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莜头疼地摸了摸头，最后只好道:“好，你先问我，然后我问你，可以把”
念锦听到这话，唇边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意。
“姐姐，我先问你，那萧九爷为何要帮着咱们，萧十三爷呢，又是怎么回事，你好歹说清楚。还有你手里拿着的那个药草，又是哪里来的”
这话一出，念莜也是微惊，其他也就罢了，唯独那个药草的事，他当时不是昏迷着吗
念锦见念莜震惊，解释道:“我当时虽说昏迷着，浑身没有力气，可是耳朵里断断续续也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所以约莫知道这事。如今姐姐且告诉我，那个方子到底哪里来的”
念莜不疑有他，略想了想，道:“这个药草，自然不是姐姐从书上看来的，但是那个来由，便是姐姐说了，你未必就信。”
念锦歪了歪脑袋，打量着自己姐姐:“姐姐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呢”
对于自己这位弟弟，她也是无奈，知道他自小有主见的很，如今见实在瞒不过，只好道:“其实有件事，我说了，你或许觉得太过惊世骇俗，只是你我到底是骨肉至亲，如今我便说给你听吧。”
“嗯姐姐，你说就是。”
念莜默了片刻后，整理了下措辞，便道:“你还记得那一次落水后，我曾昏迷几日吗”
念锦没想到她提起这个，拧起精致的眉，点头道:“自然记得。”
念莜苦笑了下，眸中露出与年龄无法相衬的沧桑之意。
“古有周公梦蝶，周公醒来，不知到底是周公梦蝶，还是梦周公。又有黄粱一梦，历经沧桑醒来后却是一场空。我也是如此。”
念锦再怎么想，也万万不曾想到还有这等事，此时便是生来冷性的他，眸中也不由得露出震惊的事情，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姐姐道:“姐姐，那在你的梦里，你都梦到了什么”
轻叹了口气，念莜望向窗户方向。
此时正是淡秋之季，屋子外的蝉鸣声已经衰了下来，却还是有气无力地叫着，秋日的阳光透过回字纹窗棂上的碧纱帐子射进来，映照得临窗的书桌上都是一片清淡的绿影。念莜怔怔地望着这个，却是想起了自己临死前那个祠堂里，那缕透过万字流云纹的窗棂射进来的最后一丝阳光，为那个灰暗阴冷的祠堂带来些许温暖和光亮。
死过之后重回到年少时，已经是整整过了一年的时候了。最初的时候她顶着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外貌，却是有着一颗历经沧桑的灵魂，那个绝望地被毒死在祠堂的女人其实就流淌在她的每一滴血液里，割舍不掉。
可是如今一年过去了，她渐渐地适应了这个少年时的身体，甚至性情和喜好也开始趋向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
于是她有时候也会迷惘，那个含冤绝望而死的女人，真得存在吗
或许这根本就是黄粱一梦罢了
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浮现出一层疑惑的雾气，这看在一旁的念锦眼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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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越发好奇。
“姐姐，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念锦年纪虽小，却天资聪颖，此时的他自然看出，那梦里发生的事自然是不寻常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曾经叮嘱过你，不要骑马吗”她怔怔地望着那碧青纱窗，忽然这么问道。
“记得。”念锦轻轻咬了下唇，其实姐姐都叮嘱过的，可是自己这个年纪的少年，是不可能不骑马的。
“是了，我当时就说，我在梦里梦到你骑马坠下山去。”
念莜只是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而已，听在念锦耳中，却是如遭雷劈般。
他震惊地望着姐姐，淡褐色的眼眸中瞳孔骤然收紧。
“姐姐，梦到了未来”
念莜摇头:“是，也不是。”
她回过身来，从容地坐在念锦身边，淡声解释道:“我梦到的，是我的一辈子。在我那梦里，你摔下山去伤了腿，一辈子是个瘸腿，而我呢，嫁到了萧家。”
“后来呢”念锦紧声问道。
“后来我也不知道了。我早早地死了，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八岁。”
念莜不在意地笑了下，对着念锦道:“我所梦到的未来，应该就是咱们的未来。只不过这一年来，我意识到了我们身上会发生这一切可怕的事情，所以便想着尽力改变。譬如我非要请人给你准备马奴马匹，又叮嘱你骑马未必小心，更不要去山地骑马，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以后将要发生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都还是发生了。”念锦怔怔地做在那里，僵硬地说。
其实念锦是个处事淡定的孩子，没什么事会轻易地引起他的大喜大悲。可是刚才念莜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假如说自己命中注定该摔下山去的话，纵然拼命避免，却也是不能逃避的吗那样的话，这未知的命运也太过可怕了。
念莜明白念锦的心思，她最初听说念锦坠马的时候，不是也吓得失了态吗不过如今她倒是恢复过来了，至少这次念锦的腿伤并不是太重，说明一切都是可以努力去改变的。
既然是可以改变的，她便是付出所有，也要去搬动人生的齿轮，改变命运的轨迹。
她坐在榻边，抬起手来握住念锦的，柔声安抚道:“念锦，你确实依然摔下了马，可是你没有受重伤，因为我已经设法找了一个善于骑射的马奴来保护你。你也没有历经三天两夜独自忍受伤痛的经历，所以你如今虽受伤，可是并无大碍，你更没有被喂下那些不该用的药草，致使你的伤势根本无法愈合从而留下一辈子的残疾。”
“这说明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念锦听着这番话，原本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犹如蝴蝶试探着展开翅膀，他褐玉一般的眸子定定地望向念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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