觉得他的目光如山,她根本不堪其重。

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了。

她的诡计她的阴暗她的布局,还有她初来月事的羞涩,全都落在他的眼中吧

这一刻,念莜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绝望而无辜地倒在祠堂里的可怜女人,等着一盏毒酒魂归西天的女人。

她其实是有些怕这个人的,不管谁是谁非,她心底都有些怕。

毕竟是下令处死自己的男人呢。

飒飒西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一缕秀发在她唇畔扑簌迷离地拂动,鼻翼间有秋菊寒香浅淡而来,偶尔间还有轻风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一片黄叶,摇曳着在眼前落下。

她的手指甲掐到了肉里,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让自己从那种震撼的惊惧中摆脱出来。

“九叔,你怎么在这里”她听到自己张口说话了,声音是奇异的平静,那是此刻的自己几乎无法发出的声音。

“三姑娘,你又为何在这里”萧子珩一丝不苟的脸上依然是平静到深不可测,不过他却张口,轻缓地这么反问道。

“九叔,我看随行的姑娘众多,怕那边净房不够用,恰好看到这里有个小院子,便想着过来看看。”她低下头,轻声细语地道:“九叔难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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